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旁人没有撞见细作投毒,只有你碰上了呢?怎么旁人看不出这疫病的根源在水中,只有你火眼金睛,一目了然呢?怎么你的存在感那么强呢,哪哪都能和你扯上关系?人家咋不构陷别人呢?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
明洛眼下在房乔等若干王府幕僚心中,就是一个稍有可疑、需要关注的微末人物。
毕竞她只是混迹在市井之中的所谓医师,不接触军国大事,不掺和朝廷大政,哪有奸细不一门心思往朝局中心钻的?
“如此也好,在长安生活可有其他不便?”房乔心念一转,温言道。
明洛受宠若惊,她竟然也在未来的大唐名相处混上了号,房玄龄不光真切记得她这个人,还能在偶遇的情况下出于礼数关心上一两句。
自己真是发达了啊——
“挺好的,以后会越来越好。”明洛懒得掩饰发自内心的欢欣鼓舞,眉眼弯弯地笑。
哪能不好呢,长安以后可是万国来朝的世界第一大都会,她作为提前入股的先知,又侥幸‘投胎’在长安,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房乔笑意不减,温和道:“总之王府在那儿,若真有什么不测之事,不论何时都可来求告。”
“嗯。”明洛无比乖觉地点头,生怕应晚了人的话就不作数了。
就这样,斩获颇丰的一趟府衙之行基本收官了。
而丘英起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地方,竟在一阵诡异的沉默后忽然开口,表示晚饭正好没着落,就冒昧叨扰了。
“哪里麻烦,丘都尉客气了,您今儿可是帮了大忙。”宋平浑然忘了昨日人家逼上门来查户口的一幕,开始了老生常谈的对话。
丘英起问清宋平预备请的酒楼,先行打马而去。
“阿耶,菜别点太好了,他这种出身的啥山珍海味没吃过,家常点就好。”明洛坐在有些颠簸的牛车上,看着慢慢拢在暮色下的街景,噘着嘴道。
宋平则想得更深远些,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明洛,沉声道:“阿洛,不管怎么说,人都是帮了咱们的,有所破费吃一顿好的不是理所应当吗?”
“阿耶,这道理我懂,且眼下手头不缺钱,稍稍奢侈点确实无妨。可问题是,我感觉他的态度在那位房先生前后变化很大,莫不是看咱们和秦王府的官吏交谈熟稔,才改了本来的打算,另有所图地来吃这顿饭?”
明洛说得头头是道。
宋平听得出神,好半晌才转了转眼珠,按捺下了他看出来的不同寻常。
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们位卑身贱,和这类人打交道,确该小心为上。
等到了延福坊的坊门,父女俩依次跳下车,紧赶慢赶地往家中去,难得吃顿好的,总得把胡阿婆喊上。
胡阿婆可紧张多了,本能地就想推脱说不去,家里随便对付些。
“那阿娘,总不好阿耶一人去吧?咱家人丁本来就少,为了以示重视和谢意,一道去呗,左右那酒楼的饭菜不错,阿娘趁热吃一些,费不了多少钱的。”
明洛言辞活泼,语调轻快,三两下便哄着胡阿婆点了头。
三人换了身家里最体面的衣裳,宋平更是穿了身新做的深灰圆领袍,头上像模像样地戴了个崭新的幞头。
“阿娘,这袄子暖和吧,我一看就觉得适合您穿,那胡商说是第一日来西市摆摊,按最低的价卖我,我货比三家看他所言不虚才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