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沈府处处都很好,也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多勾心斗角。
虽然只不过是几日的相处罢了,但是沈商洛总觉得这家人都是格外的和睦。
在这样的环境下,沈商洛心中的防备也被一点点的卸下,她甚至开始逐渐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开始接受这个父亲,这个母亲,自己的这几位兄长和二叔。
但是沈父沈母的事还一直在自己的心中萦绕,自己不可能将他们弃之于不顾的。
沈商洛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随即将自己手中的竹笛放在了一边的石凳子之上。
今日用完晚饭之后,沈商洛便是一直待在沈府的小花园之中休息。
“洛洛不回去休息在此处待着干什么?”
沈商洛连忙回眸去看,随即便是瞧见沈寂桐正朝着自己缓缓走过来。
沈商洛浅浅的笑了笑,“二叔,我闲来无事出来走走。”
沈寂桐和沈扶桑长得颇为相似,只是眉目间多了些煞气,看上去便是很不好惹的样子。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正要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说道:“后日便是你爹为你准备接风洗尘的日子,好生准备。”
“知道了,多谢二叔提醒。”
说是接风洗尘,其实就是宴请在这龙川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来,来好好的见上一见,沈家刚寻回来的娇小姐。
沈松锦的本意是好的,是想要告诉所有人沈商洛的存在,公开承认沈商洛的身份。
只不过沈寂桐止不住的担心,刚回来什么都没有学过的沈商洛是不是能应付这样的场面?
瞧着沈寂桐一步一步的离开,沈商洛却是突然张嘴道:“二叔,你且等一等。”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沈商洛上前走了几步,“我瞧着二叔的左腿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方才自己便是看见了的,沈寂桐虽然是膀大腰圆的壮汉,走起路来也是左摇右摆的,甚是威武。
可是沈商洛总觉得沈寂桐走路的姿势怪怪的,似乎是左脚不能受力一般。
沈寂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腿,笑了笑,“早些年受了刀伤,落下了病根,已经习惯了。”
“刀伤?”
“嗯,走南闯北受些伤也是正常的。”
沈商洛微微偏头,“二叔不如坐下,洛洛来替你瞧上一瞧,洛洛稍稍懂一些医术。”
“医术?你?”
沈商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养父母乃是山村土医,洛洛一直跟在他们身侧,自然而然也是知道一些的。”
可是沈寂桐只是摆了摆手,“请了不少的大夫瞧过了,老毛病了怕是无药可医了。”
他再次抬眸便是看见沈商洛动人的双眸,随即无奈的一笑,“罢了罢了,给你看看就是了。”
说着沈寂桐便是在一边的石凳子上坐下,沈商洛也只是笑了笑。
“二叔安心坐着就是了,洛洛指不定就能将你的老毛病瞧好呢。”
而沈寂桐也只是笑了笑,面对这个大言不惭的沈商洛自己还真的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啊。
谁知道沈商洛只是在沈寂桐的左腿上随处敲了敲,便是缓缓说道:“二叔,其实你的腿疾也不是没有法子医的。”
听到沈商洛的话,沈寂桐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多少名医都看不好的毛病,这个小丫头说能治就能治?自己却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他看着沈商洛有些不悦,大抵就是因为想要讨好自己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出来吧。
抬眸看着沈寂桐不悦的神色,沈商洛倒是也不慌,“二叔可是不相信我?”
沈寂桐轻笑一声便是站了起来,“洛洛啊,既然是已经回到了沈府,那你就安安分分在后院待着就是了,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
随即沈寂桐便是大步离开了的,并没有停留的意思。
沈商洛也只是理了理自己的衣裙便是站了起来,“二叔,倘若是不相信的话,你到不如试试啊。”
“近日不要饮酒了,戒生鲜,夜夜用热水敷着,三日后便是会有好转的。”
听到了沈商洛的话,沈寂桐的步子微微的停了停,但是并没有转身。
见状,沈商洛的嘴角忍不住的向上扬了扬,“二叔,若几日后二叔觉得自己的左腿不是那么日日疼着了,我再来好好为二叔瞧瞧,可好?”
可是沈寂桐只是摆了摆手,随即便是离开了的。
瞧着沈寂桐的身影,沈商洛嘴角的笑意渐渐的收敛了起来。
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这个沈府?这么大的龙川城自己可还没有好好的逛上一逛呢!
沈寂桐素来有饮酒的习惯,无论是做什么,总爱喝上一两口。
夜里的风有些寒意,沈寂桐不由得命人将窗户关紧了一些,又命人热了一壶热酒。
这么清冷的夜,总是要喝上一两杯才能安稳入睡的。
沈寂桐刚将酒杯端起来,便是响起了沈商洛的话,不要饮酒?
他看着手中的酒杯显得有些迟疑,随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竟然是有些可笑的。
自己竟然真的想要听一个小丫头的话?
可是酒到嘴边又是停了下来,他微微皱眉,随即重重的将酒杯放在了桌上。
听说这个沈商洛之前一直都给了扶桑什么药来着,自己下手的轻重自己自然是有分寸的。
按理来说,扶桑那个臭小子应该在自己的院子中足足待上半个月才是,可是现在不出十日便是活蹦乱跳了的。
说不定这其间还真的有沈商洛的功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也许她真的有什么办法。
小妮子能学会多少?
“来人,打一盆热水来!”
沈商洛刚回到自己的院子,便是瞧见自己隔壁的院子人来人往,很是吵闹。
不是说自己的这位素挽姐姐一直都身体不佳,听不得吵闹吗?
正站在门口准备再看看的时候,镜希便是急急的跑了出来,“姑娘姑娘!”
“怎么了?”
镜希一双眸子忍不住的朝着隔壁院子看了看,随即便是拉着沈商洛就是闪进了院子。
“姑娘你现在可是不能站在外面被人瞧见了,不然传进老夫人的耳朵里,肯定要怪罪下来了。”
“怪罪我?我做什么了?”
也不知道镜希是不是真的心大,还是真的口无遮拦。
“姑娘难道不知道吗?老夫人一直觉得是你抢走了素挽姑娘的气运,这才一直不见你。现在素挽姑娘犯病了,老夫人就在她的院子中,所以小姐还是不要出去了。”
沈商洛无奈的笑了笑,“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听其它院中的姐姐们说的啊,她们说老夫人一直说姑娘你晦气呢!”
自己晦气?自己可是十足十的好运啊!
她一把便是挣脱了镜希的手,随即便是自顾自的走进了屋子,“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去睡觉就好了嘛。”
还没有等到镜希进屋,沈商洛便是将门关上了的。
镜希委屈巴巴的嘟了嘟嘴,自己也没有说什么话啊,姑娘怎么就生气了呢?
“姑娘,我就在外面,姑娘若是需要,叫我便是。”
“嗯,你去休息吧。”
确认外面的镜希离开了,沈商洛这才在桌前坐下。
“浔囚。”
看着浔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沈商洛一脸正色的坐在了桌前,似乎是有些迟疑。
“姑娘,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我要交代你去办一件事。”
浔囚抬起自己的眸子,“姑娘请吩咐。”
思前想后,虽然自己现在已经回到了所谓的家,而且还是家大业大的那种。
但是自己手中没有一点底气的话,总觉得有些不踏实,还是有些家产的时候比较踏实。
“你去云里街买一处好点儿的院子,什么配置都要最好的,再将剩下的银子都存入钱庄,不要用我的名义,就用……”
思索了一会儿,沈商洛又道:“就用沈酒卿的吧。”
浔囚似乎是有些不解,“姑娘,为何要用大哥的名义?用自己的岂不是更好?”
沈商洛并没有回答浔囚的问题,只是反问道:“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我四处打听过了的,荼蘼似乎正大开杀戒,众多门派都被围剿,至于君大哥,尚且没有任何消息,传言……”
他抬眸看着沈商洛的神色微微的变了变,“传言君大哥死了。”
沈商洛微微皱眉,脸上的神色却是没有多大的变化。
“这有什么,他们不也是以为云雾镇的我也死在了悬崖之下吗?可是我现在还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啊。”
沈商洛微微敛眸,“他会回来的。”
她伸出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骨笛,轻声呢喃,“大丈夫不会言而无信的。”
浔囚点了点头,其实他也不相信君如珩那样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浔囚又说道:“姑娘,苏镜希和苏子桑已经查过了,并没有问题,只是苏子桑有些奇怪。”
奇怪?
沈商洛突然来了兴趣,她注意到苏子桑不仅是因为苏子桑过分的谦逊有礼。
更是因为苏子桑这个家伙眼里的东西,自己见他第一眼的时候便觉得他很像是一个人。
荼歇,那个看不清人心的荼歇。
“怎么个奇怪?讲讲。”
浔囚这才说道:“太干净了。”
“太干净了?”
“嗯,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浔囚的意思沈商洛大概是明白了的,“知道了,以后你进出小心一些,莫要被那个小丫头发现了。”
“姑娘请放心。”
龙川城门紧闭,周围是阴暗的一片,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
不远处一辆马车却是朝着龙川城缓缓驶来,驾马车的是一个全身黑色短袍的青年男子。
马车内端坐着身穿一袭白衣长衫的男子,三千墨发不冠不束,整个人颇为慵懒的斜躺在坐塌上,眼眯着,似乎是在睡觉。
“主子,已经快到龙川城了。”
“嗯,那边怎么样了?”
“回主子,荼蘼近日似乎是杀红了眼,众多门派都已经被他逼得毫无退路了。”
男子闻言微微睁开了双眼,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这家伙倒是真的厉害,不容小觑。”
“主子,荼蘼似乎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们,可算得上是盟友?”
“盟友?呵,他只是巴不得这天下大乱罢了,只要不给我惹麻烦,便随他去吧。”
“是,那荼歇怎么办?”
男子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无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到了。”
听着青年的话,男子轻轻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车帘,看着映入眼帘的高耸的城门,他的双眸有些深邃。
自己已经到龙川了,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已经到龙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