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沙利一瞬间有了拔刀杀人的冲动,要是换一个人,这么站在他面前,这么跟他说话,他说不定就真得拔刀杀人了,就算不亲自动手,也一定早命人把这藐视王权的狂徒拉下去打杀了!可站在他面前的偏偏就是云天舒,来自异域的大罗金仙云天舒。
黑沙利并不怕大罗金仙,这从他对若山道人的态度就以看得出来。土生土长的修行者对于本国的国主总是有一些顾忌。或者顾忌所谓的天数,或者是因为乡土之情,或者为自己的亲人考虑。无论是因为什么,面对黑沙利这位国主之时,这些修行者也会显得小心在意,绝不会有意触他霉头。云天舒则不然,不要说是乌国人,这位连这块大陆的人都不是,没有丝毫的乡土之情。看其行事又是那种肆无忌惮的类型,真要和他闹翻了,说不定他真敢对黑沙利下手。若是当着十数万大军面前闹出什么事来,黑沙利堂堂一国之主就真没有什么尊严了。
“国主,将士们正在等候您的检阅,这是眼前最重要的事,其它的……是不是可以暂时放一放?”赤虬小心翼翼地道。有了一次的教训,他比平时更小心了许多,在心里把这两句话反复想了半天,确定没有什么错误之后才轻声说了出来。
“嗯……”黑沙利从鼻子里发出了含意不明白的声音,也不知是准备对云天舒动手的前奏,还是认同赤虬之言的信号。在乌国皇室任职的几名修行者供奉俱都凝神准备,只待黑沙利一声令下,就要法宝齐出,云天舒纵然是道行通天,以众击寡之下料他也难讨得好去!
“熊将军,代寡人点将!”黑沙利终于没有和云天舒翻脸,可能是因为将来还用得着这位大罗金仙,也可能是怕在人前出丑。
熊如铁答应一声:“是!”,迈步走到栏杆边,向下大声喊道:“乌国前卫军领军将军何在?”
楼下有一骑应声而出,朗声答道:“前卫中将,左将军刘光化在!”
熊如铁道:“前卫军一体将士可曾到齐?”
刘光化答道:“前卫军共有下将二人,偏将四人,裨将一十二员,士卒两万三千五百人整,俱已到齐听点!”说罢右手握拳向一举,他身后的前卫军将士齐声呐喊,声震天地。
熊如铁点了点头,命他归队,随后又分别唤后卫军中将,右将军南果,右卫军中将,扬威将军华严,左卫军中将,震远将军来明,以及乌国中将军以品级的人物出来回话。问的话总是那么两句,得到的回答也大体相同。在黑沙利到来之前,熊如铁早已点阅完毕,此时不过是走一次过场罢了。
熊如铁点校完毕,回身跪倒,向黑沙利道:“启禀我国,我乌国正四军,偏八军二十三万八千九百将士俱已在些,请吾主点阅。”这二十三万余人俱是乌**中精锐,乌国这一次的行动可谓精英尽出,不达目标,誓不罢体。
黑沙利点了点头,把手一摆,道:“熊将军辛苦了,请起!”熊如铁站起身向侧退了一步,给黑沙利让出了道路。黑沙利刚走到栏杆处,还未来得及说话,楼下已经传来了一阵声震云霄,惊天动地的呼喊声:“国主万岁,国主万岁!”
饶是黑沙利久经阵仗,听见这声音也不由一阵心神恍惚。这地动山摇般的欢呼声,是那么甜美,那么醇香,如同琼浆玉液,让人闻之即醉。黑沙利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飞到了云霄之,从而下俯视,世间万物一切的一切自己掌握之中。自己要他们生,他们就死,要他们死,他们即死。世间还有比这儿更好的享受吗?什么黄金美女,美酒佳肴和大权在握的感觉比起来,全都不值一提。“这是我的天命!老天爷注定我要一辈子享受这样的感觉,不管是谁,只要他威胁到我,都一定要铲除!”有一个声音在黑沙利的脑海里这么叫嚷着。
“啊!”云天舒恰在此时打了一个极煞风景的呵欠,看他的样子,要不是站在城楼,下面有那么多人,他还要伸伸懒腰,舒展一下筋骨什么的。
这声呵欠一打,倒把黑沙利打明白了。自己若想真正唯我独尊,言出无违,这些独来独往,不受拘束的修行者就是第一个要铲除的,但眼下却还有用得着他们之处。既然迟早有一天要算总帐,让他得意一时又有何妨?他也是一个做大事的,这一想明白,心中的气顿时平了。权当云天舒不存在,又向栏杆边走了一步,全然不顾迎面吹来的大风和身后侍卫脸的紧张表情。
“我乌国英勇的将士们!”
黑沙利决定用“英勇”来作为自己的开场白,这个词虽然并不算特别出彩,但很实用。你什么时候见过男人不喜欢听人夸奖自己勇敢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绝不会是什么好现象。
“我乌国英勇的将士们,”黑沙利停了一停,把气运足了,以免出现话说到一半,没了底气的闹剧,然后大声道:“你们是乌国的荣耀,是我乌国强盛之根源,现在更是我乌国之利剑!谁敢挡我乌国前进之路,必用利剑斩之!想我大乌国族民乃乌日神帝留在人间的血脉,血统何等高贵,天生就应该高人一等,早就应当成为整个大陆的主人,让那些血统卑贱的下等民族接受我们的统治!可是一直来以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们伟大的大乌族民都没有得到应有的位置,只能委屈的和那些低等民族处于同一位置!他们有我们的庞大的王国吗?他们有我们血统高贵吗?他们有这样英勇的将士吗?”
黑沙利每问一句,楼下二十余万便高呼一声“没有!”,一声比一声高,到后来声音之大。连空中的白云都吓得四散奔逃,地的尘土被声波震得烟尘滚滚,给整只军队蒙了一层挥之不去的薄雾。黑沙利后面接着又问了几句话,谁也没听清他问的是什么,只是一句接一句喝着“没有!没有!”。好在黑沙利没有头脑发晕,问出什么需要肯定回答的话,万一要是问一句“你们有获胜的勇气吗?”,听见这么多人说“没有”,非气死不可。
“对,他们没有!”黑沙利自己都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了,他再次挥手让众人安静下来,清了清嗓子又道:“他们没有我们这么辽阔的国土,没有我们这么高贵的血脉,更没有我们这么英勇的战士。可是他们却占据大陆最好的地带,自以为可以和我们平起平坐,用他们出产的食物,布匹从我们身榨走我们乌国的金银,兽皮。我们比他们强大得多,我们比他们高贵得多,我们为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我们为什么不用手中的刀剑把这些东西从他们身抢过来?为什么不让他们匍匐在我们的马蹄下哭喊告饶?去,我乌国英勇的将士们,用敌人的鲜血记录下你们的功勋,用他们的尸体搭建起你们的丰碑!你们的家人,乌国的族民都在等着你们,等着你们带回来的战利品!你们会让他们失望吗?!”
“不会!”
这次的声音之大,云天舒都用功力把耳朵封住了,黑沙利仍然强自,心想:“谁把楼盖得这么低的?震得我耳朵都快聋了。回头非把这楼加到五层高不可!”
“很好!这才是我乌国的勇士!去,去迎接你们的胜利,荣耀跟财富!让全大陆的人为我乌国的将士而颤抖!”黑沙利觉得自己还是快点结束,现在士气已然达到了顶点,再鼓舞下去也是白费。他再次用力挥了一下手,道:“我命令大军出发!进攻东平!”
乌国大军未动,荀国方面便已得到了消息。比起黑沙利,许天兆的表现可以说是漫不经心。当荀国秘令一路小跑奔到他面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向他报告乌国大军集结情况时,许天兆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又专心喂起了池塘里的鲤鱼。
荀国秘令钟锦乃是许天兆当荀国世子时的旧臣,忠诚无二,却没有什么出色的能力。此时急得满头大汗,道:“国主,乌国大军已经集结,下一步必然是对我荀国动手,国主此时还有闲心喂鱼,未免,未免太过懈待了?”
许天兆微微一笑,手一松,剩下的鱼食全都撒进了池塘里,引起鱼群一阵的喧嚣,七八条名种鲤鱼把头探出水面争抢着鱼食。
“老钟啊!”许天兆没有一点国主的谨慎,仍然用以前的叫法来称呼钟锦:“何必这么着急呢?乌国发兵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算一算时日,大概也就是这一两天了。从乌国到我荀国,就算没有千里之遥,二三百里总是有的。黑沙利虽然吞并了西元,但我们也占据了东平。就算乌国连战连胜,没有十天半个月,也打不到我荀国来。”
“国主此言差矣!”钟锦一脸严肃地道:“东平国既然已归属我国,东平国的国土便是我国的国土,东平国子民便是我荀国子民。若是仍将他们视为别国子民,有意加以歧视,放任他们做出牺牲,这只怕不是为王之道。有国主的率领,我荀国绝不止眼前这点局面,若是此时就新旧之见,万万不是好事!”
“老钟啊,你对我的希望还真大啊!”许天兆半开玩笑地道:“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你的野心也不小啊。你是不是也想让我统一整个大陆啊?”
钟锦正色道:“不是野心,这是信心!我对国主绝对有信心,统一大陆也许十分困难,但使我荀国不会被外敌所亡,国主却一定做得到。眼下的局面谁都看得出来,虽然战火是由乌国燃起,但这仅仅是个开始,整个大陆都会被卷进去的。我荀国不吞并别人,别人就要吞并我荀国了!我们的敌人不止一个乌国,和乌国之间的战事绝不能拖得太久。倘若不能迅速解决,其他各国一定会趁火打劫。国主,我们现在可绝不能大意啊!”
许天兆扮了个鬼脸,笑道:“别人都说老钟你忠诚有余,能力不足。真应该让那些人来听听你刚才说的话。荀国秘令这个位置你当之无愧啊!”随即正色地道:“关于战事,你不用担心,我荀国二十万大军早在三天前便已集结在东平国境,眼下只待我到了阵前就能给黑沙利迎头痛击!”
“什么?国主要亲自领军?万万不可!”钟锦大吃一惊,道:“常言道兵凶战危,战阵之刀枪无眼,万一有个什么一差二错,国主乃万金之体,绝对不能有失。况且乌国黑沙利也并没有亲临阵前,国主此时领军岂不是会被人笑我荀国小题大作?”
“小题大作?”许天兆表情一下子变得郑重起来,“那是敌我双方四五十万将士之战啊,这一仗下来,说不定会有十几二十万条人命会死。也许这些人命对那些坐山观虎斗的国家来说,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对我荀国来说,却是事关我国大好男儿的生死啊。身为荀国国主,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把他们的英姿牢牢地记在心里。”
钟锦听完许天兆的话,默然无语,弯下腰向许天兆施了一记大礼,道:“国主能如此想,实是我荀国臣民之大幸,属下这就去做安排。”
钟锦走得太急,如果他迟走一步也许就可以听见许天兆接下来的几句话:“这把火到底是由黑沙利那个傻瓜点起来了,我真要感谢这个傻瓜。要没有他,我还真不知道鼓动民众参与争霸呢。”
不说乌荀两国如何交战,却说苏莎被许云封强留在山里修行,这一留就又是十余天。许云封的修行方法比起六处要显得宽松了许多,每天只是拉着苏莎步行登山,观云,钓鱼,采野果,美其名曰“感悟自然”。苏莎对他这种作法很是不屑,说要是他这种环保行为就能体悟那个什么“道心”,那宇宙时代的那些环保团体不全都能成神仙了?若是他在六处几人面前说这些话,定然会挨一顿教训,许云封的脾气却比那些人好了许多,任凭苏莎如何大放厥词,只是听而不闻,反正每天的功课不做完,苏莎就别想休息。碰到这种油盐不进的人,苏莎也没办法,只好捏着鼻子认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所谓“道心”这回事,这十余天修行下来,别的不说,他身体的协调性的确增强了不少。以前要很吃力才能做出的动作,现在自然而然就做了出来。不过这仅限于日常的一些动作,至于苏莎从六处学来的那些东西却仍然是半熟不熟的样子。
“拔苗助长是很不好的。”许云封这么对苏莎说:“我可以理解六处夜处长他们的心情,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手下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白痴,特别是还要为了这个白痴的生命考虑之时,采取一些取巧的办法也是在所难免的。但这毕竟不是正道,现在你体里的气已经逐渐开始混乱,如果再不及时加以调整,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就难说了。我想夜处长应该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有意让你这么个新手来执行任务,希望你能在此期间自觉进行调整。谁知道……”“谁知道我就是这么个缺乏自觉的人,这才劳动到你来替我费心费力嘛!”苏莎把一条野菜根茎吐出了嘴巴,这十几天一日三餐全是粗茶淡饭,一点荤腥都没有,肚子早就素坏了。“这些话我这十几天都听腻了,如果你不想管我,就早点放我离开嘛,我又没有求你来教我!”
“那怎么行呢!”许云封笑道:“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答应别人要指导你,就不能言而无信。你可以不听我的话,我却不能不说。就是这么回事。”
“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是答应谁要指导我的?只有六处的人知道我会到这个时空来,听你的口气,拜托你的一定不是他们。哪会是谁,谁又有这么大的本事?”
许云封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苏莎的问题,而是向门口看了一眼,道:“有贵客来了,看来我们的修行要提前结束了。”
草庐的门无风自开,从门外走进一位道童,唇红齿白,甚是英俊,怀着一柄玉如意,背后一把宝剑,进门之后,向许云封施了一礼,道:“木灵子见过许师叔,家师乃是黑松岭珍珠洞白鹿道人,今特奉家师之命来请师叔下山相助荀国。”
许云封并不惊讶,点了点头道:“算算时日也应该是这两天了。荀国和乌国战事如何?”
木灵子道:“两国在原先的东平国境相持不下,乌国的兵卒甚是凶悍,但荀国将士只守不攻却也尽自得住。乌国人见普通士卒难有进展,便派修行者出手,想要用土震之法将城墙震倒,却被化龙山云龙前辈点土为金,将整座关口变成了金铁所铸。乌国修行者自觉失了颜面,便直接向云龙前辈挑战。到如今双方修行者已经斗了不下七八场,互有胜负。眼见乌国修行者实力越来越强,众前辈才命小侄来请前辈下山。”他口才便给,短短几句便把事情交待得一清二楚。
许云封长叹一声,沉思片刻,向苏莎道:“事已至此,我就算再想偷懒也没办法了。你也闷得久了,就随我一起下山。”
时空六处_时空六处全文免费阅读_第一百一十章誓师(下)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