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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请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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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带来的东西,要装进去吗?”

找到了细作说的盒子,淮光向冰流问道。

伪造凤冠不难,所以龙首中的凤冠,还有如今被带来此处的,都是假的。

影卫也来向冰流请示:“这里久未有人到过,遍布尘土,我们现在若要翻动,定会留下痕迹,确定要动手么?”

冰流藏在袖口里的手指因纠结而来回翻动了几次,她终于道:“不必翻了。”

“我们……直接走?”

冰流却道:“所有能带走的,全都带走,回去再仔细研究。”

影卫惊讶道:“那、那岂不是……卯时再来人取东西的话,瞒不住了?”

“不瞒了。”冰流忙碌了起来,四处俯视,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潜藏之处,抽空才有时间回应一声。

长条桌下十分适合,冰流起身,自后腰处取出一把匕首、一把短剑,又自靴筒中取出了一把更短些的利刃,放在桌面之上,她在托腮考量着,哪柄更适合将卯时来的细作一击即中?

或者不需要兵器,仅凭她自己的力量,也不是不行,她也不是那么想见血光。

“那个,我们的计划有变么?”淮光问道。

冰流以食指敲击着桌面,她不说话也不是傲慢,只是尚在纠结。

“这个据点,位置绝佳,占地广阔,这样的体量,应该是观蝉局比较重视的一处,可是如如今看来,已经废弃年久了。”

“所以……?”

“所以观蝉局现在恐怕果真是四分五裂,自身难保,对于堑江以南的一切,都无力掌控了,我觉得没有再担心打草惊蛇的必要,干脆沿着凤冠这条线,多抓几个,也没什么坏处,你们觉得呢?”

冰流说完,又看向淮光和影卫,三人面面相觑。

影卫先开口,“属下只听命于世子,世子说一切照您命令做,那属下自然是遵从您的决定。”

冰流的目光又转向淮光,她是真诚地想向她询问出一些建议。

“照他这么说的话,我听命于司首,就更没有什么发的资格了。”淮光有些局促,抱着手臂,眼神乱转。

冰流已经垂下眼睛,却又听见她话锋一转,道:“但是,若真要我说想法的话,那干就干咯,反正,你们的调查陷入瓶颈了,不是么?”

是啊,干脆干一票大的,不管怎么说,这波拔除的观蝉局钉子越多,也就算是在为南晋的政局稳定做好事罢?

冰流终于自淮光的话语中寻得了一丝支持,她点头,对影卫道:“好,你们去搬东西吧,淮光想办法将之伪装一下,天亮后当作货物运出城。”

“那你呢?”

“留在这里,抓住了人后,就与你们会和。”

到了五月十六,向来清净的双阙山一朝热闹起来。

向来低调的珹王世子竟广发请帖,邀请了不少朝中人士来到自己的山间别苑,品茗赏花。

这着实值得每个收帖人惊讶,但若遍观邀请的名单,又会有聪明人自以为参透了李衡的意图——他所邀请的官员,多是曾在近期进为他说过话的。

立储这样的大事,皇帝又是明摆着的不愿,李衡还要这样大张旗鼓地行结党营私、邀买人心之事?

看来这李衡是半点不懂得韬光养晦,也不曾惧怕过他的皇帝叔叔,而是一心在谋夺权位了。

甚至连世子身边的人亦不能理解他的这个决定。

雍叔劝过,“世子这般做,且不说会否被有心之人构陷为结党,单是这榴园,也会成为陛下指摘您不尽心守陵的证据啊……”

李衡却偏说些无法参透的谜语,“可是雍叔,再不邀请他们来看,榴园中的花都要谢了。”

雍叔是王府里的旧人了,有些直,他此时就说得,于是他又劝道:“那些官员或是在下注,或是在博名声,更有如赵氏一般,骤然转向,令人不得不警觉。这些人,哪配看咱们榴园里的花?”

“请,偏要都请来,尤其是老赵大人。”

雍叔语塞叹气,他陪伴了二十余年的少主人,如今他有些看不透了。

想不到,李衡还能更让他看不透些,他另取出了一张帖,递给雍叔,“另外,我这还多出一张帖,烦请雍叔送给钟公子吧。”

“钟意之?”雍叔看着信封上并不熟悉的字迹,陷入困惑,“这是世子妃写的?”

李衡笑道:“是啊,他就要离京了,冰流说他帮我们许多,是该答谢,正好,干脆就趁此机会一并请了罢。”

薛云直回到金陵,钟意之的任务圆满完成,正准备离京游历。雍叔收下请帖,今日第一次觉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不知为何,他的直觉总在觉得这个年轻人十分的危险,无关他们在查的珹王妃旧案,是另一种程度的危险。

他走了也好。

于是今日,“钟意之”也来了。

其实他自昨晚起,已经不算是钟意之了。

他卸下了一个月来的伪装,准备好了另一副皮面,另一种身份,另一个去处,明日就该启程,不是说说而已的。

他最后要离开钟家宅院时,那个姓钟的小子竟还叫住了他。

“那个……少侠,你终于要走了,我很是欣慰。”

真正的钟意之虽然有人帮他白干了一个月的活儿,却丝毫没有半点轻松感觉,甚至还因着紧张,开始用词不当。

他闻挑眉,一把揽住了钟意之的脖子,语带威胁,“怎么?我走了,你很开心吗?”

当然了,一个来路不明又武艺高强的危险分子,停止假扮自己,准备离开自己的生活,难道不值得开心吗?钟意之心想。

但他脖子被勒得紧,只能连忙摆手,又赶忙自袖中取出了一封请帖,“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虽然你要走了,但是……我猜想今日我收到的这个请帖,是给你的吧?”

他也没想到,最后的最后,还要以钟意之的身份,登临榴园一次。

他对这座别苑向来没有好感。一个人讨厌一个地方不很奇怪,但若宣之于口又显得格外幼稚。

他只来过这里几次,都是忙碌着办要紧事,所以也无暇过多地感受心底的那份厌恶。

但今次,他真切地感受到了。

今日的榴园花团锦簇,名流云集,往来服侍的仆从都换上了鲜艳的新衣,真有点高雅聚会的意思。

这园中如今汇集了南晋的半壁江山,没有人会在意他一个大理寺评事候补的行踪。

向来严肃的雍叔也忙得无暇顾及每一位客人。

不过他也没打算自己乱走。

既然是被李衡邀请来的,他打算就去拜别一下这位东道,随后就走了。

诚实点说,他同李衡根本就没什么真情实感的交情。

今天本就是一趟不必要的行程,为了见一个不必要的人,至于为什么,他归结为鬼迷心窍罢了。

李衡在待客,他进入蘅心堂,本在偏厅等候,过人耳力却在此时发挥效用。

“赵大人近来一直在皇叔面前为我说话,立储也好,册亲王也好,这些我都有所耳闻。”李衡的声音,向来是那般温润。

“臣说过,只要殿下抛却往事,臣会给您一个最圆满的前程。”房间中的另一个人,似是老者,声音中透着一股敏锐。

“今日我们先不说那些,只说您为我出的力,我必须回报。”

“殿下的意思是?”

“唔,恰巧,近日我偶然查到一条线索,连带出一串观蝉局的细作,这是名单,人已经都绑好送去大理寺了,这便是您或小赵大人的一项大功劳。”

偏厅中的人听到这,忽然有点想吐了。

观蝉局的那一串细作,是宁冰流一个一个揪出来,审出来的。为了抓人,她还伤了手臂。

就算她的初衷也不是为了什么大晋的社稷稳固,就算她是为了为她宁家洗冤,那也不能将她的全部功劳,都用来邀买一个常年站在对立阵营的佞臣吧?

这是怎么回事?

李衡不是坚贞不屈吗?不是差点被淹死,也要救她出阴者司吗?李衡同她不是同一意念,一心查清旧案吗?

为什么现在开始走上了谋图皇位的路子呢?

恶心,太恶心了。

他转身便离去,准备去找宁冰流,告诉她,你的夫君正在各种意义上与你离心呢。

想到她看李衡的眼神会从神情化作厌恶,于是如果说出来,会很畅快吧?

他走了半路,却又停下了脚步。

这是她情意深重的夫君,是她念念不忘的青梅竹马。亲王世子,本就是天潢贵胄,本就脱不开权利与欲望的圈,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怎会不了解?或许她根本就不在意,或许这才是他们今后的常态——在阴谋阳谋中留有一点对彼此的真心,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所以这又关他什么事呢?

本就是亡命天涯,自身难保,他还在这替人家皇室恩爱夫妻操心干什么呢?

踯躅之间,这个“钟意之”并不知道,令他陷入前所未有情绪风暴的那个宁冰流此刻也在谋划着,针对的正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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