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残暴医生手艺超绝,为毛珏处理好伤口,留下药膏纱布若干,细细地叮嘱沈闲该怎样换药,接过沈闲递来的信封,捏捏厚度,笑得见牙不见眼地走了。
沈闲回到卧室,毛珏身上涂满了各自药水,手臂上包着纱布,傻不拉几地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瞧你这傻逼样儿,”沈闲嗤笑一声,为他盖上被子,离开了卧室。
石磊第二天一早就过来了,沈闲晚上睡在石磊的床上,一睁眼,看到石磊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床前看着自己,吓得大叫一声,寒毛倒竖。
“你怕什么?”石磊无语。
沈闲喘一口气,揉揉太阳穴,“没什么,做噩梦了。”
“做什么噩梦?”石磊温柔地擦去他脑门的汗水。
“也不算噩梦,都是小时候的事儿,”沈闲随口道,拥被坐起来,接过石磊递来的衣服,往身上穿,“毛珏醒了没?”
“还没有,”石磊看着沈闲脱下睡衣,露出小麦色的身体,坐在床边,伸手摸着他性感结实的肩膀,“闲叔,我们很久没有做了。”
沈闲笑,前段日子他打着石膏,做起来不方便,后来拿了石膏,可他腿上肌肉萎缩得很难看,虽然石磊不嫌弃,但他自己看着就烦,更没有莋爱的心情,可要把血气方刚的石磊给憋坏了。
“回家让你做,”沈闲笑道,“这房子隔音不好,毛珏躺在那边都能听见。”
石磊还是摸着他胸口爱不释手,“让他听听又怎么了?难道你还怕被他听?”
沈闲笑容消减,拍下石磊的手,穿好衬衫,“你阴阳怪气什么?去,给我买早饭,要香满吉的鸡汁汤包和绿豆薄粉。”
“我已经买了,”石磊心里有些凉。
沈闲重新笑起来,在他嘴角亲吻,“宝贝儿,别多想。”
毛珏身上有拳脚打出来的瘀伤,手指和手背上擦掉大块皮肉,看上去应该是拼命从绳子里挣脱时擦伤的,养了大半个月,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嘴角的伤痕也都褪去。
石磊还是第一次见到卸了妆的毛珏,五官非常干净清俊,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只是一双眼睛闪着狡黠的光,一看就是在社会上跌打滚爬多年走过来的。
晚上吃完饭,收拾桌子的时候,石磊道,“闲叔,晚上我在这里陪他吧,你回一趟家,冰冰和童童都想你了。”
沈闲坐在窗边抽烟,“不用,我昨天回家看了一次,留你在这儿跟那个妖精独处,我怕他勾引你。”
“我还怕他勾引你呢,”石磊轻笑,“反正他伤也好得差不多,是时候让他回去了。”
“回哪儿?”沈闲冷笑,“他就是个废物,混了大半辈子,连套房子都没有,整日寄人篱下,一朝被抛弃了,连个栖身的地方都没有。”
石磊淡淡道,“你对他倒是挺了解。”
“他在圈子里那么有名,我想不了解也难。”
石磊走过去,蹲在他的沙发边,双手圈住他的腰,“我听说,破晓酒吧的路老板在找他,他们是情侣,如果你丢了,我也会很着急。”
“他们不一样,”沈闲慢慢吐出一口烟,神情在烟雾之后,看不分清,他嗤笑一声,“那路老三比你狠多了,毛珏被绑架,打电话敲诈的时候,路老三直接拒绝了,他多少钱都不会去赎一个烂货。”
石磊皱紧眉头,“真的假的?”
“我也不知道真假,”沈闲将烟蒂摁熄在烟灰缸里,“说不定是毛珏编出来骗我的,反正他满嘴是谎,十几年都没个长进。
75、毛珏的打算
石磊怔怔地看着沈闲,“闲叔,你跟毛珏,究竟是什么关系?”
“哦,以前谈过一场,后来散了,”沈闲淡淡道,“好聚好散。”
石磊搂着沈闲亲昵地亲吻,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他觉得这个人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傻小子,你别多想,等我帮他安排好去处就不管他了,”沈闲拍着他的脑袋安慰。
石磊又索了个绵长的亲吻,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闲叔,我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爱你。”
沈闲笑起来,“我知道,我也爱你。”
送走石磊,沈闲从沙发中站起来,走到窗边,低头看他开车驶出小区,点燃一根烟慢慢抽着,天渐渐热了起来,等到七月,他就和石磊认识一周年了,沈大公子横行gay圈十几年,从来没有和那一任情人相恋超过半年,与石磊每天见面却丝毫不觉得腻烦,想必是动了真情吧。
“哥,他走了?”毛珏抓抓乱发,从卧室走出来。
“嗯,”沈闲没有回头,冷声道,“你要干嘛?”
“不干嘛,我就问问,”毛珏走过来,从他烟盒里敲出一根烟,凑过去,过了火,深吸一口,在烟雾背后眯起眼睛,“哥,来给我看伤的医生都打点好了吧?让他们别乱说,我怕三哥找过来。”
“找来又怎样?”沈闲冷哼一声,“他路老三在外面算个人物,到了本公子的地盘上,他算个毛?”
毛珏哈哈大笑,“你还是这么嚣张。”
“你也还是这么欠打,”沈闲转过身,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不屑地挑眉,“路老三看上你哪一点?”
“也许是我的聪明伶俐,也许是我的多才多艺,也许是我的貌美如花。”
沈闲点头,“你也就剩这张脸还能看了。”
“切,我的歌唱得也很好的,还有我的舞,”毛珏眉飞色舞,“不信你出去打听打听,只要说我毛珏登台跳艳舞,哪一次不是全场high翻天?”
沈闲松开他的下巴,叼着烟冷哼,“烂货。”
“你不能这么说我,”毛珏严肃地说,“你可以骂我骚,但绝不能骂我烂,我也是很挑的。”
沈闲不怒反笑了,“就你还挑呢。”
毛珏也笑起来,“好吧,有时候也不挑的,哥,我想离开n城。”
“去哪儿?”
“不知道,”毛珏摇头,“混了十多年,什么也没混着,想换个环境,不过我不想当gay了,我要找个漂亮的女孩子结婚,然后生小孩,好好过日子。”
沈闲皱眉,“你硬得起来?”
“应该吧,”毛珏认真地点点头,“我看毛片儿试过,有感觉,我觉得我可能不是纯gay,也许是bi,第一个喜欢的是你,所以就一直受了下去,如果我第一个喜欢的是清姐,可能就变成异性恋了。”
沈闲将烟蒂狠狠摁熄在烟灰缸里,无语地瞪了他半天,“你他妈被揍坏脑子了吧?你当你是弹簧,想弯就弯,想直就直?”
“干嘛突然骂人?大家都是培养出来的呀,”毛珏嚷嚷,“要是咱俩第一次的时候是我干你,现在我说不定就是一代强攻了呢,你看,是你毁了我……”
“我ca你大爷的!”沈闲抬脚轻轻一踢,毛珏就弱不禁风地倒在了沙发上,接着压上去,拍着他的脸颊邪笑,“你这就是一代强攻?他妈的你是来搞笑的吧?来来来,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资格当1,有本事就压我一压。”
他身材算不上健硕,但也是手长腿长的大男人,立刻就把毛珏脆弱的小身板压得死死的。
“我靠啊!!!”毛珏吃奶的力气都试出来了,还是没能把他推开,怒吼,“1、0不是靠力气来区分的!”
沈闲从他身上爬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还是歇了吧,别想着当什么1,也别去祸害人家好好的姑娘,老老实实找个男人,本本分分地过日子才是正经。”
毛珏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郁闷地哼唧半天,咬牙道,“我倒是想找,可他妈谁跟我过?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沈闲:“……”就你是好东西,你个假娘们!
晚上要准备睡觉的时候,毛珏扒着小卧室的门框,“哥,我跟着你一起睡呗,我怕黑……”
“滚。”
“哥,你别这么无情。”
“滚!”
“干嘛叫我滚啊,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
“滚!!!”
毛珏一咬牙,抱着枕头进来了,踢掉拖鞋就要往床上爬,沈闲滚过来,摊开四肢像八爪鱼一样把床沿死死压住,“滚回去!”
毛珏嘤嘤嘤地呜咽,“我昨晚就做噩梦了……”
沈闲铁石心肠,“谁不会做噩梦?这不是你往别人床上爬的理由,我已经有石头宝贝了,你给老子滚!”
毛珏黯然,垂头丧气地赤脚站在床前,低低地说,“哥,我梦到我们小时候的事了,我得罪了小混混,你为了我跟他们打架,骨头都被钢管打折了,我哭了,你还笑着吻我……”
沈闲呼吸倏地一窒,汹涌的往事铺天盖地般涌上心头,那些单纯、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的……
毛珏趁他分神的一刹那蹿上了床,掀开被子钻进去,习惯性地缩成一团,感慨,“还是你的被窝最舒服。”
跟当年一模一样的话语响在耳边,沈闲的心脏倏地柔软了下来,抚摸着他的脸,回想起记忆中的毛珏,青涩天真,穿着肥大的校服,斜背着书包,总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后,如今一晃已近二十年过去了。
“哥,你在想什么?”
沈闲淡淡道,“梦到我们小时候的事,怎么能算噩梦?”
毛珏委屈地说,“我梦到你吻我的时候,突然把我舌头咬了下来,还说没有猪口条好吃……啊!”
话音未落,毛珏被沈闲一脚踹下了床。
折腾半宿,哥俩儿总算和平相处,沈闲背对着他躺在床外侧,毛珏小心翼翼地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小声道,“哥,你睡着了没?”
沈闲装睡不说话。
毛珏过了一会儿,轻声叹了口气,“哥,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很后悔……从离开你,我就后悔了……”
沈闲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漆黑的房间,后悔又能怎么样?我们后悔的事情那么多,可世界上哪有卖后悔药的呢?
突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沈闲抓过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懒懒地接了电话,“喂?”
那边笑着说了两句,沈闲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跟那个调酒的聊什么了?……行,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挂了电话,沈闲仰面躺在床上,回想着刚才那人在电话里说的话,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半夜,感觉旁边的床动了一下,毛珏蹑手蹑脚走下床,接着客厅里传来一声打火机的声音。
沈闲跟着下床,站在门内透过门缝看过去,之间客厅里亮着一盏地灯,毛珏靠着沙发盘腿坐在地板上,低着头抽烟。
他回到床上,过了一会儿,客厅里传来极其压抑的呜咽声,像是将拳头塞进口腔中拼命堵住声音的样子,既悔恨又委屈,充满了悲伤。
他不知道毛珏和路老三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坊间传言路老三宠毛珏宠上天上去了,为什么几天不见,就连和绑匪谈判都不肯,直接撂话要他们自便?
不过同性之间从来没什么真情,今天抱这个,明天抱那个,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天不佑同志,像自己和石磊这样的,在圈子里太少见了。
沈闲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毛珏已经不在身边,外面有石磊收拾早饭的声音。
他披着晨衣下床,看到毛珏抱着他的电脑坐在客厅上网。
“闲叔,早饭吃粥怎么样?”石磊问。
毛珏抬头,“我要吃鸡汁汤包和绿豆薄粉,加很多咸菜的。”
石磊笑笑,“你和闲叔爱吃的东西还挺像。”
“是、是么?”毛珏有些惊讶,看向沈闲,“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薄粉……”
沈闲走去洗漱,淡淡道,“人的喜好是会改变的。”
洗漱完,沈闲走进厨房,从背后抱住石磊,亲吻他的耳垂。
“怎么了?大清早就撒娇?”石磊笑起来,他晚上没睡好,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
沈闲亲昵地将脸埋在他的脖颈,轻声道,“你很介意我的过去吗?”
“说不介意是骗人的,”石磊疲倦地说,“但是介意也没什么用,就这样吧。”
“那为什么要去找别人打听?”
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