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爷非常气愤,三子一出事,他就知道是程谢氏下的手。没想到她的胆子越发的大了,敢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下手。
早晨看到三子的状态,就可以猜想他这次很可能会名落孙山,他盼了这么久的举人,就这样落空了。程老爷心里恼恨非常,直接命令管家彻查,只要有证据,就不必顾忌她的外命妇身份了。
管家看程老爷愤怒的样子,不敢怠慢,在脑海里理顺了事情的经过,找到了两个切入点。一个是,为什么平安的娘刚好昏倒。二是那个贼子是怎么进入内院的。
程礼掉入的那个池塘在内院,程府是大户人家,行事比较讲究,除了管家和程家几个主子身边的小厮,任何成年男性是不允许进入内院的。而程礼描述的贼子的身形,不符合内院的任何一个小厮,所以只能是外面进来的。
管家理顺了事情的经过,立马吩咐人提审了程礼的小厮平安和守在内院大门的婆子。
平安她娘确实是晕倒了,这事儿有大夫的药方为证,管家派人去看了一下,确实病的不轻,以至于平安被提审时还有点精神恍惚。现在问题就是,平安他娘怎么就刚好那个时候发病了。
被提审的婆子,最开始的时候一口咬定没有放人进来。最后经过逼问后,终于交代,她们昨晚吃酒吃醉了。管家又开始找最开始撺掇婆子喝酒的人。就这样一直审,终于找到了推程礼下水的杂役,牵扯出栀荷和周家媳妇。
一听到牵扯出周家媳妇,管家连忙岔开话题,重点询问栀荷。账房周先生和管家都是家生子,不光有隐秘交情,还有利益往来。他自然不想把火烧到了周先生身上。
栀荷是夫人身边的丫鬟,管家想要提审,得先取得了程夫人的同意。程夫人虽然不在乎栀荷的生死,但毕竟要防着栀荷嘴上不牢,便把管家挡了回去。
管家当即把查到的结果禀告了程老爷,他知道这样会开罪夫人,但他更知道老爷心中有数,他要是没查个切实结果,开罪的人就该是老爷了。
冒火的程老爷当然不会给程夫人面子,直接下令把栀荷提出来审。
最开始栀荷是下定决心不认罪,咬碎牙也不供出夫人。倒不是她有多衷心,而是她弟弟在二少爷跟前做事,性命也捏在二少爷手上。
“她家还有什么人在府上,直接拖到在她面前打死!如果还能咬着牙不说就算了。”程老爷在上首看了,直接吩咐道。
最终,栀荷受不了她弟弟在她身边被杖责,向程夫人求救无用之后,老实的供出了程夫人。
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程老爷正要发落程夫人,突然被一个小厮的声音打断。
“老爷,三少爷在考场晕倒,被送回来了!”不省人事的程礼就被扶了进来。
“才进去半天,就出来了。看样子这场乡试是彻底没希望了。”程老爷虽说不抱大希望,但心里还是有一点隐秘渴望的。现在这希望彻底破灭了,他心里一边暗恨程礼不争气,一边痛恨谢氏破坏了他的规划。
他现在是看都不想看程礼一眼。用吃人的目光看着程夫人,想着要怎样处置才能让她痛不欲生。
这时又一个惊喜的声音传了进来:“老爷,老爷。大少爷来信了。”
程老爷一下子收住了要出口的话,接过书信,撕开之后粗略看了一遍。心神渐渐被信上的事情所吸引,越看越慢,看到后面喜意不自觉的爬到了眉梢。
程夫人看他的反应,顿时知道程老爷的心情已经雨过天晴了,儿子果然最可靠!
程老爷看完信,才想起程夫人的事情没有处理。但想着儿子信上提到,他已经得了国子监博士赏识,已经和镇西候世子相交,明显着前程远大。而三子这科已经废了,焉知下一次就能考中?要知道有多少士子考的白发苍苍都没有一个结果,这里面的不确定性太大了。
把信叠好,程老爷已经冷静下来,才抬头神色复杂的看了程夫人一眼:“你生了个好儿子,这次就放过你。再有下次,就别想这么轻松了事。”
程夫人也暗自松了口气,放软了口气算是下了程老爷递的台阶:“放心,不过就是个庶子,只要不压在我儿子头上,还懒得理他。”
这是程老爷才有闲心看昏倒的三子,皱着眉头吩咐道:“把他扶回去,请个大夫。”
虽然放过了程夫人,但这件事的性质太恶劣了,一个粗使仆役居然能跑到内院来,将他的三儿子推下水。这种事情要是不从严处理,绝对会影响他在仆役心中的威严。
程老爷当即下令,将闯入内院的粗使和谋划了此时的栀荷杖毙。对,此事最后定性为栀荷主谋。
看门的婆子和程礼的小厮因为失职,都被杖了四十之后发卖了出去。
这边,昏迷中的程礼根本不知道,欲置他于死地的嫡母没事儿,而他的贴身小厮却被发卖了出去。
文大夫把了半天的脉后,才写下一个药方,递给守在程礼身边的贴身丫鬟芳芸吩咐道:“照这方子抓了药,每天三顿煎服。”
“这要喝多久?少爷什么时候才能好?”芳芸忧愁的问道。
“运气好半个月能好,运气不好,怕是会留病根。”文大夫觉得有些可惜,又吩咐道:“这药先给他喝半个月。”
这边西院凄哀愁苦,那边正院程夫人却是意气风发,碍眼的庶子被拍下去了,自己的亲儿子奋起了,一切都值得高兴。
至于那个被杖毙的栀荷?不过是个丫鬟,天生低人一等,有什么值得可惜的?栀荷在程夫人心里,不过是个用不大顺手的工具,死了也没什么影响。
贡院,阮政清一直心情平静,头脑清醒的答完试卷。又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缺漏错误,才交了试卷。
连续三天的集中精力,导致阮政清有点用脑过度,走出贡院的时候都有点脑袋发昏。阮芷娘等在外面,一见阮政清出来,就把他扶上提前雇好的马车。
阮芷娘她爹以前就讲过乡试的事宜,阮芷娘照顾她弟弟自然是有条不紊,回到宅院的时候,奶娘已经烧好了热水,熬好了粥。
阮政清洗好吃好后就倒头大睡一边恢复精力,一边为下一场考试养精蓄锐。又考了两场后才彻底放松。
乡试之后,通州府的学子们就聚集在府衙附近的茶馆酒楼里,等待着放榜。
五月初,等待了半个多月的学子们,终于发现府衙外面挂起了桂榜。只一瞬间,四周的学子百姓都涌了过去。
阮芷娘看着弟弟焦急的眼神,笑着道:“你不去看看?今天不讲究风仪,也没人会笑你的。”
“我大概挤不进去,况且这上面也听得到。”阮政清虽然也想第一时间知道,但看着桂榜前挤满的人还是摇头道。
阮政清他们所在的这座茶楼,离府衙很近,下面有人在大声唱榜,他们楼上都听得到。
“第一名,赵思泉!解元是赵思泉,赵思泉在哪里?快去报喜!”随着这个声音一落,外面围着的闲汉马上往四周的茶馆酒楼里去找赵思泉报喜。
紧接着下面的人又念了几个名字,阮政清还没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有些坐不住。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往下望,却只看得到乌泱泱的人。紧接着又念了几个名字,还是没有他。
怎么还没有他的名字,不会落榜吧?明明老师都说答得很好,难道不是本州人,就这么吃亏?阮政清不由握紧了拳头。
终于在下面人念到一半的时候,阮政清听到了他的名字。他生怕自己幻听,转过头小声的问阮芷娘:“姐姐,刚才是不是念到了我的名字?”
阮芷娘也一直在凝神细听,她弟弟名字响起的那刻,眼眶就不自觉的红了起来,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盼望这一刻。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才道:“是的,政清你是举人了,现在准备发赏钱吧。”
果然下面马上就有人说:“阮老爷就在楼上。”
一大群人唰的一下,就涌上了这座茶楼。
“恭喜阮老爷,贺喜阮老爷!年纪轻轻就得中桂榜。”一大群人都围在阮政清旁边道贺,口中不停说着赞美的话。
第一次被人喊‘老爷’的阮政清先是无措了一瞬,紧接着就开始散发喜钱。
好不容易把报喜的人打发走了,回到他们住的老旧宅院,又接待了官府送喜报的差役,紧接着左邻右舍又跑过来贺喜。
程府,虽然有资格乡试的三少爷已经提前离场了,但程老爷还是会关心每次乡试。毕竟中了的都是举人,大多数都是通州府以后的乡绅,会经常打交道,怠慢不得。
“咦,阮政清年纪轻轻,居然也榜上有名?”程老爷有些惊讶,紧接着又遗憾道:“可惜不是通州府人,不然这个婚事还有点价值。”
现在大夏朝已经有两百多年了,三年一届科举,国家早就积累了足够多的进士,举人对于朝廷来说无足轻重,也只有免税和见官不拜两项特权。但对于地方来说就大不一样了,当地的举人和乡绅望族一样,可以参与到地方上的管理。
朝廷在地方上入了品级的正式官员就那么几个,很多政令靠着书办衙役根本推行不开,这时候就要依靠当地的乡绅了。这些乡绅是怎么来的,就是科举不第的士子和辞官回乡的官员。所以每个中举的士子在当地的地位都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等管家把中举的名单念完了,程老爷吩咐道:“解元封一百两纹银,其他每个新举人都送五十两红封。至于阮家……,也可以送点厚礼,顺便邀请我那贤侄来府上商量亲事。”
西院,平复了心态的程礼,不再为失去的机会而懊恼,但他也在关注桂榜举人。然而让他觉得不便的是,没有一个能够信任的小厮,去为他跑腿打听。那天他醒过来后,他父亲已经发落了平安,他也只有私下里花银子托人再把平安买下来。然而,平安终究是不能再入程府了。
管家做事向来周到,在给程老爷报举人名单的时候,也吩咐了小厮给程礼抄送了一份。于是程礼也很快拿到了新举人的名单。
除了解元,程礼第一个注意到的名字就是‘阮政清’,程老爷早已告诉了他婚约的事。他知道自己即将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妻弟。对于对方的家世,他倒不像程老爷一样有太多的想法。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处境尴尬,反倒觉得有些对不住即将入门的妻子,要累她和自己一起吃苦。
程礼没想到自己的妻弟学问如此了得,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他第一反应就是要亲自去表达自己的祝贺。但随即想起,他和他的未婚妻已经在谈婚论嫁的阶段了,不好见面。便随口吩咐芳芸准备笔墨,他要给妻弟写信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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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づ ̄3 ̄)づ╭~
另外,有看到防盗章的不用担心,二十四小时之后会替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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