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里也有灯火。不仅有灯火,还偶有深夜起飞降落的航班。
这是一天中机场人流最少的时候,也是一天中机场显得最荒芜的时候。无论是候机的人群,还是到达的人群,脸上总是充满疲惫。喻子延不记得他这些年经历过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在jfk,在希斯罗,在上海虹桥国际,在香港国际等等。
他见过千万人,那千万人也见过他,他们在某一时刻出现在同一个地点,他们身上都带着旅人的匆忙,他们迅速飞往世界各地,终其一生,再也不会遇到,即便遇到,彼此也认不出来。这是这个星球上,每一分钟都在发生的事情。
喻子延一直以为自己享受做一个旅人。
窗外,远处,一架飞机正在降落。漆黑里有了更亮的灯火。又有一群人来到了东海岸。
东海岸是老派的,甚至是古板严谨的。就像这个休息室里的精英男性们的打扮,一成不变的衬衫与西裤。又尽管,喻子延向来对常青藤风(ivystyle)不感冒。
喻子延是中国人,也是英国人。他不会觉得东海岸跟他自己相似。就像与他隔着三个小时时差的超级球星弟弟喻子翔,不会认为自己是西海岸做派一样。以子翔的脾性,嘲讽美国人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让自己对号入座。单单是美国人不够喜欢足球这一点,子翔就能想出一百万个笑话来挖苦他们。所以,当他们的妹妹交了一个美国超级富豪男友,并与那个老钱有了一个孩子,他们兄弟就难得统一了立场。他和子翔至今也算不上多喜欢那个美国人。又尽管那个美国人完全可能成为喻子延潜在的大客户。
喻子和那个美国人差了差不多十岁。
“小女孩儿们”很容易被“老男人”吸引么?或者,反过来,有一些男人是不是永远只爱二十岁的年轻姑娘?
二十三个月以前,喻子延一直以为自己不喜欢小女孩儿。
那是那年七月的最后一个礼拜五。
那是焦头烂额的一个礼拜五下午。伦敦那几天持续高温,焦躁的情绪蔓延在整个楼层,蔓延在喻子延的办公室里。他手里一个并购的项目停滞不前,组里一个分析师刚犯了个低级错误。他
在工作场合一般不使用f-word,但那个下午他说的每句话都带。
李奥进他办公室的时候,开玩笑说:“你这里要有个swearjar(说一次脏话,投一次钱的罐子),早他妈满了。”他双手插在他的高级西裤口袋里,耸着肩,假惺惺道:“噢该死,我他妈也得投几个。”
李奥和喻子延因着双方父母的关系,自小就认识。他们年纪相仿,人生路径相似,李奥去的牛津,喻子延去的剑桥。两人互相看不惯,但是一直都是朋友。如今,还是同事。
喻子延瞟了李奥一眼,淡淡道:“f(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