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韵自从吃了那个药,脸色渐渐变差,身体却是没受到多大的影响。宫女太监们看见灵韵的身体越来越差,都开始担心起来,眼前的这位主子可是进宫之后一直没有恩宠,每次都是病好了就又来一件事情,如今看着脸上都是黄黄的,看得让人揪心。
赵陵早就对嘉嫔没有了什么感觉,嘉嫔多病多痛的,饶是再有耐心,他也觉得无趣起来。所以嘉嫔这里可真是十分冷清了。
这一日,虞妃一早上就派人过来说下午要来找自己,到了下午,虞妃的贴身宫女萱易过来摘星阁,说道:“我们娘娘今日和皇上去了马场骑马,吩咐奴婢过来和娘娘说一声,免得娘娘巴巴的等。”
灵韵既然是称病,也就不再出去,只是老老实实在宫里呆着。她称病的日子里,除了宁妃和虞妃来的比较勤,还有沈婕妤来了一次,其他人呢是一步都没走到自己宫门前,灵韵开始思量沈婕妤为人来。
她对沈婕妤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印象中沈婕妤是个温温柔柔的人,平时十分少说话,也不见她跟皇后或者是德妃一派,好像沈婕妤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记得上次皇帝寿宴的时候,沈婕妤帮自己说过话,那一次倒是让灵韵觉得意外。
沈婕妤可以被皇后看重,抚养小公主希涵,说明沈婕妤肯定不是无用之人。暂且看看她为人如何。
晚上的时候,大太监海大胜进来禀报道:“娘娘的庶妹高太太递了信进来,请娘娘过目。”
钟文竹?灵韵奇怪起来,她拆开信一看,内容是钟文竹求见自己。原来钟文竹之前嫁给了高博文,留在扬州府,后来是高博文的父亲花了钱给高博文捐了一个京官,品级不高,却是天子脚下,这不今年钟文竹就跟着高博文来了京城。
灵韵去问了问宁妃能否见自己的家人,毕竟宫里头的嫔妃不是随便就可以带人进来的,宁妃去问过了皇帝,皇帝点了头,灵韵这才修书叫钟文竹明日进宫探望自己,以探病为缘由。
第二日,钟文竹带着两个贴身丫鬟金乌和玉兔进了宫。金乌一路上一直东看西看的,被钟文竹训诫道:“宫里头不比家里,还是守规矩不要被人抓住把柄的好。”金乌这才规规矩矩的。
一个中年的姑姑带着钟文竹走到摘星阁,说道:“高太太,这就是嘉嫔娘娘的摘星阁了。”钟文竹并没有诰命在身,所以姑姑称她为高太太也是正常不过。摘星阁的下人们听到了动静,连忙进去告诉灵韵,灵韵这才出来。
只见一个穿着蜜合色衣裳的女子笑着看着自己,灵韵呆了一下,两年多不见钟文竹,钟文竹竟然丰满了那么多,虽然还不算胖,但是比起之前可是丰腴了许多,灵韵笑着上去拉着钟文竹的手说道:“文竹,快进去坐坐。”
钟文竹有些拘谨,跟着灵韵进去会客厅,摘星阁的面积不大,胜在布局小巧,虽然灵韵不受宠,里面摆的东西也都是稀松平常的,但是随便一件拿出去都是上好的,钟文竹看着身边的环境,心里暗自思想。
灵韵看着钟文竹,脸上隐隐约约有点不自然,灵韵笑道:“一别两年多,如今再见,二小姐已经是出落得大好了。”
钟文竹连忙说道:“娘娘谬赞了。”
灵韵拿了一块枣泥山药糕吃着,一边说道:“这枣泥山药糕不错,你也尝尝。”
钟文竹依言拿了一块,吃了之后夸赞那做糕点的人的手艺,灵韵笑了笑,并不解释这是自己没事做出来的。她看着钟文竹丰腴的脸庞,问道:“你和高博文结亲也有两年多,可有孩子了?”
说到这个话题,钟文竹的脸上有了一丝的喜悦,她答道:“去年八月份的时候生了个小姑娘,取单名汐,如今已经一岁多,整天缠着人呢。”
一提起孩子,钟文竹的话果然就多起来,灵韵顺路下坡,借着这个话题说了几句,气氛才算是活跃起来,钟文竹也没有了之前的拘谨。灵韵和钟文竹说完孩子的话,吩咐了水兰去开了柜子拿出一个金锁和两个手环出来,金锁是给汐儿戴的,手环则是给钟文竹的见面礼,钟文竹连忙推辞不敢,推脱之下还是拿了。
钟文竹看着灵韵消瘦的脸庞,小心问道:“娘娘看着气色不好,可有请太医瞧瞧?”
灵韵笑道:“没什么大事,无须兴师动众的,我在宫里头向来是多病多灾的,众人也都是知道的。”
钟文竹说道:“虽然是这样,但是娘娘也莫过于掉以轻心了,殊不知千里长提,溃于蚁穴,娘娘目前不当这些小病小痛的一回事,以后可能养成大病,到时候可就难办了。”
灵韵谢过钟文竹的关心,转而问道:“此次如何会想到进宫看我?”
钟文竹顿了顿,她看着灵韵的处境,似乎不是多受宠,她迟疑道:“无事,只是想着以前两年多的情分,所以斗胆进宫看一看娘娘。”
灵韵笑道:“你也算是我的半师,亦师亦友,这份情分我自然是放在心里的。想必二姑娘心里都明白,当初钟老爷和钟夫人让我进府是为了代嫁,将我安排在你身边不过是学习一些大家闺秀该学的东西,你当时不知情,但是你也从未因为我是一个奴才就对我低看,反而是遇事多征求我的想法,由此可见二姑娘为人是极好的。”
钟灵韵称呼自己的亲生父母为钟老爷和钟夫人,可见她对两位是没有感情在的,钟文竹连忙说道:“如今娘娘是金贵之躯,不必再说以前,文竹不才,待人从来是按照自己的本心,以前看重娘娘,是因为娘娘谈吐见识都是与众不同。”
灵韵说道:“你自然是个看人准的,但是我也不会比你差,你说吧,这次进宫可是为了你丈夫谋求什么?”
钟文竹惊讶道:“娘娘如何得知?”随即脸红了,她的心思一下子就被灵韵看穿。
灵韵答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丈夫高博文是做了一个八品的钦天监主簿,平时主要掌管一些文书,而据我所知,前几日太仆寺主簿升迁,空下主簿的文职,你丈夫每日奔走于上司家中,拉近关系,想要获得这个空缺,本来你丈夫是有望于获得这个职位,但是苦于贺相的一个远房侄子也有意于此,机会变得渺茫。”
钟文竹此刻佩服起灵韵来,她虽然身处深宫,却对外面的动态了解如此清楚,她敬佩道:“娘娘说的都没错,文竹看见丈夫每日奔走,却被一个考关系上位的人排挤,所以内心心疼丈夫。本来想进宫斗胆求娘娘,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但是一看到娘娘的脸瘦成那样,脸色还黄黄的,文竹有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灵韵笑道:“本来你不说,我装作不知道也是可以的,但是我念着以前的情分,所以才有刚才一问。我先问你,你觉得你丈夫是怎样的人?”
钟文竹有点奇怪灵韵会如此问,但还是想了想仔细回答道:“博文富有才学,一心想要做个有用之人。他虽然生于富贵之家,但是不骄矜,从小苦读诗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光耀门楣。”
“既然是如此,如果你丈夫得到了那个位置,一心以为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的,有一天却发现,他的官职是自己的妻子去求自己当皇帝嫔妃的小姨子得到的,他心里如何感想?你且自己琢磨琢磨。”
钟文竹从来没想过这一层,她自从结婚以来都知道高博文内心的抱负,自己虽然很想帮助他,但是自己并没有一个有实力的娘家可以依靠,只能心有余力不足,到了京城之后,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这个了,如今被钟灵韵一说,她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急切,忽略了丈夫的想法,她答道:“多谢娘娘提点,文竹也是心急了些,没有仔细思量过这些细节。”
灵韵笑道:“你有那份心是好的,但是你要知道,男人的自尊心是很强的,切莫好心做了坏事。外面的事情,你我均是女子,知道的都有限,你要是真的想你丈夫安心,你就好好呆在内宅,处理好后院的事情便是了。”
钟文竹连忙点答是,看来是这次进宫的目的是没达成了。钟灵韵说的不无道理,但是钟文竹还是想争一争,以后说不定博文看开了就会感谢自己了,她不想做一个对丈夫毫无用处的女人。
灵韵看着钟文竹犹豫的脸,她知道这个女子从来是有主见的,不一定能听进去自己的话,但是灵韵也不在乎,她本来就没希望钟文竹把自己的话当成圣旨,她开口道:“钦天监灵台郎这个职位也有空缺,你回去不妨叫你丈夫去求见国师言恒,如果国师肯看上你丈夫,做个七品的京官,岂不是比太仆寺主簿好上一层。”
钟文竹本来以为是没希望的,如今钟灵韵这么一说,她眼睛都亮了,她连忙答道:“谢娘娘提点,文竹一定会告诉丈夫,让丈夫凭借自己才华去应对。”
文竹还要起身行礼,灵韵阻止了,她说道:“能否成事不是看你我,而是看你丈夫,等成事了再来谢我也不迟。”钟文竹这才起身,口中犹自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