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吧!废柴皇子:23心事(1 / 1)

星辉伴月,烛火重重。

齐夏歌在一阵轻摇慢晃中茫然醒来。她头疼欲裂,她明明记得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将她从清风馆救了出来。

她只是一时贪玩,换了男子装束出门溜达,转到清风馆,就想起在摘星楼听过的话本《清风明月》。说的就是清风馆一个貌美柔弱的小倌被明月大将军解救于水火的故事。

她想看看,清风馆里是不是真的有那样貌美柔弱的小倌。

黑夜之中,她一个人行得自由。即使总觉得身后毛毛的,她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走到灯火辉煌的清风馆不似话本里说的暖香阁,衣香丽影。清风馆十分雅静,看起来像一间茶肆。

齐夏歌问老板苏媚有没有生得十分好看的小倌。苏媚笑着说,他这里就是长得好看的多,个个都好看。看齐夏歌衣着不俗,还热情地问她要哪一款的好看。

齐夏歌挠头想了半天,脑海里倏忽之间闪现那一夜屋顶仰头看月的瘦削身影。说道:“要白的。”

苏媚笑道:“有有有,小公子随我来。”

苏媚带着她进了清风馆,带到一位小倌面前,白确实是白,就是少了些与世隔绝的气息。

后头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大致就是苏媚问她要钱,她没带。拉扯间发现她是女子,气得苏媚想把她扔到合欢阁给那些荤素不忌的客人享用。

谁知那人从天而降,他那样的白,在明晃晃的月光下白到泛着浅浅的淡青色的光泽。齐夏歌房里所有才子佳人、英雄美人的话本加起来,没有这一幕使她心悸。她一双赭色的眸子闪着粼粼的光,只看他,甚至没有察觉他们已经离开了清风馆。

垅脸上带着遮住半面的面具,可齐夏歌却一眼认出他就是那夜在屋顶遇见的人。那种遗世独立的孤寂之感,只有他。不似其他少年郎的自满,一点小事沾沾自喜的浅薄,他看起来像静夜的密林,十分神秘,充满危险。可这些,都使她更想了解。

“我们见过对不对?”齐夏歌的眼睛太过闪亮,如艳阳之下的湖,亮而澄澈。垅从未见过哪个女子有她这样的眼睛。

“姑娘,我出手,不过是不愿见你受欺诲。你什么都不懂。”他在最黑暗的炼狱里待过,自然知晓与己无关,万事莫管的道理。可她问苏媚“合欢阁是什么”时,他不知为何出手了。她就像坠入炼狱的稚子,什么都不懂,不知这世间能有多么可怖肮脏。

“哦,谢谢你啊!谢谢你救了我,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齐夏歌仍旧一双天真烂漫的眼看他。

“姑娘无需知道我姓名,下次不要随便跑出来。”垅的任务完成了,他得尽快回去复命,可这个小尾巴似的姑娘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

“我想知道,可以吗?”齐夏歌仰头看他,也许是她的脸庞太无邪,也许是她的意愿太强烈,垅不知为何不忍拒绝。

“垅,我叫垅。”夜风吹起他鬓间的发,少年少女的不期而遇总是带着命中注定的意味,这使他无法狠心拒绝,使她不愿他离开。

“垅?姓呢?你没有姓吗?”齐夏歌懵懂看他,她身边的人至少都是两个字,为什么他只有一个字。他的名字也孤零零的和他一样寂寥。

“没有姓。”垅劝自己,不要再与这个万事不懂的小姑娘继续闲聊了。但脚步却挪动不了半分。

“我叫齐夏歌,夏天的夏,歌唱的歌。”齐夏歌并未过多纠结他孤零零的名字,快乐地告诉他她的名字。她在某个话本里读过:人生若只如初见。他们交换了姓名,也就产生了世间一切美好缘分的开始。想着这些,她脸上笑意盎然,如同三月的枝头,花开灼灼,惹人遐思。

夏天的夏,歌唱的歌。

她当真是如夏热烈,如歌欢悦。

垅被她灿烂的、炽烈的、欢悦的笑晃了心神。她就像最光明的存在,让人忍不住想要捧住,放在最安稳妥帖的地方,一生看顾。

“垅,你是杀手吗?”齐夏歌好奇问他。

“不是。”垅无奈,这小姑娘脑子里都想些什么。

“那我能看看你的样子吗?”她脑袋里装满了对他的疑问,对他的好奇,对他跃跃欲试的了解。

“不能。”他黯然,他怕吓到她。是那次改变无数人命运的变故,三皇子季珩从此掩埋过往,而他,也在脸上刻下伤痕。

“为什么?我们不算认识吗?”齐夏歌认定的事情,永远不死心。

“我长得很可怕。”他想断了他的念想。

“可我见过啊,明明很好看。你不知道,你在屋顶上仰头看月亮时,白得散发着光。”齐夏歌夸张地侧身,向他描述那晚两人的一面之缘。

“……”垅听着她十分热烈地述说着,忽然觉得这世界,有这样的热闹,真是好。

“可以吗?”齐夏歌眨巴着赭色的眸子,卷而翘的睫毛扑闪着,一脸祈求。

垅停下脚步,缓缓把脸上的面具摘下。莹白月光下,他的脸如同冷白的瓷,瓷上有人在眼角至耳廓处挥毫题了长长一笔。齐夏歌仰头看他,一时间两人俱是沉默。

“没什么特别的。戴着不过是任务方便。”有些微妙的情绪在他心内涌动。

“不是,你很特别。”齐夏歌坚定看他。

垅闻言发自内心地勾了勾唇角:“我送你回去。以后不要一个人出门了。”

齐夏歌只记得他们说了很多很多话,确切地说,是她说了很多很多话,几乎把她从出生到现在有印象的事情都说完了,垅只是静静听着。偶尔也会应她一下,让她知道他在听。

到了齐府,齐夏歌站在门口,看他行在月色中越来越模糊的身影。

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喊起来:“我们还能再见吗?”

也许她的声音太小,也许夜风吹散了她的话语,垅,还是自顾自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再醒来时,她只身在一艘小船上。她想发出声音,却发现嘴被堵住了,手脚都被缚住了。

她不知身在何处,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周遭一片黑暗,只有船舷处似乎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站了一会儿,就要往船舱里面走。齐夏歌赶紧闭上眼睛,这时候装死是最好的办法。

那人影走进,蹲在她面前,伸手将她的头发解开。

齐夏歌惊出一身冷汗,她努力镇定自己,生怕被发现她已经醒来。这人发现了她是女子,却似乎只对她的头发感兴趣。

她感觉到那人捧起她的头发细细嗅了嗅,还放在手上细细研磨着。齐夏歌似乎听他叹了一口气,放下了他的头发。

后来,齐夏歌再未察觉动静。许久过去了,她偷偷睁开眼睛。这下,是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她被缚住手脚、堵住嘴巴,一个人被丢在一条破船上。

不知为何,齐夏歌一点恐惧都没有,她想着垅总会知晓她并没有回家,他一定能循着线索找到她,他会来救她。

她像只毛毛虫似的挪动自己的身体,用头的力量使自己坐起来。她又担心那人再次返回来,等了不知道多久,她感觉到自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春夜更深露重,船板被水拍打得晃来晃去。天光微亮时,齐夏歌是觉得自己的头疼欲裂,浑身酸痛。她就这样,一个人在船上躺了一夜。

齐夏歌忍着身体的酸痛,挪动着身体,想着爬到船舷上去,就会被人看到,就会有获救的可能。

她挪啊挪,挪了半天,挪得满身大汗。她觉得自己就快支撑不住了,就在这时,一道黑色身影登上船来。齐夏歌吓得呼吸一窒。

见到来人时,她的眼睛瞬间蓄满泪水,她仰头看他,眼里全是委屈,像在怪他为何来得那么晚,又像感激他终于来了。

垅弯腰把齐夏歌扶起来,拔出塞在她嘴里的布条,解开身上的麻绳。

小姑娘松开束缚的瞬间就扑到他怀里,惊天动地地哭了起来。哭湿了他胸前一大片衣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撕心裂肺,哭到后面直觉哭晕在他怀里。

垅只是蹲在原地由她哭着,三殿下向他说起此事时,他差一点在他面前失态。

一路狂奔,大街上问,终于在一个孩子嘴里问到看见一个黑衣男子扛着个浅蓝色的麻袋往月湖走去。

天光微亮,日头还未升起。月湖中一条伶仃小船飘着,垅飞身登船,就看见齐夏歌一脸茫然地看他,看清楚又是一阵狂风暴雨地哭泣。

所幸,她没事。

纪小小看见垅侍卫怀抱一团小小的姑娘回来,她虽是男子装束,可娇娇滴滴的可怜模样,与垅的高大形成鲜明对比。

她知道,那就是齐夏歌。

她叫大力低调通知齐府,人找回来了,这就送回去。

他们则安排了一辆菜市送货的板车,放上齐夏歌,蒙上一层油布,当佯装送菜,把齐夏歌送回了齐府。

齐大人千恩万谢,如此,既送回了女儿,又保住了名声。

纪小小抱拳告辞,打算待齐夏歌醒来再来问询,看看能否破了这个失踪案。只是其中又牵扯到垅侍卫,齐小姐并无知觉,待她醒来,很多作案痕迹都消失了。

纪小小跨出侯府,心烦意乱的扶了扶额头,这法科的比试,一点都不容易。

纪小小心里有事,走在路上也心不在焉。突然撞上一人,那人不往后退,却伸出手扶住她。纪小小撞进一个全是木竹清香的怀抱,云纹锦袍上熏了淡淡的龙涎香。纪小小鼻子被撞得生疼。撞得鼻头微酸,眼眶泛红,低头看去倒有些我见犹怜的样子。

纪小小抬头看撞到的人,竟是煊赫。她也顾不得行礼,急急地捂着鼻子。因为她感觉自己的鼻子里有流动的液体汹涌。

煊赫看她这样,知她估计被撞出鼻血来了,当即大手抚着她下巴略上仰,点了她几处穴。从怀里掏出一块绣云纹的丝帛帕子盖在鼻子下面。

纪小小赶紧接过帕子,荼白色的帕子上瞬间开出一朵艳红的花。

因为煊赫刚刚点了几处穴位,所以帕子上的花虽艳丽但也没有开得多繁盛。纪小小捂着鼻子打算给煊赫行礼。“四”字刚吐出来,煊赫说道:“不必多礼了,我也没看路。我带你回衙署拿冰敷一下。”说完,也不容她反抗,就拉她回了衙署。

一时情急,他竟没有发觉拉着一个“男人”的手,心急火燎地走在路上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

纪小小几次想挣脱都没成功,愣是给他拉到了衙署。煊赫叫崔翰拿药箱过来,看样子是要亲自给她上药。

崔翰虽然注意力全被捂着鼻子的纪小小吸引,但四殿下过分担忧的表情和两个大男人大咧咧牵着的手使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赶紧听命去拿药箱。

季珩听到外头动静,从案卷司出来,看着纪小小拿一块荼白云纹帕子捂着鼻子,而看着煊赫过分担忧的表情和两个大男人大咧咧牵着的手,他脸色微变,并未说什么。

纪小小简直想遁地而逃,煊赫跟照顾全天下最重要的人似的。又是上药又是敷冰的。

以至于后来的某天,大力都若有所思道:“慕河,其实也不怪四殿下,实在是你生得太好看了。”因为大力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多看她几眼,不为什么,就想多看几眼。别的男人再好看都不会,只有他,想多看几眼。

纪小小有些不自在道:“四殿下,我自己来吧。”说罢,她接过煊赫手上冰袋,并且用不容拒绝的眼神看他。

煊赫松开冰袋,才想起自己对慕河过分关心了,几乎超出了一个皇子对三哥伴读的挂心。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他从未对任何人如此着急过。因为那些春日醒来不能为外人道的梦境吗?还是那些只在夜里放肆辗转的思绪……煊赫自己也分不清了,他对这样的情绪十分陌生,他试过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他无法自拔。他不知为何这思绪会逐渐占据他闲下来的许多时间。他为了一个相貌男人,陷入相思。

他选择默然站在一旁,看季珩的表情难辨情绪,在场的人俱是沉默,这古怪的气氛持续了没多久,邵政事大步到众人齐聚的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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