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将院子里头散落一地的东西抛进房里,关紧房门。方沐阳想了想,又在厨房里头找到一把菜刀插在腰上,手里拿了根扁担,这才感觉心里踏实了一点。
隔壁喧闹了一阵,那些人大概没有翻找到东西,骂骂咧咧地又出去了。紧跟着,便听见自家院门上响了起来。
方沐阳大喝一声:“谁呀!”
外头的人陡然听见这家有人,吓得丢了石头就跑,还有个正在爬墙的,“哎哟”一声摔了下去,大概摔得不轻,叫得挺惨的。
脚步声乱糟糟地远去了。又隔了一会儿,没听见外头有什么动静了,方沐阳小心翼翼地把眼睛凑到门缝上一瞧,果然没有人,这才敢松了口气,手心里头满是汗水。
小萝莉在里头也听见砸门的声音了,吓得躲在屋里抱着被子直发抖。听见方沐阳在外头一声大喝,又没了声音,这才吓得哭出声来。
方沐阳进来的时候,正瞧见她坐在陈老爷床边,双手环膝,低声地哭着爹娘。
陈老爷大概是累得慌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沉睡不醒。小萝莉不敢大声哭,怕把她爹吵醒了,只敢低声呜咽,跟受伤的小动物似的。
这情景,方沐阳瞧着又是心酸又是生气。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个屁用!能哭出粮食还是能哭出花儿啊?
她冲着方平安一瞪眼,叫她:“出来!”
方平安吓得腿软,撑了两下才爬起来,出来望着方沐阳满脸崇拜:“沐阳哥哥,你好厉害哦!你就吼了一声,就把强盗吓跑了。”
方沐阳觉得自己这个成人灵魂的脑电波频率跟方平安这种十岁古代孩子的肯定不在一个波段上头,刚还哭爹喊娘呢,这会儿又来崇拜自己了。
没好气地指了指散落一地的东西,叫方平安都给收拾好,她还要急着出去看看。要是那些贼没把这条街上的院子抢光的话,她还要尽早再搜集一些食物才行,而且这院子的安全也成问题。围墙不过一个成人那么高,顶破天也不过两米,稍微使点劲就能翻进来,她得想个法子加强安保。
方平安却睁大了灯泡眼满是疑问:“我来收拾?”
方沐阳点点头就朝外走,手却被方平安一把捉住了,她满脸难色:“可是我不会啊!”
方沐阳真心火大了:“不会就学着干!把东西都收到咱们那个屋里去,被子给你爹加一条。”你家上下死光了,你还以为自己是大小姐等人伺候呢?后头这句方沐阳还是咽了没说,这小萝莉也够可怜的,得让人家有个适应吧?
把菜刀插在腰里,没理会小萝莉,方沐阳出门去搜索食物了。
可惜所获不大。方后街上一共十四个独门小院儿,被砸了门的有八个,从洞开的大门望进去,一片狼藉。另外三个大概是无人居住,家具倒是齐全,能用的东西一样没有。那些洞开的方沐**本就没指望,站在门口望了一眼就走了。另外三家翻墙倒是费劲,可惜一无所获。她也不敢在外头多做停留,家里还有一个残疾人一个小萝莉,要是那些抢东西的人再回来就惨了。
而且她还发现另外一个问题,自家住着的这个小院儿有把菜刀,左邻右舍都没有其他适合做武器的东西。据说古代盐铁茶都是国家垄断专营的管制项目,没想到居然到这个地步,真是跟现代买菜刀实名登记差不多了。她原本还想着能不能弄到一把匕首或者大刀什么的呢!
这样一来安保就太成问题了。想了想,把那些破开了门的小院儿里走了一遭,捡了些破碗用衣服兜了回来。
回到小院儿,关好门进了房,方沐阳又傻了眼。
方平安大小姐还没收拾完,不过几条棉被,几件衣裳罢了。食物也不过一块腊肉几块腊肠,居然还散落在屋子里头。给她爹倒是搭了一床被子,其他的也就搬了一条棉被在自己床上。而方平安小姐正坐在一地杂乱当中喘着粗气,脸色发白。
我勒个去!真是怕了她了。方沐阳几步上前,从茶壶里倒了半盏白水给她喝,谁知人家喝了一口,却推开了说:“太冷了,我不能喝这个。”
好吧,方沐阳只能翻白眼了。到底是大小姐,这个时候您还穷讲究这个呢!看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方沐阳只得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了,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顺气。
真心桑不起啊!方沐阳看了一地的东西,又瞅瞅怀里小萝莉半死不活的状态,深刻体会到了神马叫做“满满都是泪”,亲,你咋跟纸糊的一样啊?
把小萝莉扶到床上躺了,又自己收拾了东西,还要怕晚上有贼翻过墙来,把那些破碗砸成尖利的碎瓷片撒在墙根下头。这一番劳作下来,方沐阳头上早就出了一层大汗。
刚进屋喝了口水,发现白开水不多了,进厨房缸里一看,只剩小半缸,做饭倒是够,可晚上和明早洗漱是不够了的。井台在方后街西头的拐角处,离着小院儿倒是不远,可初春天黑得早,这会儿已经迷迷蒙蒙地暗了下来。方沐阳一狠心,还是提了个水桶出门打水去了。
然后……
方沐阳再一次望着黑黝黝的井口泪流满面。从生下来就用着自来水的人,真心没打过井水啊!电视上那些人把水桶丢下去,提起来就是一桶水,咋到方沐阳手里,扔下去桶底是干的,提上来桶里还是干的?
方家大宅是附近最大的建筑,烧了之后便显得空旷起来。如今城里不安稳,也没多少人上街活动,天色渐渐晚了,街道上更是一个人也没有,静得吓人。
好在方沐阳运气不错,居然就碰上了举着火把在城里巡游的城内巡逻队,领头的正是那位在城门口跟他说话的中年大叔。大叔神色古怪地打量了她两眼,也没说什么,叫人帮她提了两桶水送回了小院儿。又听说有人砸门,交代其他人晚上多看顾着些,没多做停留便走了。
累了半晌,天已经全黑了,方沐阳裹紧了棉袄坐在灶间,一边烧火,一边把古来今往的漫天神佛诅咒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