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看着徒儿背影,暗忖道:“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这师徒二人正是严修信和严泰。牛家村劫难后,严修信带着严泰一路南下,数月有余,车马劳顿,来到太乙山胜境。山上千里茸翠、峻拔秀丽,大谷有五,小谷过百,连绵数百里。严修信身处美景,却无心饱览山光水色,襁褓中的严泰一路哭闹不休,不胜其烦,便寻了一个叫“月泉村”的地方,买了一处宅子住下,每日种田行医为生。
太乙山地形险阻、道路崎岖,月泉村躲藏于这山谷之中,出入不便,竟成这乱世之中的一方净土、世外桃源。村中寥寥十几户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怡然自得。
韶华倏忽,时光如月泉村的溪水,没日没夜的流过。严修信照料孩子,虽不似户中女子般心细如发、贴心入微,却也保得衣食无忧。徒儿逐渐长大,十分聪慧,顽皮非常,追猫逐狗、捉弄鸡鸭,无所不能,俨然是掏鸟蛋的将军、逮兔子的元帅、摸鱼儿的状元,惹得四邻怨声载道。起初被罚了几次板子,小家伙老实了三日,又恢复如初,严修信无可奈何,只得每次荷锄或行医回家前,挨家挨户向村邻们道歉赔礼,端的伤透脑筋。
瞧着徒儿越发顽皮,严修信便琢磨着教他读书,寻思这孩子倘能知书达理,说不准会收敛一些。这日,闲来无事,严修信把徒儿叫到房内跪坐在书案旁,说道:“泰儿,你已快到总角之年,应该开始认真读书了。如若不然,将来胸无点墨,被人笑话,为师也会被人指责‘既无三徙教,不闻过庭语’………”严泰好奇地问道:“什么叫‘既无三徙教,不闻过庭语’?”严修信耐心解释道:“这‘三徙教’讲的是孟子母亲为了孩子读书,三度迁徙住处,‘过庭语’说的是孔鲤过庭院,被父亲孔子叫住,要求他学诗学礼。‘既无三徙教,不闻过庭语’出自三国曹操《善哉行》……”严修信话未说完,见严泰目不转睛地盯着落在桌前的蝴蝶,并未用心倾听,顿时大怒,叫道:“叶公好龙,刚刚问的问题,我讲解起来,怎么却不认真听?”严泰初时好奇问了“既无三徙教,不闻过庭语”,本以为是一个有趣的故事,但严修信讲的一板一眼,便失去了兴趣,现却被师傅训斥,心中虽有百般不情愿,但也只得强打起精神仔细听。严修信接着说道:“孔子乃是儒家鼻祖,儒家讲究‘仁义礼智信’,其中‘礼’是核心。何为礼,礼就是礼节,就是人与人交往的规矩,四岁孔融能让梨,便是知礼”。严泰插话道:“孔融让梨的故事我听过,就是有两个梨,一大一小,孔融把坏掉的大梨分给了弟弟,把小的好梨留给了自己。”严修信连忙制止道:“谁跟你说的孔融让的大梨是坏梨?”严泰两个眼珠子提溜乱转,说道:“这才符合道理,孔子他老人家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孔子他老人家也是先吾老才及人之老,先吾幼才及人之幼。孔融当时必定先己后人,这才符合人之常情的礼,由此推断那个梨必定是坏的。”严修信听了严泰一通歪理,怒道:“尽耍些小聪明,简直是一派胡言。”说完,便拂袖而去。
上次后,严修信便再也不提教徒儿读书一事了,只是每日将他关在房里,不准外出。严泰原来爬树掏鸟、下水摸鱼,在外疯耍惯了,如今突然被关了禁闭,浑身不自在,在书房里又哭又闹。严修信只当作没看见,每日依旧日出而种,日落而回,严泰如此哭闹三天三夜,颗粒未进,枵肠辘辘,饥不可堪,瘫倒在地上。
傍晚,严修信回到家中,见没了哭闹,便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食盒,走到书房。食盒上下两层,打开第一层,里面装着米饭和几样小菜,严泰闻见香味,赶忙爬起,抢过米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几次吃的急,不免被噎着,急急忙忙地用一只手端着碗将汤水往嘴里倒,另一只手握成拳状,急促的捶打着胸口。
严修信看着徒儿风卷云残地吃着,淡淡地说道:“泰儿,师父本想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你,但你顽劣不堪,才不堪大用,不如种田谋生,以后也可安稳地渡过一生。”
严泰听师父这番话,猛然一惊,倏地一声,将饭碗仍在了一旁,叫道:“你……你说谁……谁才不堪大用,我……我……”他从小惹是生非,什么骂名都挨过,唯独没人说他“才不堪大用”。师父的话顿时将他说蒙了,缓了半晌说道:“我那是没用心,只要你肯教,我就能学会。”
严修信见徒儿着了这招激将法,心中暗自高兴,欢喜不溢于面,淡然地从食盒第二层拿出一张纸,纸上列满各类著作典籍,说道:“那就先易后难,先把这些书读通了。”随后,把严泰带入侧房书房。
步入书房,一阵书香扑鼻,满屋重重叠叠,皆是新书旧籍。严泰东张西望,对照书单,随手拿了一本。那书看似古旧,颜色泛黄,封页破败,上书“归藏易”三字。严泰翻开第一页,上面赫然画着一个圆,圆内被分成了密密麻麻地扇柱,扇柱内写着“姤、兑、否、讼”等字样,看了半天,如堕烟海,便匆忙放下,又对照书单,拿了一本。书面写着“道藏”,不知何人所著,书中文字深隐,琢磨半个时辰,毫无头绪。接着又拿起一个本《素问》,翻来覆去翻了几遍,依然看不出什么名堂。
天下武学分理和术两部分,如今世人重术轻理,天下各门各派只传内功心法和外攻招式,殊不知,古往今来,武学大成者都修武先修心,通达天地大道,知晓万物,方能不滞于物,内外功法修至大臻圆熟境界。严修信深谙此理,一心盼着徒儿能从典籍中有所长进,也看着徒儿平日里不知深浅,只是一味玩耍,想着挫挫他的锐气,所以,为徒儿所列书目,都是暗通天地大理的圣贤名作。古今大学宗师一生心血所积,所传学问莫不至深至繁、独步一时,书中要旨佶屈聱牙,非一时一刻可以读通,世人经常一本书籍读白头。严泰不明就里,认为这只是些世人眼里的基础书籍。清晨进入书房,此时已是夕阳西斜,在书房内兜兜转转一整天,头昏脑胀,信心受挫、恼怒不已,抓起手中书籍,欲一把撕了干净,却又愣住了半晌,然后又轻轻放下,跑回房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次日清晨,又去翻阅,这次运气更坏,所看之书更为艰深,别说内容,便是文字也认不得一个。
如此过了六个多月,严泰两眼血丝,人也瘦了一圈儿,几欲放弃,但他生性高傲,最怕别人看不起,师父不教,也耻于求人,只能咬牙坚持下去,书中内容虽不知深意,却来回翻阅强行记忆,背了许多文章短句。
转眼又过数日,严泰心灰意冷,双腿盘起,呆坐在地上,眼睛盯着屋顶。突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小鬼,坐在书房里,不看书发什么呆?”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长七尺,细眼长髯的中年男子站在身后,长相气质不怒自威,一看便知非寻常之人。
严泰心中一惊,心中暗忖道:“师父武功已修炼至六识皆通的境界,方圆数里事物都能感知,他竟能不惊动师父,潜入书房,功力已在师父之上。”严泰仔细打量,见中年男子没有敌意,便也不慌张地问道:“你是谁,为何偷偷潜入我家书房?”中年男子不回答,只是顺手拿起了严泰手中书单,看了看,道:“严修信对你期望甚高,打算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你。”“你是谁,怎么认识我师父?”严泰好奇问道。中年男子似回忆往事,沉思片刻道:“我和你师父颇有渊源。小鬼,这书可看的明白?”严泰苦心孤诣六个月,依然未得书中三味,忽被人问起书读得如何,顿时脸颊发烫,支支吾吾道:“我......我......我......”。中年男子见严泰羞赧的样子,看出他内心的小九九,笑道:“小鬼,不必羞愧,该羞愧的是这些古代宗师大家。这些酸腐之人都有一个坏毛病,自己得知了世间大理,却喜欢藏着掖着,从不直说明说,所写著作故弄玄虚,基础东西从不详谈,仿佛一座座悬在半空中的大山,却将上山之路藏于云雾之间,让人难窥究竟,害的古今多少学子穷其一生,不得要领。”中年男子这番话破除了严泰多月来的心结,严泰原来一直认为书未读通是因为自己笨,这番话让他顿生好感,逐渐对中年男子放松了警惕,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中年男子道:“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古时候,在太行山山间路上有一个书童和一个樵夫,书童说此山叫泰航山,樵夫说这山叫代形山,两人为此争论不休。这时,路上走来一个骑驴的老学究,两人约赌一吊钱,找老学究询问对错,老学究回答他们说此山叫代形山。”“明明叫太行山,老学究为啥说叫代形山,难道他还不如个书童?”严泰听着好奇,问道。“书童也是如此问的老学究,老学究笑道:‘宁使公输一吊钱,让他终生不识太行山’。”严泰听中年男子讲完,骂道:“这老学究真是可恨,可恨在哪里却又说不出来。”“对,对,对,这种病态的优越感和自私感也没有违背大德,骂也无从骂起。”中年男子微笑看着严泰,似乎很欣赏他。中年男子正欲说些什么,突然一愣,笑容凝固,对严泰说道:“小鬼,明天再会,切莫向你师父提及我。”一眨眼功夫消失不见。严泰不知发生了什么,正欲叫住他询问,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便有一人推门而进,正是严修信。严修信看见席地而坐的严泰,问道:“你刚跟谁说话?”严泰如无其事回道:“没有啊,书房就我一人。”严修信左右扫了一眼,见周围没有异样,便说道:“吃饭了。”
第二日,中年男子又出现在书房,严泰说道:“你既然认为宗师大家酸腐,那你肯定不会是个酸腐之人了,我想请教几个问题。”见中年男子默不作声,严泰举起手中书籍,指着书中一页密密麻麻圆形图像,问道:“这是什么?”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道:“这是伏羲六十四卦,世间万物成于阴阳。连横为阳,断横为阴,阴阳成四象,太阳、少阴、少阳、太阴,四象成八卦,乾,坤、震,艮,离,坎,兑,巽,八卦再次各自组合就是你手中这个六十四卦图了。”
严泰听了中年男子讲解,数月来的疑惑顿消,此时如醍醐灌顶般豁然开朗,心中欣喜之情难以言表。至此,严泰俨然由一个顽劣童子变成好学学生,认真倾听中年男子所讲,不敢有一丝的走神。一个愿教,一个愿学。严泰有不明之处,尽都问他。中年男子博学古今,讲解知识浅显易懂,毫不费力,也愿做这诲人不倦之事。在中年男子的讲解下,严泰数月来苦苦求索、衣带渐宽不得要领,一遭回眸却发现它就在阑珊处,这种体悟如久饿时吃了一顿饱饭般的通体舒畅,让他对作学问有了一种妙不可言的喜爱。
半年之后一天,中年男子一如往常,来到书房,见严泰正在埋头苦读,淡然喊道:“小鬼。”严泰被打断,猛然抬起头,见是中年男子,满脸喜悦。中年男子接着说道:“和你相处几个月里很愉快,我要离开了,今天来给你道个别。”中年男子在这几个月里,与严泰朝夕相处,为他答疑解惑,严泰俨然把他当做严修信之外的第二个师父。听到中年男子要离开,严泰顿觉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问道:“你要去哪?咱们还会在见吗?”中年男子凝视窗外,若有所思道:“自然是回去了,此次来到太乙山下,本要完成一件事,却因一些情况耽误了,事做不成,人还是要回去的。小鬼,等你在江湖中闯出名号,咱自会再见。”话说完,顺势运起轻功,飞出了门外。严泰赶忙追出门外,大声喊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声音在山谷中回响,可中年男子已走远,严泰怅然所思地回到书房。
至此日起,再无人解答疑问,但严泰早已脱离了一无所知的境地,走出云雾,眼前天地一新。他本是极聪明的人,不论武功学问,不钻研则已,一旦入门便是泥足深陷,难以自拔,一时神游其中。
严修信见徒儿五年来少了调皮捣蛋,每日钻入书房不出来,呕心沥血,认真翻看典籍,深感欣慰,便喊住严泰在一旁坐下,问道:“见你近日甚是用功,今天检查一下你的学业。南华经读完了吗?”严泰回道:“徒儿读完了。”“那好,你给我讲讲何为道。”严修信说道。严泰挠挠头,道:“道乃万物之母,老子认为一切事物生于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里‘一二三’都是虚指,表现万物有少到多,有单一到多样的演变过程。”严修信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严泰都一一作了回答,回答内容虽受知识涉猎范围所限,但却抓住了核心,书中内容理解十分透彻,严修信心中大喜。
严修信见徒儿短短一年时间,竟能读通这些典籍,也有了争强好胜之心,故意提高难度,问道:“那你给我讲讲儒释道三家有何异同。”严泰想了片刻,答道:“儒家讲究处世之法,与大千世界紧紧绑在一起,佛家和道家只讲究自我的超脱,不关心花花世界,在自我超脱的方法上,道家认为离道一尺既是魔,佛则认为离魔一尺既是佛。”听了徒儿的回答,严修信心中大惊,没想到短短时间,严泰竟有如此领悟,这种天分只怕是自己也远远不及,楞了半晌,痴了似地盯着严泰看着。严泰被盯的浑身不自在,正欲询问,严修信突然哈哈一声,笑道:“徒儿,给为师去买些好酒回来,今天加菜。”“师父,什么事这么高兴?”“哪来这么多废话,赶紧去。”
夜晚,客房木桌上摆着一些小菜,虽量不多,却也十分精致,严泰和严修信围坐在桌旁。几碗浊酒下肚,严修信微醺薄醉,脸色微红,借着酒劲看着自己徒儿,越看越高兴,说道:“这普天之下,大道为基,巧技为用,天下武学不出藩篱。为师这里有一套内功心法,名曰‘大周天行内功’,你可愿学?”严泰听中年男子说过,师父要将毕生所学传授自己,心中本是不信,今日听师父如此说,才理会其间深意,说道:“徒儿自然愿意。”严修信接着说道:“这‘大周天行内功’共分五种境界,第一阶段丹田充盈,成就炼形化气之境界,第二阶段任督二脉畅通,成就炼气化精之境界,第三阶段静极生动,定极生慧,成就炼精化炁之境界,第四阶段影显随性,移神天谷,成就炼炁化神之境界,第五阶段得鱼忘筌,行物两忘,成就炼神返虚之境界。”严泰听了师父所讲,便好奇问道:“师父,您修炼到了哪一重境界?”严修信回答道:“为师苦心修炼,不过刚到第二重境界。近百年来,此内功从未有人修炼至第五重境界,神策府有位不世出的天才,将此内功修炼至了第四重境界,功力出神入化,以后遇到他切莫与之交手。”严泰暗暗记下。随后,严修信口述心法,严泰心中默记,这一授一学便至深夜。
次日,严泰依照练功法门修练了起来,缓缓呼吸,将气息运到后脑“玉枕穴”上,之后一路运至“天突”、“中极”、“肩井”等处穴道,可是每运一遍,都头晕脑胀,耳鸣眼花,不见丝毫进展。严泰起身见天已漆黑、夜也深了,街边响起了打更叫喊声:“亥时二更,关门关窗,防偷防盗。”严泰心中气馁,暗道:“兴许是我练功法门不对,今日先睡了,明日再试。”盘算完,便倒头呼呼睡去。第二日,严泰又开始运功吐纳起来,半个时辰后,忽然丹田热气一动,一股热流沿着背后盘旋而上,跟着缓缓流入泥丸,又顺著“玉枕”而下,一路经“天突”、“中极”、“肩井”、“檀中”等穴道,最后返回丹田。
气息自行运行了一日,严泰只觉热流绵绵不绝,气息不断,流经之处身体十分受用,便暗自称奇,跑去告诉师父。严修信一听,哈哈哈大笑,说道:“这就是内力真气,你在运行气息流转,在奇经八脉中走了不知多少周天,渐渐聚形化气了。日后只要勤加苦练,气息自然会越来越足,你也会十分受用。”之后,严泰每日白天刻苦练功,夜晚研读圣贤古籍,精读历史、兵法、儒释道等各类经典,三年时间过去了,功力略有小成。
谁知一日,贾村正神色严肃,匆匆来到严修信家中。严修信不知何事,便请到了厅堂说话。贾村正在厅堂坐下,抓起茶碗,咕噜咕噜咽了几口茶水,喘了两口气,说道:“前不久,我到华州道府办差,路过衙门旁,看见张贴一副抓捕人员公告,上面赫然画着你的画像。”严修信听了此话,便知晓了村正来此含意,便将如何杀了尉迟校尉,如何解救了严泰之事讲述了一番。贾村正听了,大惊失色,心中揣度着,如被官府得知村内暗藏犯人,不仅全村都要遭殃,只怕自己也要受到牵连,便对严修信说道:“严师父,这些年来,你到我村,广行善事,悬壶济世,为我村村民医治身体,大家甚为感激。但此兹事体大,朝廷一旦追查下来,我个小小村正担当不起,今日,我便去安抚村中之人,相信他们不会举报你领赏,你还是速速逃离此地吧。”贾村正害怕牵连自己,下了逐客令,严修信虽不惧怕官府,一则不想牵连这些无辜百姓,再则想着带徒儿出去见见世面,便贱卖了房产和田地,带着严泰继续南下了。
一路上,严泰见了许多以往没见过的事物,他本性活泼好动,在月泉村久处世外,倍感寂寞,此次随师父南下,新奇至极,东窜窜、西看看,不几日来到了东都洛阳,便遇到了酒肆一事。
严泰朝湘西二鬼走去,谁知,赤炎鬼虽被重伤,但暗留了一丝真气,见严泰走来,便手掌拍地,一个飞起,另一只手由掌变爪,直取严泰。严修信见势不妙,大呼一声:“徒儿小心”,却为时已晚,严泰急急提聚真气不及,被死死扣住脖子。
赤炎鬼双指运气,封了严泰风池穴、膻中穴,严泰刚凝聚的内力,全然散去,此次,他口不能言、手脚不能动弹,如同木偶一般。严修信见徒儿被擒住,急于上前营救,赤炎鬼大喝一声:“想要你徒儿活命就不要上前,否则,我杀了这孩子。”严修信见徒儿表情痛苦,知道赤炎鬼卡住了严泰呼吸,稍有用力,严泰就一命呜呼了,便不敢再有行动。
这时,罗刹鬼慢慢从地上爬起,掏出一个绿色泥丸,往地上一摔,顿时满屋一阵绿雾腾起。严修信闻得雾中腥臭难闻,大喊一声:“大家屏住呼吸,雾中有毒。”赤炎鬼趁大家都运气抵御毒气,高叫道:“今日之事,我兄弟二人一定铭记在心。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四位,咱们后会有期,今日之账日后再算。”便抓起严泰,拉着罗刹鬼,运起轻功逃了。
二鬼提起了十二分力气,一盏茶的功夫就逃出了洛阳,眼见身后无人追来,心中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便躲入一个隐蔽处,瘫坐在地上,狼狈至极。
罗刹鬼平复了心情,看着一旁大哥正在运功疗伤,问道:“大哥,那白衣男子武功高强,咱在这里歇息只怕不安全。”“你放心,那人虽功力高于咱们,但受制毒雾,又担心这孩子安危,不敢穷追。等我聚些真气,离开此地,他就只能去天涯海角找我们了。”赤炎鬼身受重伤,又带着一个孩子,行动不便,只能冒险在此休息。罗刹鬼瞅了瞅受俘的严泰,说道:“那人看起来是这小娃的师父,不知是什么来头,这等厉害。”“那内功功法看着明明就是大周天行内功。”罗刹鬼听了“大周天行内功”这几个字,心中大惊,支支吾吾道:“此人难道是神策府的人?”看着大哥默不作声,心咯噔一下,说道:“唐太宗建立神策府统一天下,当年神策府实力强大,放眼武林无人是敌手,后李茂贞劫持唐昭宗,这神策府就不见踪迹了,没想到他们竟然重出江湖,这可大事不妙了。”一旁严泰耳朵听得真真地,见二鬼揣测师父来历,十分惊愕,从小到大,从未听师父提起过自己与神策府干系,对武学渊源也只字不提,今日这份揣测倒觉得似真非假,有几分可信。严泰正在细细思索,一旁闭目运功疗伤的赤炎鬼打断了严泰思路:“咱兄弟二人要速速找到色阎罗,报告这个消息。”
罗刹鬼回头瞅着身后的严泰,一丝恶念陡升,说道:“大哥,你我已经暂时安全,留着这小娃也无用,不如杀了。”严泰听了这话,胸腔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只是口不言,不然定是大声呼救了,此时境地叫天不应叫地无门,悔不该一时大意,失手被擒,落得如此下场,只得认命。
罗刹鬼正欲下手,“且慢。”赤炎鬼叫住兄弟,说道:“这娃还有用,先留他一条性命,快快运气疗伤,咱们还有要事要办。”罗刹鬼赶忙停了手,双脚盘坐,导气走穴,运功疗伤。二鬼运了十二个大周天,伤势得到遏制,便起身直奔京都汴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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