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偏差的原剧情也终于接上,六绛浮生俨然恢复了大部分记忆,那么他会选择跟原剧情的他一样成为那个男人崇拜拥趸、女人爱慕围绕的龙傲天,还是继续当她一个人的忠犬小娇夫?
顾君师晒然一笑,不紧不慢,唯那洞眼瞳是如墨潭般深幽不可琢磨,她都有些开始期待跟恢复记忆后的他“第一次”见面了。
不过在这之前……
想起之前在幻峰之中他对上晏天骄所施剑法,又经历了那么几界,再依他先前拿捏郎慈那信手捻来的轻逸姿态,她倒是好奇想先测一测他如今的实力究竟增涨到达了哪一步。
心神转念一瞬,她视线转动,远目如鹰锐瞄准确无误地落入一方比武台之上。
“鬼婴。”
淡渺而威重的清悦嗓音如一股细线刺入鬼婴的脑海之中。
比武台上的鬼婴瞳仁微顿。
那个已经许久不曾跟他私下联络过的声音久违地响起,他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瞬凝固,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太突然。
这些日子以来为了不让任何人察觉他跟尊主认识,也因为之前太过冲动联合六绛浮生跟澹雅跟那妖族动手,他担心自己会给尊主惹来麻烦,便再次将自己潜入暗处隐藏得很深,从不主动跟她有任何交际,甚至其它人也一样,他知道尊主若有事交待自会来找他。
“尊主。”
这时鬼婴正跟比武台上一名七曜宗的弟子比武,这名弟子实力不弱,但鬼婴却能够清楚地感知对方的强弱,所以他并不担心,甚至能够一面对他动手,一面抽空回话。
这种时候尊主找他,必然是有事要吩咐。
顾君师道:“下一个挑战六绛浮生,并用尽全力打败他。”
鬼婴愣了一下,半晌,脑子也分析不出她说这话的目的,所以他直接问道:“尊主,你的意思是……我这一次可以用鬼蜮绝杀?”
对面缄默了一会儿,才吐出一字:“可。”
鬼婴呼吸微紧,不可置信脱口而出道:“尊主,可是如果用了鬼蜮绝杀,我、我不一定能够控制得住自己最后停下手来……”
“鬼婴,我答应过你让你在新人榜追逐你所想要的,所以你想怎么做,都随你。”
她的话让鬼婴心潮腾涌,就像平如镜的湖泊泛起层层的微波。
他一直认为尊主的那颗心只为六绛浮生偏袒,因为之前在大衍派时她还曾警告过他。
现在她这么说,是为了他,所以将六绛浮生的生死置若罔闻,还是因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是夫妻。
这世上本该是最亲密的存在。
鬼婴知道。
可是,在他眼中的“顾一”跟世人眼中的顾一是全然不同的,她是那样强大而神秘,他相信他看到的那个才是真实的她,在别人眼中的她只是一种伪装。
所以,他曾一度心思暗阴地猜测尊主对六绛浮生或许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没有付出过真心,毕竟你看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怎么样一个人,她会瞒着他,要么是不信任他,要么就是不将他放在心上。
他唾弃自己这样偏激的想法,却又控制不住这样去揣测这对夫妻的私下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他就可以没有负担地抓住这一次的机会。
他渴望拼尽全力跟六绛浮生一战很久了。
而现在,这个机会就明晃晃地摆在他的眼前,并且他还得到的尊主的应允,他再无顾忌。
“令命。”
他喉结滚动,一股火力从胸膛烧至口腔处,他全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不再保留实力,以最快的速度将七曜宗的对手解决掉,便飞上头顶之上六绛浮生所在的比武台之。
六座比武台,每赢一台,便会自动抬升一台的高度,呈梯形而上,且胜者只有挑战上一阶,倘若有人连胜两人,连抬两阶台的高度,底下便不能够越阶而上,只能同样挑战底下两人之后升为同阶台,才能够挑战。
眼下六绛浮生刚胜出一场,打败了仙栖洞的郎慈,升了一阶台。
而鬼婴因为对手恰好是受他所克的体修,因此早于其它人升了一阶台,如此便跟六绛浮生同为第一阶梯。
他跃上对方比武台,主动挑战的姿态摆得明显。
黑衣少年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冷峻寒星一般眼眸覆了一层灰翳黯淡的色彩,一袭略微紧身的黑衣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但因为缺失的双臂令人感觉遗憾。
“师叔,请指教。”少年的声音平波无澜。
见到鬼婴,本眼神放空伫于风中的六绛浮生神色动了动,眼尾馥粉的水色令鹿眸无垢,但这双招子若盯着人久了,却似有一种诱人又恐怖的错觉,好似潜游在阴森的深海,他声线悠悠道:“原来是鬼婴师侄啊。”
鬼婴耳朵抖动了一下,莫名觉得对方的语气有些古怪,就好像是遇到一个应该认识却又好像第一次见面的口吻。
但他没有多想,只当他不屑于自己当对手,鬼婴平平道:“师叔,这一次不会再跟之前的结果一样了。”
六绛浮生虽说暂时打算当一下顾君师的“乖小兔”,可在别人面前他却是披着白皮兔皮的黑狼,专骗自动送上门的“猎物”。
六绛浮生适应性很好的将自己当成一个长辈,温切道:“师侄,师叔也很期待你能拿出什么惊喜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不起他?
下颌骨倏然咬紧,鬼婴冷道:“师叔未免太过自大了。”
六绛浮生无辜又绿茶一句:“师叔这是在鼓励你,鬼婴千万不要误会了。”
这种阴话阳说的方式就忒气人了。
因为你无论怎么回他在他的话术之中。
鬼婴额角跳了一下,心中的古怪越来越深,憋了半晌问道:“你……你怎么回事?”
以前的六绛浮生眼中除了尊主,对谁都是谦礼而疏淡,从不会主动跟谁说什么话,更不会费神跟别人这样闲聊谈天特地来气人。
六绛浮生好像听不懂他的话,一脸茫然道:“师侄你在说什么?”
鬼婴:“……”
他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别说还真叫他猜对了,六绛浮生恢复一部分记忆后还真被失忆时所遭受的经历刺激到了,导致心理扭曲愤世嫉俗,逮着谁都想阴阳怪气发泄一通。
恰巧鬼婴正撞上他还来不及披上“兔子”皮。
鬼婴不想跟眼前这个不太正常的六绛浮生继续废话,他一仰颈,全身一层薄弥的灵力浮现,迅速打通了全身十二条筋脉与奇经八脉。
一头庞大的透明“巨灵”再度显现在了他的身后,它就像一座俯卧的山岳壮硕,远比鬼婴第一次施展“巨灵宝书”时所见的“巨灵”增强了许多倍。
因为一早就了解了彼此的实力,所以鬼婴没打算步步试探,而是一开始就毫无保留,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六绛浮生抬眸看了看对方身后气势汹涌的“巨灵”,好心情地弯了一下眼眸,但下一瞬他又想了一下,又维持着失忆时学习自家爱妻的霜雪冷清矜贵。
他这一热一冷,变换如晴阳瞬间变冬凛,轻声低叹道:“跟师叔比灵压啊,师侄你是怎么想的呢。”
他一袭白袍翩翩似雪,一个拂袖的动作,自他身上顷刻庞大如实质的灵压如千军万马席地而卷朝着鬼婴辗压过去。
鬼婴只觉脖颈处被扼紧,呼吸难继,而他身后的“巨灵”一度扭曲,竟发出跟电波一样不稳的惨痛呻吟,连身形都开始难以维持充沛。
他瞠大灰翳双瞳疾射向六绛浮生,而六绛浮生仅轻巧地偏了一下头,轻若羽毛地吐呐二字:“跪下。”
“巨灵”像被一种无力之力拘押着“砰——”地一下双膝砸地,那力道将比武台的山体都震得石裂唰唰掉落。
这一幕别说看台之上关注的人都看傻眼了,连顾君师都渐渐收敛起全数神色,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他竟学会了“灵威”!
鬼婴感觉到“巨灵”跟他脱离了联系感应,它被六绛浮生一招灵压给震散了,他内心受到的波动不浅,脸色也青白交加,但他不会就这么容易放弃。
灰翳渡冰的眼神落在空气之中,咬牙注入灵力幻化出一对透明手臂。
将“手掌”毫不留情地插入腹部,从身上滴落的血一点一滴落下,最后缓缓汇成一小片血泊,然后空气之中有什么开始变异了,它在涌动、跳跃、穿梭……
一种无声无形的血色“墙壁”伸延开来,四周的环境开始有了变化,比武台外所有的视线被血色“墙壁”遮挡得严严实实。
这一刻,只有六绛浮生跟鬼婴进入了他用自身精血创造的“鬼蜮结界”中。
下一秒,无数道同样密集的身影朝六绛浮生的方向飞杀而来,这些身影每一个都可以是鬼婴,但也可以不是。
因为他发动了鬼蜮绝杀第二招——“分影”。
“分影”是一种影子术,由鬼婴本体分化出来的影子,这些影子每一个都拥有鬼婴的同等修为,根据施术者的实力可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以此类推下去,可以衍生无数对敌的影子。
这些影子身上都带着鬼蜮绝杀第一招——炼骨为剑,它们以身为武器,它们虚幻的手肘、膝盖、手指、脚尖全都都突起骨剑,堵死了六绛浮生可以逃脱的全部方位,让他困兽其中。
眼见下一秒六绛浮生将会被这些影子给捅成蜂窝时,他以灵力贯穿全身,墨绸发丝舞起,一招“八荒六合诀——玄星剑雨”施出,流星一般的光剑如线流绕转他全身,成了一个无坚不摧的光盾,将无数道鬼婴影子阻挡在外面。
他已经可以随意变换“玄星剑雨”的招式了,他如今对于灵力的运用跟应战熟捻跟失忆时完全是判若两人了。
锵、锵——
鬼婴的影子如不知疲倦的机器,不断的撞击着六绛浮生兴起的防御剑盾,但这种“矛盾”一直没有结果。
鬼婴知道自己低估了六绛浮生,对方成长的速度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所以他终于还是打破了最后一丝侥幸,发动了鬼域绝杀第三招——血海滔天。
比武台的地面渗出了浓稠的血色,那蔓延的血粘住了六绛浮生,并像有生命一样一点一点朝上吞噬,他被拽住了血海之中。
鬼婴一连施出三招鬼蜮绝杀,腹部的血还在流淌着献祭“鬼蜮结界”,是以此刻的状态十分糟糕,面色苍白如纸,气喘不已。
他死死地“盯”着六绛浮生的方向,他的影子见机一涌而下,但见血海之中的六绛浮生这时低嗓幽幽一笑,活动的上半身举剑至上而下,似黎明强势劈开遮挡的夜幕,雷霆破晓、血珠迸射。
“师侄,你的惊喜若到此为止,那么接下来就该师叔了。”
下一秒,剑光如雪、光华照人闪烁至眼前。
仅仅是单纯的剑招却带着无边的杀意,天地震动,电马如风纵横。
鬼婴见势汹猛,竟是避无可避,只来得及聚拢分影在前一招,心底霎时坠入一片凉寒。
“鬼婴,你的身躯暂借我一用。”
一道霸横而强势的神识就在此时注入他的身体,撕碎了那些影子,六绛浮生已然近在咫尺,那雪亮的一剑即将刺入鬼婴胸膛,失忆前的他或许会留有余地,可恢复记忆后他却是面容越善,下手越狠。
然而“鬼婴”腕轻轻旋转,巨灵附体生出双臂,闪电般快速将光剑截断,但他眼都没有眨一下,骨刺飞速刺去。
一下子“他”变转变了三种形态,且没有任何拖沓停滞,如行云流水,即使是六绛浮生也觉得“他”的战斗好像一下升华了。
他阴了阴眸,剑身流转,一挥,无数光剑一并刺去。
“他”以巨灵相挡,转着光剑闪动,化动了“分影”“练骨为剑”,五指刺入他胸膛。
但他的剑更快一步抵于“他”胸前。
他盯着“鬼婴”,而对方也看着他。
那一刻,那一双灰翳的眼瞳好似有别样的感觉。
“师侄手下留情了?”
顾君师唇畔溢出一丝轻笑:“我若动手,你身后的剑,只怕会先一步刺穿我吧。”
六绛浮生面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变了。
他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或许不是鬼婴……
下一秒,鬼婴恢复了意识。
他全身颤抖。
还是输了。
这一次他输得心服可服。
不是服六绛浮生,而是服尊主。
她亲自给他演练了一遍,她同样拿着他的底牌,却能够跟六绛浮生斗个不相上下,而他呢……他差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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