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用花布包头之人露出头脸,却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眉眼长得都是正常,只鼻梁又扁又平,低趴在老脸正中,莫名多了些滑稽之意。
“哎呀!这不是南城门算命的胡老头么?”宁诗菡在旁见了,两眼睁得溜圆,满脸惊讶神色,当即失声喊道。
这老头还能是何人?自然是当年在洛国京城南城门大道旁支摊算命的胡老道。
当年他给陈平起了一卦,被卦象吓到失神瘫倒,先是受了一惊。
而后深夜酒醉,居然误入皇城,正撞见带领一众黑衣剑士进宫勤王的幕王梁佑槿以及庆丰斋主宁松,幸得饶过不杀,被丢到死尸堆中睡了整夜。
这下受惊非小,慌忙奔回家中,收拾细软即刻出城避灾,不想却又借符箓看见陈平离体神识,惊慌逃离之际掉落了本无名卦书。
也是因这本无名卦书,陈平和於心儿才能借助其中记载的“神目符咒”,破解了灵秀峰护山阵法,有了一番奇遇。
胡老道离了洛京,一路乘船南下,沿途飘泊无定,最终到了河口镇定居,近来又因镇中盗贼闹乱,便又起意南下,竟在这积原城中,巧遇故乡旧识。
梁青筠自小深居简出,向来人面不熟,此时听了宁诗菡所说,只是诧异相看,显是不敢确信。
“哼!”
冷不防一声闷哼传来,见是一名俊朗男子双手握拳,斜目瞪视,看他脸带怨愤,大有几分仇家见面,分外眼红之意。
胡老道支愣着眼,来回看着眼前风采过人的两女一男,老眼眨了几眨后,尘封回忆浮上心头,猛的一拍脑门,惊喜叫道:
“这不是庆丰斋的宁大小姐么?真是何等缘份,竟然在此相遇!咦?怎么二十多年过去,宁小姐还是当年模……”
宁诗菡听他说多,赶紧挥手打断话头,道:“这里不好说话,跟我们先走。”
说完将手一引,一股柔风带得胡老道不由自主的转了半圈,脚下自然顺势迈步,看他眼神怔愣,竟连那“小袁”也忘了喊寻。
一行十余人分开人群,顷刻走远,围观人群见无热闹可看,议论着渐渐散去。
街角僻静处,一个满头白发的脑袋探了出来,左右看了几眼后,蹑手蹑脚的闪身出。
陈平看着白发道者不停长吁短叹的背影,脑海中却仍在回响刚刚听到的传音入密。
仅是听到传音便让他和於心儿心神失守,下意识的按照其指示去做,丝毫违背的念头也没有。
幸好此人没有恶意,不然仅凭话语便可让他们束手可擒,现下回来神仔细回想,竟有冷汗浃背之感。
於心儿亦是面色难看,震惊于那人诡异已极的传音蛊惑。
“哎呀,老胡怎么会跟这些不明来路的人走了!”白发道者一拍脑袋,好似如梦初醒一般。
陈平和於心儿刚才茫神之际,都看见这名白发道者突然间蹿出人群,面上表情呆滞,似是不知自己在做什么,拉着他们两人就隐到墙后。
不但围观的普通人没有发现,连走到近处的数名筑基期修士都没能察觉他的动向,心中略一寻思,已知是那名潜在暗中的高人所为,如法炮制的蛊惑此人和自己避到一处。
於心儿同样想到此处,目光低声道:“传音的那位前辈如此大费周章,莫非是在暗示什么?”
陈平回想着那名扁鼻梁老头的相貌,目中渐渐明亮,对於心儿略一点头后,向白发道者问道:“方才那胡老道原是居在北去数十万外的洛国京城,道长怎会和他相识?”
道者惊讶回头,道:“你们两个后生年岁不大,竟也去过北地异国?”
“固然是远在北地,风土人情却是差相仿佛,异国倒并不见得。”陈平微微一笑,又道:“道长还未回答小子的提问。”
道者急于去寻胡老道,不愿在此闲聊,脚步匆匆的沿街追去,回头见陈平和於心儿仍紧跟在身后,便道:“老道我也是洛京人氏,与老胡本是同乡,后来偶然结识,便在一起互相照应。”
於心儿满脸讶异,传音道:“方才那老胡便是当年在洛京给你算卦的那人?”
陈平面色古怪,传音回道:“果然他没错,这位姓袁的道长竟然也是洛京人氏,倒是让我料想不到。传音的前辈让这位袁道长走开,似乎是不愿让他和同样原籍洛京的梁姑娘她们相见,这倒是有些蹊跷,不知其中有何隐情。”
於心儿恍然点头,有心套问缘由,便故作不知的向袁姓道者问道:“袁道长,胡道长分明和刚才那些人相识,你为何不与他们相见,莫非是碰见了债主?”
袁姓道者面色微变,呿道:“老者我光明磊落,哪有什么债主!方才我也不知怎的,莫名其妙的便走了出来,有如鬼上身一般。”
陈平心道果然如此,仍是追问道:“道长和那几人并不相识?”
说完紧走一步,想要从其表情看出是否闪烁其辞。
不料这袁姓道者好似没听到他问话一般,突然翘首前望,叫道:“方才还看见老胡和那几人在前面,怎么一转眼就没影了!”
於心儿一直留神前方,此时见他着急,赶紧道:“转进了那处巷子,所以这会看不见了。”
袁姓道者顺着於心儿所指望去,果然看见路边有行人进出,似乎是有条小巷,当即向那里小跑过去。
陈平和於心儿正要跟上,突然脚步放缓,耳中再次听到传音入密。
“魔罗教的小子们并未走远,你们隐在暗处,且莫现身。”
陈平和於心儿听完传音,目光都是不由自主的落在前方不远处一间客栈的招牌上。
两人若有有悟,互视一眼后向那客栈走去,同时放出神识向前方感应。
仔细分辨一阵后,果然在嘈杂声音中听到几个熟悉的声音。
“那几位伏牛山的道友不是说好结伴同行,怎么这会突然走了?”梁青苑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响起,听起来像他刚走来,便看见魔罗教等人离去。
陈平不知杜松此人正是出身伏牛山一带,还以为风浅来等人定是虚编了所谓伏牛山修士的名号欺瞒。
此时听到魔罗教等人果然如传音所说,已和玄真宗诸人分手,心中放松不少,只是留神倾听。
“你们这位老乡刚才一直没事,怎么这会突然叫嚷寻人,却是何故?”莫利尘的声音响起。
“这人脑筋有些毛病,说话向来颠三倒四,让他自去寻人便是,非要拉着作甚?”梁青苑有些不甚耐烦,似是在对稍远处喊话。
“总算都是故乡人,该帮衬的总要帮……”梁青筠话声低柔,说至一半时突然住口,讶道:“你们用神念看看,这里怎么会有个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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