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已经记好了,小姐便放宽了心进宫吧,如今,小姐是太后懿旨接回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想来老夫人和老爷也定是不会为难我们的。”
墨痕倒是乐观,只是问香可完全不这么想,如今她被太后懿旨招回了京,这是福是祸还真的说不准。甚至于,她很是想不明白,太后是怎么想起来她这号人物的。
问香带菁儿和露珠进宫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皇宫那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任何一步行差踏错都有可能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菁儿和露珠的性子都是这几个丫鬟中最沉稳的,而露珠更是原本就跟着关烟丹在皇宫中生活了几年,对于天家也算是有所了解。而且,露珠现在对她本来就有心结,不能再添新事让露珠与她更生份了。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这是关烟丹留下的人,问香也绝不可能放弃她。
马车停在了宫门外,眼前的红墙黄瓦是那么恢弘壮阔,气势逼人,难怪都说天家富贵。
露珠和菁儿进了皇城,却是进不了皇宫的,只能在宫外的车外处和车夫一块儿等着。
问香跟着张公公走在长长的青石甬道中,在这磅礴的建筑物的威压之下,整个人都显得柔顺起来,不时有形色匆匆的宫人从他们身边路过。
身份低些的宫人会停下来给张公公见礼,待他们离开后再走。而遇到些比张公公身份高的人,他们便要停下来。
如此走走停停一刻钟以后,张公公忽然慌忙地拉了问香跪在墙角根处。
问香知道这是有宫中的贵人路过此处了,便低垂着头跪着,犹如铸在墙角的雕塑一般,眼角眉梢都没有动一下。
直等了半盏茶的时间,问香才看见一片阴影从自己眼前过去了。
可就在那阴影要完全掠过问香时,却停了下来,只听一个温软的女声道:“这不是张公公吗?张公公可是又替太后娘娘办了什么差?”
那温软女声越来越近,最后一阵香风在问香身边,张公公面前停了下来:“张公公,请起吧!”
“奴才多谢王美人恩典!”
问香从影子上可以看出,张公公是行了个十分规矩的大礼才起身的。
这奴才都是惯会捧高踩低的,皇宫中的奴才尤其如此,可见,眼前这位王美人虽然分位不高,但绝对是眼下得宠的,要不张公公作为一个在太后面前还算得脸的奴才绝对不可能如此恭敬。
“张公公不必如此客气,还望张公公在太后面前多替本宫美言几句才是。”就是问香跪着没能看见这位美人的表情,光听这语气也知道她是真的想让张公公替她美言的。
还没听到张公公的客套话,问香便觉得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哟,宫中什么时候来了位这样美的妹妹?张公公这次的差事,可就是去接这位妹妹进宫?”
问香听了王美人的话,面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这王美人的话面上听着没什么,可这对她的称呼。。在宫中,皇帝的嫔妃之间都是互称姐妹的。这称呼从一个得宠的美人口中说出来便有些深意了。
“回美人的话,这正是太后懿旨接回来的何家二小姐。”张公公也不待王美人再说什么便道:“太后还在等着奴才交差呢,奴才不便与美人多聊,便先退下了!”
问香自然知道这张公公是在替她解围,也就乖乖巧巧地躬着身子跟在张公公身后退了下去。
王美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问香。
待到看不见问香一行人的人影,王美人脸上的笑容彻底散去,甩了甩绣帕道:“去给我查查张德全带回来这人什么来历!”
“美人可是担心太后是要替皇上选人分了美人的宠?”王美人身边一个穿黄?色的丫鬟上前问道,她大概在王美人面前也是很得脸的。
王美人那双妙目瞪了她一眼,那丫鬟立即缩了缩脖子:“是翠儿说错话了,请美人责罚!”
丫鬟毫不犹豫便跪下请罪,可见这王美人平时待这些下人也不是个宽容的。
“起来吧!以后说话仔细着些!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本宫怕她做什么?”王美人今天似是心情还是不错的,耐心的与那叫翠儿的丫鬟说道:“只是太后这态度叫人寻味,太后平时可是连公主都不曾召见,怎么会突然召见一个外臣之女呢?”
翠儿这次不敢再随便揣度王美人的意思了,只规规矩矩地跟着王美人的软轿走着。
又走了半个时辰,问香才看到了那写着“慈宁宫”的巍峨宫殿。
张公公快步走近那门口的丫鬟递过了牌子,低声跟那丫鬟说了什么,那丫鬟看了问香一眼便回殿中去禀报了。
张公公退回问香身边,好心地提醒道:“太后娘娘是最和蔼的人了,待会儿二小姐见到太后也不必紧张,刚才咱家听说太后娘娘气喘的老毛病又犯了,二小姐待会儿仔细着些不要说怎么让娘娘情绪激动的话便是了。”
“多谢公公提点!”问香含笑谢过张德全,又将自己手上的一只羊脂玉镯子褪下来隐秘地递到了张德全的手中。
张德全接过镯子,一摸那温润的手感,便知是上好的东西,看问香的眼神自然也是愈加温和了。
站在宫殿外又等了半个时辰,才见慈宁宫中一位姑姑走了出来。
张德全脸上立即堆满了笑的迎了上去:“杨姑姑,您怎么亲自出来了!”
“太后想着何二小姐呢,这不刚舒坦了一些,就急忙差了老奴亲自来接二小姐进去了!”
这杨姑姑五十岁左右,生得圆润丰满,保养得虽然不错,可脸上还是有了一些细纹,只是那细纹非但没有破坏她和蔼可亲的气质,反而让她看着更平易近人了些。
问香识趣地上前行礼道:“何家问香见过杨姑姑。”
“哟,这就是何二小姐了呀,生得可真跟关小姐一样伶俐,难怪娘娘一直惦记着。”杨姑姑拉过问香打量了一阵,不住口地赞道。
“杨姑姑谬赞了!”问香脸上的笑意未变,虽恭敬却不卑微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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