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吃午饭的时候,京野格外地心不在焉。她手里的一盘沙拉被叉子搅拌地不成样子,却一口也没吃。迹部有一茬没一茬地听着其他人聊天,视线却总是往她那里有意无意地飘过去。看着她那副样子,最终还是没忍住,撤走了她面前那个沙拉,无视向日不满的视线,把他的金枪鱼寿司端了过来:“吃饭就好好吃,想什么呢?”
京野抬起头,用无神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正欲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移开视线:“算了。”
迹部:……算了?算了!
迹部气闷,他转向一旁吃着吃着就要睡过去的慈郎:“桦地,把他给我叫醒!”
慈郎本来头都要垂到桌子上了,猛然间被晃醒,一下子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他睡意朦胧地说:“地……地震吗?”
迹部弯起手指,指节扣着桌面:“慈郎,你期末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话一问出,京野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社团还管成绩的吗?”
“也不是……”忍足一边说,一边往自己的吐司上抹黄油:“只是慈郎这家伙,上课一直在睡觉,每次期末考试迹部都要问一句,毕竟如果不及格的话,是不能参加社团的正式比赛的。”
“这样啊……”京野思考了一下,然后对慈郎说道:“慈郎君,今天社团活动结束以后你有空吗?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慈郎一头雾水,但还是顺势答应下来:“我倒是没什么事……”
迹部:……慈郎君?
迹部轻轻咳嗽了一下,装模作样地摆弄了两下手机:“唔……本大爷今天好像也没什么事,忍足你呢?”
忍足强忍住翻白眼的欲望,他悄悄用只有他和迹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提醒道:“迹部,有点硬有点硬,委婉一点。”
京野听出了迹部的弦外之音,她礼貌地回道:“谢谢你,不用了,迹部君,慈郎君很好。”
迹部:……都变成迹部君了吗?
忍足拼命地低声劝道:“算了算了!”
慈郎发现迹部今天似乎火气格外大。他在完成了基础训练之后,还拉了自己做了一组对打训练,而且还使用的是抢七模式。每到自己快输的时候,就故意漏掉两个球,逼得比赛不得不一直打下去。
向日一脸同情地看着在场上拼命跑来跑去的慈郎:“我第一次有点同情这家伙了。”他又瞄了一眼在旁边毫无知觉地记录着他们比赛数据的京野,脸色复杂:“我觉得我以后可能都不会想谈恋爱了。”
这个时候,迹部终于击下了最后一球。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慈郎,球拍直指着慈郎,语气带着些微的嘲讽:“呵,你就这点本事吗?”
他银灰色的头发微微贴在额头上,眼神锐利,泪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睥睨天下的帝王。一旁正在观赛的啦啦队大声尖叫了起来。
向日扯了扯忍足的袖子:“喂,侑士,我怎么觉得迹部有点怪怪的。”
忍足看了一眼迹部,然后迅速移开视线,没有回答。
宍户嘲笑了一下,指了指京野的方向:“他不就是在摆pose吗?真是逊毙了。”
迹部的余光扫到京野,发现她直接跑到了对面场地,扶起了慈郎:“部长,部活结束了,我们先走了!”
迹部:……已经是部长了吗?
忍足见迹部情绪不好,连忙走上前去,劝道:“迹部……”
迹部回过头,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知道,算了算了嘛。”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忍足一下子为迹部的气量肃然起敬。
第二天中午,等到慈郎日常晃晃悠悠到他们常去的那张餐桌上用餐的时候,额头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印记,似乎是磕伤,有些红肿。
迹部切着盘子里的牛排,竭力掩饰着自己语气里的幸灾乐祸:“你这是怎么了,慈郎?”
慈郎叹了口气:“没什么。”
迹部还想再说两句,就看到京野有气无力地走了过来:“大家好啊。”
迹部看她状态不太对,原本想问两句,然后视线在她同样带着伤痕的额头上静止了。
他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语气低沉,听不出情绪:“你受伤了?”
众人:……好一个驰名双标。
京野犹豫了一下,掩饰道:“嗯……也没什么。”
听到京野的敷衍,迹部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挑了挑嘴角,眼里却没有笑意:“哦?”
气氛一时有点冷凝。
忍足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赶紧插了一句:“岳人,我吃饱了,我们先走吧。”
向日一脸不满:“哈?可是我还没吃呢侑士!”
忍足一边拽起嘟嘟囔囔的向日,一边冲着宍户使了个眼色,宍户一瞬间领会了,他也迅速站起,顺便带走了剩下的人。
一时间,只剩下了京野和迹部两个人。
京野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迹部的怒气,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迹部看着她为难地样子,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他伸出手,用指尖碰了碰那个伤口:“疼吗?”京野在他碰到的时候,稍稍瑟缩了一下:“还好。”
迹部放下手,直视她的眼睛:“你跟着慈郎两个人,就能把学习成绩搞上去了吗?”
京野稍稍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部长的工作还包括背诵部员的分数的吗?”
迹部:……哪个部长那么闲?
他看了一眼若无所觉的京野,低低地笑了一下,眼中终于有了笑意:“算了。”
“你为什么不找我?”
京野自暴自弃地解释:“找其他人,好像哪一个都会和你说的样子。但我不想让你知道。”
她抬头看着迹部:“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逊的样子。”
在京野看来,迹部一直是一个很完美的人。他统领着网球部,有那么多人的拥戴,似乎从来没有被什么问题困扰过,或者击垮过,即使输了比赛,也能昂着头,接受结果。
这样天生傲骨的人,似乎缺点在他面前都会被放大一样,让人自惭形秽。
迹部拍了一下京野的脑袋,然后拉开距离,他抱着双臂,表情似笑非笑:“你知道本大爷最喜欢和什么样的人相处吗?”
京野按照迹部的性格揣测道:“刚强好胜的?聪明冷静的?”
“对,”迹部的语气中带有令人信服的不可一世,“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入本大爷的眼,但是……”
迹部站起身来,把京野拉起,动作轻柔地不像他。他直视着面前这个女孩,眼中仿佛盛满了熠熠星光。
“……但是,世界上还有一词语,叫做例外。”
“不过话说回来,”忍足问着慈郎,“你们一起补功课为什么会补出一头的伤来?”
慈郎认认真真地啃着便利店买来的面包,口齿有些不清楚:“唔……一看到字,就有些头晕,就磕在了桌上了。可能是条件反射吧。”
忍足:……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条件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