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菲带着寂寞的神情说:“你坐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没有看他,只是看着他刚才坐的地方,仿佛他还坐在那里,脸上一点笑也没有,显得有些冰。季子强没有坐下来,却也没有离开,扶着椅背站在那里,他很有些莫明其妙,方菲怎么就换了一副神情。
她又说:“坐下来。陪我喝酒。”她的声音放缓了。
季子强坐了下来,她把杯里的酒喝了,笑了笑,示意他把自己的酒也喝了。
她说:“我以前不会自己在家里喝酒,后来,就喝了,有时,心里不高兴。当然,不是天天喝,不是没了酒就睡不着的那种酒鬼,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喝醉,我的酒量还可以。”
季子强当然知道她的酒量了,过去在洋河的时候,他们在一起也没有少喝,但季子强还知道,方菲是能自己把自己喝醉的。
方菲说:“心里不高兴的时候,我也不会让自己喝醉,喝到自己感觉到要飘了,感觉到头“咚咚”地有什么在敲了,就不喝了,就靠在沙发上,或躺在床上,感受那种要飘的感觉,感受那种有什么在“咚咚”敲的感觉。”
方菲笑了起来。
季子强摇摇头,也笑了,以一个老酒鬼的口吻说:“你喝酒喝出体会了,看来是到了省城,你的应酬也多了,锻炼出来了。”
方菲说:“应酬我不怕的,我不喝,谁能逼我喝?越是想逼我喝醉的人,我越是不和他喝。我为什么要给他面子?再大的官又关我什么事?我才不会那么傻。”
季子强很肯定这点,说:“有时候,我会这么傻。男人好像都会那么傻!”
她说:“其实不需要这样的,季子强,不喝酒各种关系一样能打通。不是有酒就能办事的,还有其他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方菲似笑非笑的看看他,说:“钱啊!有钱能使鬼推磨。”
季子强不以为然的说:“不是每个鬼都会用钱收买吧?比如,方菲你就不会。”
方菲笑了起来,笑的有点放任,说:“哈哈哈,季子强啊季子强,你太高估我了。没人不喜欢钱,只是你季子强的钱,我不会要。你别想用钱收买我。”
季子强笑了,说:“你别把我的路给堵死了。”
方菲说:“如果,我告诉你,明天,我就把那笔款批下去,你会觉得怎么样呢?”
季子强说:“这会让我有点不敢相信。”
方菲微微垂下了头,说:“事实可能就是这样,一开始,我是故意刁难你们那老庄的,但是,从没想要刁难你,只是有些气不忿的是,你怎么不来找我?你好像把我看成狼看成虎了,你不要不承认,我很清楚。你怕我把你吃了?怕我缠着你不放,我还没贱到要自己那么做吧。”
说着话,方菲就拿起酒瓶把季子强杯里的酒倒满了。季子强看着一大杯的酒,呲呲牙说:“别倒这么满吧?这可是不是红酒,是xo啊!”
“我会不知道吗?你就慢慢地等着罚酒吧!”
方菲从冰箱里找出一些送酒的零食,有牛肉干、开心果、薯片等,她又回到冰箱那边,又打开冰箱,蹲在那里翻找其他的视屏,季子强不能老坐着一点忙不帮,他想过去搭个手,也走了过去,却见方菲因为是蹲下的,她的裙领敞开,里面是雪白一片,一对丰满的胸部挤出很深的,中间哪道乳沟就让人热血沸腾,季子强一下紧张起来,想要移开眼光,还是被方菲看见了。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站起来,手里抓着一大块鱼片,她对季子强说:“把这烤烤,我们下酒?”
季子强脸红心跳的匆忙拿了过来,走进厨房,四处看了看,便打开煤气炉,放在上面烤。一回头,看见方菲站在门框边,双手背在身后,让那胸挺得更高了。尤鱼很快便散发出一股香味。方菲走了过来,很贴近了季子强的身体,伸着头说:“都烤黑了,能吃吗?”
季子强惶乱的说:“没事的。”
他走开了,装着去关煤气炉,背后就飘来了方菲那充满幽怨的眼神。从厨房出来,他们又坐在餐桌前,季子强便把那烤香的尤鱼撕成条状,递给了方菲。
她拿了一条放嘴里慢慢地嚼,她突然笑起来,说“如果有人知道,有人这么喝xo,会怎么样呢?”
季子强笑着说:“这就叫中洋结合。更准确地说,叫土洋结合。那洋货不和我们的土货结合,不结合出一点特别来,我们这些土人就不会接受他那洋,他那洋就进不了我们的市场。”
方菲说:“你让我想起了佛教。它就是这么在中国流传的。”
“上的东西,好多都忘了。”
方菲情意款款的说:“跳舞还没有忘。”
季子强掩饰的回答:“也快忘了。”
“想跳舞了,现在就想跳,也让你回忆一下过去我们在洋河县的时光。”
季子强笑了笑,他发现自己掉进了她为自己设置的陷井。很快,音乐充溢了整个客厅,光线也调暗了,季子强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事先准备好的,那酒,那舞曲,那光线,仿佛她为了他的到来蓄意已久,他不可能不搂着她跳舞,她在他的支配下进退、徘徊、旋转。她看着他的眼睛说:“只有和你跳舞,才会显得那么随意,那么放任,自己好像不是自己的。”
“那是以前的感觉吧?现在,应该不一样了。”
“你有不一样吗?有什么不一样?”
季子强若有所思的说:“至少,我得很认真,很专心地跳舞,怕踩了你的脚,怕惹你不高兴,怕你一发脾气,不知那笔款什么时候才能拨下来。”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明天,我就批下去,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季子强看着她的眼睛,她也看着他,他们的瞳仁里便都映着对方。方菲无奈的说:“你还是不相信?我早就想好了,只要你敢来我这,只要你来了我这,我就马上批下去。”
季子强自嘲的笑了笑,说:“好像很复杂,兜兜转转的,让我这当事人也搞不清楚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你不算是当事人,但有人把你当成当事人,好多事便围绕着你展开了。”
“我好像很无辜!”
“子强,更无辜的好像是我吧。”
季子强便不说话了,他等着她说她的无辜。他想,这无辜是与自己有关的,他想,她只想把这无辜告诉自己,而且,要在一个特定的环境,比如,在她家里,而不是办公室或其他地方。
说完话的方菲就静静的看着季子强的眼睛,季子强的舞步乱了,踩了她一脚,幸好,他没有穿鞋。方菲移了移他轻托着她的那只手,试探式地搂着他的脖子,问:“可以吗?让我靠一靠。”
季子强示意可以似地双手扶着她的腰,她便大胆地搂住他了,把脸放在他的肩上,他便时不时地触碰到她那丰满的胸。他们已经停了舞步,只是随着节拍轻轻地晃。舞曲依然在客厅里飘溢,方菲慢慢地搂紧了他,让她的脸贴着他的脖子,让她的发拂拭他的脸,她那软软的胸也紧贴着他,令他好一阵迷茫,他想推开她,但他忍心推开吗?季子强把他的手放在她的背上,虽然,还显得轻,却有了一种拥抱的意思。
方菲已经把自己挂在季子强脖子上,身子更紧地贴着他。季子强的手从她的背上顺着长裙的缎面不知不觉滑下去,滑到她窝陷的腰间,隐约能撫摸到长裙里面内褲的边沿。他意识到再往下,就是一道漂亮的弧,就是方菲最多肉的地方,且是弹性十足的肉。他喜欢那种肉肉的感觉。
季子强总是认为,女人最性感,最誘惑人的就是这个地方。
那手再滑下去,或许,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就会紧紧地捂着,狠狠地揉搓,然后便宝贝似地捧着,再然后,他就会管不住自己了。这时候,季子强感到唇舌干涩。他发现,方菲今天的努力已经开始在渐渐的失效,他贴着这么漂亮的女人,贴着这么软的身子,不可能没有感觉,他嗅着那熟悉的幽香,感受她的嬌喘,那感觉不可能不强烈,更让季子强尴尬的是,方菲也感觉到了他的反应,因为他无法回避的让下面的大虫顶在了方菲的肚子上。
迷迷糊糊的季子强感觉到,方菲在轻轻地吻他的脖子,虽然像是蜻蜓点水一样的温柔,但那嘴唇的张合,那热气的喷出,应该不会是无意识的。季子强知道,这是一种暗示,一种询问,不错的,她说过,她不会逼迫自己,但并没说不会主动。
季子强站住了,他不敢在继续下去,他说出了一个很不合时宜的问题:“今天我和我妻子长谈了一次。”
方菲似乎没有听清楚,又或者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会说出这个问题。
季子强又重复了一遍,说:“我们谈的不错,她消除对我的误会。”
方菲放开了他,看着他,满脸的惊愕,方菲毕竟不是普通的女人,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笑了,也笑得有些僵硬,她明白,自己今天的努力还是没有能让季子强就范。
方菲似乎有些找不到方向了,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然后才坐在了餐桌前,季子强也呼出一口气,他也回到餐厅那张餐桌,把自己那杯酒喝了,感觉心里似乎平静许多,他想,这一关,他走过来了,他还没有迷失自己,他还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不应该干什么,方菲并不是一个可怕的女人,更多地她想让他自己选择,看他能不能接受她。
很快,季子强又感到有些歉疚,有些不安,因为他对她太狠心,也太冷淡了。音乐还在飘溢,灯光还那般朦胧,方菲还是那么坐着,还是一只手放在餐桌上,身子前倾,然而,她却在口大口地喝酒,喝了杯里的酒再倒,且倒得满满的,便半举着酒杯,让那酒离嘴唇更近些。
季子强不得不说说:“别喝了。”
方菲却斗气似地喝了一大口,他就伸过手来拿她的杯,她比他还快,把杯里的酒都喝了,然后,狠狠地把杯子甩到地上,只听“咣当”一声。她有点竭斯底里的大声说:“你凭什么管我?谁都管不了我,我想喝就喝,想醉就醉!”
季子强没说话,慢慢把自己杯里的酒倒满了,推到她面前,说:“继续喝吧!方处长。”
方菲愣了一下,突然笑起来,满脸绯红,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那笑的激荡,她说:“我是有点激动了,我们慢慢喝。你去帮我拿个杯过来。”她举起他的酒杯轻轻所抿了一口。
季子强走到酒橱前,从里面重新拿了一个杯过来,方菲便帮他倒酒,一边倒,一边说:“说说你的妻子吧!”
季子强摇下头:“有这必要吗?”
她举起杯向他示意,两人便碰了一下杯,便都抿了一口。
方菲说:“我知道,你很喜欢你妻子,我知道,你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她,她有什么值得你喜欢她。”
季子强撕了一条尤鱼丝放进嘴里,轻轻嚼着,再举起杯抿了一口。
他说起了自己和江可蕊的过去,说起了自己带给她的伤害,也说起了他们之间的误会。方菲一边听着,一边喝酒。
方菲说:“男人是不是都喜欢任性和爱耍点小脾气的女人?”
季子强模棱两可的笑笑。
方菲感慨地说:“季子强,你是一个让女人不知说什么才好的男人。你总是说不清道不明地让女人为你吃苦,你身上欠了许许多多女人的债,你这辈子还都还不清的债。”
她不再说什么了,又大口大口地喝酒,她看着季子强有有点担忧的眼神,说:“你可以走了。”
季子强坐在那里没有动。他很担心她,担心他走后,她会怎么样?虽然,她看着轻松,看着仿佛还洒脱的样子,但是,他知道,她内心并不像她表现得那么洒脱,这晚,她的情绪太低落,太反复,季子强想,自己应该再陪她坐一坐。
“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
“现在还早,我想再坐一坐。省城这地方,我也没什么熟人,太早回去,也不知干什么?”
“这次,是你要留下来的,不是我要你留下来的。我们再喝酒。”她把两人的杯又倒满了,示意碰杯。
“不喝了吧。”
“为什么不喝?我今晚突然想把自己喝醉,你留下来就要陪我喝。”
季子强看了看酒瓶,也没多少了,想方菲再喝了也应该没什么事,就举了杯和她碰,她却一口喝干了,说:“你也喝干了。”
再倒酒,每人就只有半小杯了。
方菲突然说:“我们换一个地方吧。这么坐着有点累。”
她要坐在客厅的地上喝,靠着沙发坐着,可以改变各种姿势,也可以半躺下。季子强还在纳闷,这半杯酒能喝多久,方菲摇摇晃晃的又从酒橱里拿了一瓶酒,她一手拿着瓶,一手拿着杯,示意季子强跟她到客厅去。
这个时候,季子强已经意识到方菲是肯定要醉了,同时,季子强还知道,自己劝不了她,只能由她醉了,但是自己不能醉,两个人都醉了,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事,自己要少喝一点。
然而,方菲却不放过他,每次自己喝了,都要他把杯里的也喝了,再先给他倒酒,季子强就不能不抢着和她喝了,好在季子强的酒量很大,他们一边喝,一边说着不痛不痒的话题,这酒喝得就没主题了,就有点纯粹是为了喝酒了。
方菲自嘲的说:“为什么要有主题?轻轻松松的,想喝就喝。”
季子强的手机响了,不用想,应该是江可蕊打来的,于是,季子强想站起来,走远一点听,方菲却拉住他的手,不让他站起来,说:“在这听不行吗?”
季子强想掏手机,却被方菲压着了。他们坐得很近,背靠着沙发的边沿,屁股和腿都在地板上,方菲拉他时,身子靠了过来,腿就贴住了他的腿上,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移开了腿。
江可蕊在电话里问:“子强,你怎么还不回来?”
季子强当着方菲的面,不好多说什么,应付道:“嗯,就快了,就快了。”
江可蕊听出了他口气中的含糊,问:“你好像喝酒了?”
季子强装一副轻松的笑,说:“怎么会?怎么会喝酒。”
方菲把耳朵贴了过来,那动作好曖昧,软软的胸挤着他的手臂,季子强就要赶快改变这个动作了,他收了线,放下手机,手臂却在方菲的胸蹭了一下,她叫了一声,似是故意的,季子强脸红了起来,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方菲不屑的说:“没关系,今夜,我不设防。只是你一直都在防着我。”说完,她举起杯,把酒都倒嘴里了。
季子强有点内疚的说:“我也知道,我不傻,不会看不出来,但是,我能那么做吗?你也知道,我不能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