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香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后,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娘亲,您不仅要去,还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平妻也不过是个妾,她要是不恭恭敬敬的给您敬茶,就休想进这个门!”
“香儿..”关烟丹抓住了问香的手道,“香儿,你可千万别乱来。你是不知道,你父亲要迎回来的这个女人是你祖母的嫡亲侄女儿。娘亲还怀着你的时候,她就在外面跟着你父亲了,那时候你父亲就想迎她进门,要不是我拼死拼活去找了太后,十二年前她就已经进门了。”
十二年前的曲折,问香略有耳闻,只是如今听关烟丹亲口说出来却又是另外一番心情。早就听说,自己娘亲是个善妒的,所以,宣平侯除此一个发妻之外,再无妾室。可却养外室养得满上京都知道。
人人都说关烟丹是前半生福气太好,把一生的福气都用光了。可问香却不知该不该认为在太后膝下养大是一种福气。皇宫内院中长大的关烟丹被养得面上比谁都骄傲,骨子里又比任何人都怯懦。早已经遗失了一个将门之后的风骨。
“娘亲,她要进门咱进让她进好了,她是祖母的侄女儿又怎样?您才是宣平侯府名正言顺的主母,她平妻也不过是一个贵妾,您要是要让她立规矩,她敢说一个不字,那就是不恭不孝!”
“可是..”关烟丹仍然犹豫,“这样你祖母会不会不喜欢?”
“娘亲,您又不是无缘无故找茬儿,这训导新人,教导子女,本来就是主母的责任,您尽您的责任,祖母又怎么会不喜欢呢?”问香继续劝道,她明白关烟丹想称病不去受礼,一是真的见不得自己丈夫迎别的女人进门的难受劲儿,二也是想给未进门的周氏一个下马威。但这样做在别人看来未必就是下马威,再加上关烟丹善妒的名头,这样一来只会让外人觉得她不识大体,反而还助长了他人的气焰。
“好吧!”良久,关烟丹才松了口气道,“香儿,娘亲听你的。”
问香端起药碗,关烟丹接过,看着关烟丹小口小口地喝着药,问香也舒了一口气。
她们母女俩不知道能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就算能离开,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既然还要在这屋檐下过日子,自然就要尽最大的努力去争取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这新妇进门..是个好时机!
侯府中一片喧闹之时,逸翠园中却格外的宁静,除了白氏带着紫萱、紫竹来探望过关烟丹两次外,就再也无人问津。
紫萱似乎是为了弥补茶的事情,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两本古时的医书借给问香。问香便把大半的时间都花在了誊抄这两本书上。而关烟丹似乎永远都与问香待不够,问香抄书,她便坐在旁边守着看着。偶有闲暇,便跑到院门口翘首以待。
问香合上书,猛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关烟丹已经不再身边了。
走出房门,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关烟丹。
“夫人在那里站了多久了?”
“回小姐的话,有大半个时辰了!”
问香摇摇头,叹了口气,明日就是初八了,何兴志除了来告知关烟丹要迎娶周氏进门的那天以外,就再也没有踏足过逸翠园的院门。
“娘亲,日头有些毒了,咱们进屋吧!”问香将油纸伞撑在关烟丹的头顶上。
“哦!”关烟丹瞬间有一丝慌乱,“好,这门正开在风口上,贪着凉爽,竟没有注意到日头已经晒起来了。”关烟丹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听着关烟丹欲盖弥彰的解释,问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娘亲,咱们一起去挑挑明日穿什么衣裳吧!”问香转移话题道。
“好啊!”关烟丹脸上少了一丝苦涩,“香儿明天想要怎么打扮?”
“娘亲,您明天要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烟罗紫的,怎么样?贵气又不俗气。”
“可是紫色有些太老气了!”问香审视着关烟丹箱笼中那身烟罗紫的衣裳道,“要不,娘亲,您穿这件怎么样?”问香从关烟丹的箱笼中挑出一件正红色绣百蝶穿花的衣裳道。
“会不会太艳丽了些?”关烟丹有些迟疑,“明天毕竟是别人成婚,我穿正红色会不会太抢眼了。”
“来,来,露珠,快把这身衣裳给夫人换上看看。”问香一边把衣裳递到露珠手中,一边推着关烟丹进浴房。
“是,小姐!”露珠一脸喜色的接过衣裳福礼道。
万嬷嬷立在一旁,满是皱褶的脸上也露出了喜色,悄声对旁边菁儿道,“夫人正该这么穿,让那外面的小妖精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母。这屋中可只有夫人和小姐能穿正红色。”
关烟丹换好衣裳出来,脸上带上了一层不自然的羞红,“香儿,娘亲这么穿真的行吗?会不会太花哨了?”
正红的衣裳衬得关烟丹雪白的肌肤犹如红杏一般白里透红,堕马髻上插着的金步摇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泽,更给关烟丹添了几分成熟妇人的风韵。就连问香都看得有些呆了,没想到关烟丹身体恢复一些后,随便打扮一下,竟然能美得如此摄人心魄,看来当年大行第一美人的名头果然不是作假的。
“嗯!”问香回过神来,俏皮的摸着下巴围着关烟丹转了一圈道,“万嬷嬷,你看,娘亲现在这水灵灵的模样,可比我还年轻呢!”
“你个丫头!”关烟丹慈爱地在问香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嗔道,“有你这么没正形儿,还调侃娘亲的大小姐吗?”
“人家就只是娘亲的女儿,可不是什么大小姐。”问香抱着关烟丹撒娇道,“娘亲,等什么时候您也在这侯府中呆腻了,咱们就出去种花游山好不好?”
“噗嗤!”关烟丹掩嘴笑了起来,“你这傻丫头,说什么傻话逗娘开心呢?”
问香仍旧抱着关烟丹嘻嘻地笑,这是她的真实想法,只是现在关烟丹对何兴志明显还存有念想,再加上关烟丹一直以来根深蒂固的观念,问香的这个想法对她来说无疑是天方夜谭。
“咳咳”有些粗糙的男音打破了母女俩之间的温馨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