微微隆起的小丘上,一个高大的火路墩威严耸立,墩长高达十余米,外形整个为覆斗式,隐隐可以看到上首的望厅房屋及灯柱军旗,在墩的四周,还有一道长达三十多米的马圈围墙,大明在九边各地大建墩台,一般三里一墩,五里一台。
墩里四人正在激烈的争论着什么。
“听说戚家军正在征军,从不拖欠响银。”
“去投戚家军,比在这里饿死强。”
“是啊,甲长,家里都几日没有米面下锅了,只得吃些野菜过活。”
“闭嘴,老子不知道戚家军好?但是戚家军军法严苛,动辄削鼻砍头,俺们这一走就算是逃户了,以后就没有退路了。”
“就算军法严苛,俺们遵守军法就是了,总比在这苦熬好的多,听说隔壁李家庄的李三去宁远堡帮忙修葺城墙,一上午就给了十斤棒子面呢!”
“好,去他娘的,就投戚家军了!”
在李三和戚金的秘密合作下,和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这一幕在个个卫所上演着,有人瞻前顾后,畏惧不前,有人毅然决然,全然不顾。
春耕不久,田地里的庄稼就迫不及待的冒出来绿油油的枝丫。而宁远堡也像这庄稼一样迸发出惊人的生机。
如今的宁远堡焕然一新,堡中到处都是新建的或者在建的房屋,还有各种发出乒乒乓乓声响的工坊,城墙已经修葺一新,比原来的大了一倍,里墙为夯土,外包有青砖,墙基为石砌,全城只向东南开有城门一座。由于时间关系,女墙还未修葺。
打铁坊里。
一司主将王如龙伸手接过工匠递过来的戚家刀,刀姿从手柄上一尺开始成弧线,刀刃靠近挡手部分较宽,一般有28-35毫米,在反开始的地方开始整体收窄,到了刀尖有的只有20-25毫米,戚家刀的的弧线是一个大的圆弧上截取的一段,这样的刀姿在砍和削的过程中会发挥最大的杀伤功效,它的镐线比较平,在刀体开有血槽。戚式腰刀虽与倭刀关联深刻,但亦有相当区别,从锻造结构看,多为身软刃硬的嵌钢结构,异于倭刀外硬内软之包钢结构;从热处理和淬火看,利用了铁无法淬火的原理,整体加热,不需似倭刀之敷土淬刃,工艺节俭,但效果相同。王如龙轻拍刀身,对着前方放置在桌上的铠甲就是猛烈一击,铠甲上留下一条深深的刀痕,而桌子早已四分五裂,旁边候着的工匠被吓得一个哆嗦,身体发抖形如筛糠,王如龙一看刀身,并未有裂痕,仅有几个崩口。大笑道:“好刀,当赏,按照惯例,一会去领赏吧。现在的产量是多少。”工匠一听急忙答道:“回大人,戚刀工艺繁杂,造价高昂,制作不易,现在只能保证一天十把。库房之中尚存有17把。”说完一脸的害怕,还偷偷抬眼瞄了一眼王如龙,王如龙急到:“不行,必须保证一天至少百把以上,工匠不足俺来处理,一些边边角角的杂活,力气活,可以征召民夫,一应费用到游击将军府去领。总之就是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老子拿出刀来就行工匠中谁铸刀又快又好,重重有赏。”
说罢转身离去。
王如龙上马说道:“去新兵营。”身后几个亲兵随后跟来,几骑奔驰而去。
新兵训练热火朝天,到处是烟尘,刀盾手手持木刀圆盾在自己伍长的带领,一遍一遍的向前挥砍,鸟铳手手持木制枪,枪的前方挂有一根长绳,绳子下挂有一个石头,长枪兵对着前方的木桩戳刺,木桩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棉质小球,队伍前方冯子明大声道:“平时多留汗,上阵少流血。明日新军大比,头名领三份军饷,第二第三,领双份军饷。看见火头营今天上午送来的十口肥猪了吗?前三队吃猪肉,前十队吃白面馍馍,喝肉汤。垫底的队伍按老规矩给全军洗衣服,刷厕所。”
冯子明一看王如龙来了,赶忙小跑过来,颇为骄傲的问道:“俺们新兵练的怎么样?”王如龙一拍戚忠德肩膀笑着说道:“就这?娘希匹,差远了。上了战场全是怂货,使劲练。”
冯子明笑着给了王如龙肩膀一拳说道:“你他娘的就会嘴皮子功夫,有能耐跟咱们真刀真枪干上一场。”
王如龙说道:“新兵大约有多少人?还要多久才能形成战力?将爷的计划不能被拖延!”
冯子明一看,也收起来脸上的笑容,随即正色起来:“除了原抽调原来戚家军的老卒充当的伍长,什长外,约有3700多人,还有将爷秘密调走的一批人马,等将爷的鸟铳运来,我们就能实弹练习,各军协调。约有月余就能上战场了。对了,最近粮食也已经快要见底了”
王如龙皱眉道:“还是太慢了,赶紧训练,粮食的事,将爷会解决的,从戚家商号的船马上就要到觉华岛了。”
此刻,冯子明王如龙所讨论的觉华岛。
今天的天气极好,天空中万里无云,从遥远的海平面上缓缓地出现船的桅杆,眼尖的戚忠义马上就注意到了,赶紧回身对戚金喊道:“将爷,船来了。”
戚金一挥手,上百戚家军走上码头,严阵以待。
船只极其高大,船长42丈,阔13丈,内安4轮,轮头入水约1尺,令人转动,航速远快于人力划桨船。赫然是一艘车轮舸的战船所改的商船,其上仍然有五门佛郎机炮,用来恫吓海盗。
十数艘车轮舸以及一众商船,缓缓进去码头。船只下来一众人,为首一人面容清瘦,身着布衣长衫的老者。戚金一看此人,快步流星,走到老者跟前道:“福叔,终于来了。此处说话不便,快快随我来。”
戚金又一挥手,大喝道:“卸船!”
因为时间紧迫,觉华岛又有大量紧急需要的物资。只好先行修建木制联排房,优先建筑火药坊,铸炮坊,鸟铳坊…
觉华岛木制联排房房中
戚福一见戚金马上就要下跪行礼,戚金赶忙抓住戚福的手,眼含热泪道:“福叔,我父亲仙逝的早,要不是您在,我现在恐怕都不知道在哪里忍饥挨饿呢,您在我眼里如同父亲一般,哪有父亲给儿子下跪的道理呀。”
戚福一听这话,登时就泣不成声,道:“少爷,我何德何能啊。”戚福是戚家的家生子,是戚金的父亲戚继明那一房的管家。戚继明去世的早,一直都是戚福在帮前忙后。
两人一阵抱头痛哭后,戚福道:“少爷,家里面二老爷在今年的宗祠上又提出了,说家族里的银钱不够用了,提出不在给少爷提供各种军需了。这个老不要脸的,要不是少爷的新式织布的机器,戚家的商号能有今天。”
戚金一想起家里的蠢货就是一阵头疼。戚继光仿佛一下子给戚家的百年的时运给用光了,除了戚金和戚忠德戚忠义三兄弟外就基本没有什么成器的,窝里斗到是一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