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陈道友对炼器之术也有涉猎,炼器之术博大精深,不花费大量时间难有所成,除了结丹期以上修士寿元长久,才可以研习一二,似我等筑基期修士哪敢耗费时间。”贺沣如是说道,言下之意却在提醒陈平注意自身修为提升。
“贺道兄所言极是,我也只是稍作了解罢了。”陈平点头说道,心想是得抓紧回山,好生闭关修炼一番。
谈及修炼,几人话题便打了开来,彼此间交换修炼心得,只是不敢泄露自身功法秘辛,只谈修行感悟。一番交谈下来,各都收获不小,卓依萱境界未到,无从插话,便在旁听讲,也若有所悟。
四人言谈许久后,各自打坐休息,等到收功之时,东方已现朦胧鱼白。
“我等外出办事已久,这便要赶紧返回宗门复命,陈兄弟既然师门有事,我也不便再邀,日后若是有空,一定要来出云宗做客。”贺沣向陈平拱手说道。
“贺道兄再三相邀,在下怎敢不从,日后若到天虞山附近,必去叨扰一二。”陈平不便推脱,索性大方答应。
陈平听贺沣说了出云宗所在位置及联系之法后,与三人一一道别。独自驾剑光而去,径直去镇阳子闭关之地与师父师兄会合。
贺沣腿上伤口已然愈合,虽仍有些疼痛,但已行动无碍,三人一起御剑腾空,往出云宗而去,卓依萱却有些坠后,往陈平离去的方向望了好几眼。
三人朝行夜宿,一连飞遁有七、八日之久,才到了一处占地数千余里的庞大山脉。
只见到处险峰怪石耸立,琪花瑶草遍布,无数座山峰间云雾缭乱,不时有各类异禽飞过。
三人直朝一座高耸入云的擎天巨峰飞去,那座巨峰隐在缭绕云雾之中,望来极是飘渺。山间无数楼阁台榭,层台累榭,有如神仙居地。三人穿过云雾,来到半山间一处广阔广场之上,一座宏伟宫殿矗立山侧,只见丹楹刻桷,画栋雕梁,好生堂皇。
殿前石桥之上,一名身穿白底金纹道袍的中年修士正在阶上扶栏远望,听到声响后转过身来。
见其仪表非凡,细眉凤目,蓄着短须,头上仔细挽着个道髻,衣袍被罡风吹起,一副出尘之态。
“见过叶玄师叔!”三人到其身前站定,一齐施礼道,态度极为恭谨。
“你三人这是从何而来。”叶玄微微点头,随口问道。
“数月前龙回岗的药园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袭击,被抢走好多药材,掌门师伯命我等前去查探,今日刚刚回山。”贺沣恭敬答道。
“龙回岗……掌教师兄正在殿内会客,你们在门口候着便是。”叶玄表情不动,似是对宗门药园遭劫之事不太关心。
“那我等这便去了。”几人又一齐躬身行礼,往殿门口而去。
大殿之中,一名耄耋老者端坐上位,须发皆白,肤色晶莹,身着一件墨黑道袍,袖口袍角纹有数圈繁复金纹,举止间道袍有许多纹路黯光反射,竟是一件品秩不低的法器。
老者左侧上首,坐着一名三十余岁模样的中年女修,穿着件云纹月裙,身材丰腴,容貌极美,眉宇间不怒而威,显然是个长年掌权之人。
中年女修下首坐着个外貌约莫五十余岁的白衣老妇,衣着朴素,神情微冷。两人身后站着四名年轻修士,分别是一男一女年轻修士,以及两名年轻女修。
中年女修手中持着一枚玉符,正自垂目默视,好似在感应什么,不一会抬起头来,凝重道:“没想到隐龙山之中还藏有一座上古遗留的传送法阵,当年各大宗门攻上龙首峰,竟然没能发现。按照玄真宗司空掌教信中所说,从传送阵现身的这十余名修士,所修功法与当年的魔罗教一脉相承,十有八九是此教余孽。没想到魔罗教灭亡一千五百余载,竟然传承未断,反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我怀疑袭击龙回岗药园的那批修士,与这些魔罗教余孽干系不小,很可能就是同一伙人。近些年来怪事不少,似有风雨欲来,动荡将起之势。”老者抚须说道,语气沉重。
“传送法阵建造之法在东元部洲早已失传,没想到昔年魔罗教所在的隐龙山,居然就有两座完好法阵,千余年前攻破龙首峰之时,魔罗教教主李贽用了一座挪移而走,千余年后竟然又有一批人借助另一座挪移而来,可惜这两座法阵全数损毁。”中年女修摇头不已,又道:“这些人绝不会无端传送至此,必有所谋,不知掌教师兄有何打算?”
上座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出云宗掌教真人徐陵。说话的这名中年女修,却是新近接任落霞门掌教之位的凌玢。
出云宗与落霞门两宗虽是相距万里,但是渊源极深,历代修士中不乏有结为道侣之人。两宗修士同排辈份,彼此以同门相称,除了山门相距较远,几乎与一宗无异。世间修士提起这两个大宗门,常将“出云落霞”并提,或是直呼“两宗”,听者自然明了。徐陵与凌玢正是同辈修士。
“这十余人离了隐龙山,便如鱼归大海,再难追查踪迹。只能静观其变,及时反应。况且此山现在聚居了不少散修,我等宗门修士到那却不好行事。”
徐陵挥了挥手,抬眼见到贺沣等三人在殿门口站定,向他们招手示意后,说道:“我派去龙回岗的弟子正好回来,不如听听他们有何消息。”
徐陵见三人到座前礼毕,说道:“贺沣、殷满弘、卓依萱,你三人前去龙回岗查探药园被袭一事,可有什么眉目。”
“回禀掌教师伯,龙回岗药园各处禁制全被破坏,而打斗痕迹也被人抹去,看不出对方使用的法宝功法。弟子三人刚到不久,岳奎师叔随后也到。岳师叔的赤尾貂嗅到了一丝踪迹,独自追踪去了,让我等先回山复命。”
听完贺沣所说之后,在场数人都眉头微皱,显然所获信息太少,不甚满意。
“岳奎追踪之术过人,他带着赤尾貂前去,应当有所收获。”徐陵见贺沣腿上隐有血迹,问道:“你腿上为何受伤?”
“回禀掌教,我等返程时经过益阳城,在城中被一名筑基期修士裴度盯上,他假意与我等攀谈,其实意图不轨,当夜率了四名炼气期散修于半路伏击我三人,弟子自报师门后,对方何不肯罢手,出手恶毒无比。幸好有名道友路过,仗义相助,不然弟子三人恐怕凶多吉少,弟子腿上的伤势便是裴度所为。”贺沣正要说出益阳城外被袭一事,听到徐陵问起,赶紧说出。
“此人好生大胆!竟然如此恣意妄为!这帮人的形貌特征你可曾看清?”徐陵为人极是护短,这回先是龙回岗药园被袭,又听门下弟子被人伏击,已是动了真火。
“记得清楚,已请李师叔绘下了。”贺沣回道。
徐陵从怀中取出一块白色玉符,放至嘴边说道:“褚师弟,你先到月风阁李师弟处,随后往益阳城走一趟……”
交待已毕后,徐陵又道:“你说有人相助,那人是何来历。”
“那人姓陈名平,与我等年岁相仿,是名散修,师父名叫镇阳子。他师父正在闭关紧要关头,要赶去护法,拒绝了弟子的邀请,之后便与我们分别。”贺沣如实回道,哪知这两个名字出口,殿中却有数人各有不同反应。
先是下首那名老妇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只见一名少女听到陈平名字后,抑制不住的掩嘴轻呼,美目中异彩涟涟,引得那范姓老妇一阵皱眉。
后是徐陵和凌玢面露讶色,却是听到“镇阳子”三字之故。两人互望一眼后,见那名老妇回首去那名少女,没留到他们两人神情有异,面上微松,各自装作若无其事。
卓依萱见那少女反应有异,心中微微一动,忍不住的深深看了她两眼。
那老妇不是别人,正是翠苹山中的隐居修士范佩盈,在她身后的自然是於灵均、於心儿姐妹俩。
於心儿乍听到陈平名字,自然一惊,徐陵和凌玢明显也与镇阳子认识,却不知何故装作不知。
“心儿,你为何惊呼?”范佩盈疑惑问道。
“回……回师父,心儿是想到当时的场景,一时有些失态罢了。”於心儿如何敢说陈平之事,慌乱间只得随口遮掩。
范佩盈不好当众细问,回过头去暂不理会。
於灵均却悄悄扯了下於心儿衣袖,投去个疑问眼神,於心儿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多问。於灵均心中纳闷,知道妹妹肯定有事,打算等会再好好问她。
“我料那裴度几人定不敢在益阳城停留,虽是如此,仍让你褚师叔去走一趟,将此人来历调查清楚。你们先回去休息,我自有安排。”徐陵将陈平一事随口带过,便让贺沣三人退下。
“多事之秋近矣。”徐陵抚须叹道,面色凝重。
“天道循环,乱治交替。万物生灭,往复不休。修真界平静了千余年,只怕真如掌教师兄所说,纷乱将起。”凌玢神色同样有些忧虑。
徐陵轻叹一声,看向范佩盈,道:“范师妹,月前在凌师妹的即任典礼之上,没能和你多述,这回你到了天虞山,可得多住些时日,大家和你许久未见,都很是想念。”
范佩盈有些不甚自然,借口推脱道:“凌师妹刚即任掌教,门中事务正多,这回只能待得两天。不敢扰诸位师兄师姐清修,还是过段时候再说吧。”
徐陵笑道:“无妨无妨,今日暂且议罢,我陪你们到处走走。日日打坐炼气,骨头也要僵了,正好活动活动。”说完起身作引,要领着她往殿门走去。
范佩盈却是脸色微变,再次推脱道:“我这两个徒弟根基浅薄,恐怕受不得山巅罡风,不如往后殿去,正好到祖师祠堂上柱香。”
凌玢暗暗对徐陵摇了摇头,接口道:“我新任掌教,正该去天虞山的祖师祠堂拜祭,便往殿后去吧。”
徐陵挤了挤眉,只得道:“两位师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