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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波变成一个流子之后,做出了一件事情。这件事也让他在这些流子里面一跃而出,成为了彤阳镇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大哥。

很多朋友都知道,当年有一些不知所谓的民间武装,号称是保家卫国,忠肝义胆;起了一些诸如“xx司令部”“xx别动队”等不知所谓的名字;然后无事找事,不知所谓的杀人放火,大规模火拼。美其名曰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斗争。

导致卫会计被打死的那次批斗大会,举办者就是彤阳公社一伙人组织的“向阳革命造粪司令部”。(不好意思,打错了,是造反,不是造粪)

那个司令员姓张,当他拿着手中的铜扣武装带和带着钉子的木棍一下又一下的敲打在卫会计头上、身上之时。他一定不会想到,台下面的芸芸众生之中,有一双幼小却充满了仇恨的眼神将这一切牢牢刻入了心底。

七十年代末,张司令被政府清算了当初犯下的种种暴行,锒铛入狱。

八十年代放了出来。

出狱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某天黄昏,重返人间的张司令在彤阳镇街边某处打台球的小摊子边上和朋友一起玩着这个新奇的玩意。

一位年轻人走了过来,开口就说了一句话:

“你吃饭哒没有啊?张司令?”

或许很久没有听到人叫他“司令”了,张司令一脸不解地看了那个年轻人半天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得意之情,笑着说:

“吃哒吃哒,搭帮你(方言:谢谢你的意思)。还什么鸡巴司令不司令,好多年的事情了。哈哈,而今是一个劳改犯。你是哪个屋里的伢儿啊?长这么大了!”

据说,当时周围的人都为这有些不太寻常的对话所吸引,纷纷停下球杆望向了这两个人。

然后,他们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那就好,吃饱哒好上路!”

年轻人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反手从身上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大步跨前,一把抓住了准备逃跑的张司令。

人们清楚地看见那把刀直直地就捅入了张司令的腹中……

那天,年轻人并没有放过瘫倒在地上的张司令。

光天化日之下,他将血淋淋的刀又插入了腰边,再抽出根焊着三角形铁坨的链子,劈头盖脸地对着张司令打了起来,一直打到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一如当年,卫会计所遭受的那些暴行。

打完之后,年轻人对着张司令说:

“你要是像我爷老子一个月就死哒,那你交代你屋里的伢儿找我偿命!记好,老子叫闯波儿!”

自古以来,九镇都是一个民风极为彪悍的地方,当年,日本人打九镇都没有打下来。这股勇武的风气植根在每一个九镇儿女的基因里头。在九镇,人们最崇拜的不是官员,不是富豪,而是血性汉子。

那天之后,闯波儿下手的狠毒与为父报仇的忠勇在同一时间传遍了九镇地区三镇十五乡。

也就是那次之后,他雄霸一方,彤阳一统。

何勇告诉我摆场的消息的时候,我正在用一个煮熟的鸡蛋努力地揉着脑袋上被昨天那帮人打出来的一个大包。

他说的时候,我就有些心不在焉,说完之后,也只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昨天的愤怒已经开始消散。一个晚上的时间,已经足够让理智回到我的体内。

闯波儿点名道姓要找的人是一林,一林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件事情扛上身。而我仅仅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根本就没有打过流。江湖上的这些事,我担不了多大的责任,也帮不了多大的忙。

所以,当时我的心态是听过就算。

看到我的表现,何勇脸上露出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他站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得非常真诚,说:

“那就好,那就对了。义杰,你就安安静静呆在家里,莫管这些事,我还担心你要出头。这就好办了。”

如果话只是说到这里,那么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只可惜,何勇很聪明,可他同时也是一个外向的人,外向的人往往都藏不住心里的想法。他又说出了一句话:

“那我先走了,一林和铁明他们都还等着我去吃饭的,我们还要商量这个事怎么搞。”

我揉鸡蛋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抬起头来,看着何勇,我说:

“你们还去吃饭?”

“是啊,要商量下沙,毕竟是摆场,不是单挑哦,兄弟!”

我心里一阵不舒服,何勇那种如释重负的表情在我看来,顿时也放佛有了另外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何勇与鸭子早就已经和一林混在一起,开始打流了,但是皮铁明不同,他在上班,他和我一样,不是一个流子。

今天这顿饭叫了他,却没有半个人叫我。

我看着何勇,何勇明白了过来。

一些话,我没有说出口,但是他明白了过来。

他的神色有些慌张,说:

“没得别的意思,一林是看着你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你也没有打流,他想……”

这样的解释更加让我心烦,打断了何勇的话,我说:

“铁明也没有打流!”

何勇目瞪口呆的停在家门口,原本壮实的身体好像突然变得有些畏缩。

这是心虚的表现,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叫上我一起。也许,在他们的心中,就如同九镇的其他人一样,我只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稀泥,一坨避之不及的狗屎,连一起打架的资格都不够。

昨天那种愤怒又一次慢慢回到了我的体内,转身走向里屋之前,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老子的事,老子自己摆平!”

这句话出口之后,那么,出道至今,我整个打流生涯中都可以说是最为凶险、最为敌我悬殊的一件事情就再也无可避免地发生了。

现实的九镇并不美丽,没有值得流连的美景;没有值得骄傲的地标性高楼;也没有值得传颂的美丽文化;唯一出的一个近代史上的伟人,也因为政治立场与国体不同,被父老乡亲们直接无视。

九镇,剩下的只是一片封闭、落后、贫瘠的山区以及生活在那里的那些麻木、愚昧的人。

但是记忆中的九镇却是那样的美,美得让人感动莫名,永存于心。

在那里,春天的街道上飘逸绽放的阵阵栀子花香;夏天的夜晚里,伴随蛙叫蝉鸣,乘凉时躺的那张冰凉沁人的古老竹床;秋天连绵的细雨中,守候在学校门口那位老婆婆头上随风飘扬的丝丝白发和摊子上颗颗金黄放亮,惹我垂涎的姜糖;冬天火炉旁,半个烤出了油的红薯与映照在家人脸上飘忽不定的火光。

早上,外婆手里热气腾腾的光头面;出门前,母亲切切地叮咛;期盼中,父亲深夜赶回家,一身风雪的背影;还有……

那座日渐老朽的大桥。

九镇大桥,修建于建国后的一九五四年,不宏伟,也谈不上美观。一座与全中国当时落后老旧的仿苏联建筑风格没有任何区别的,灰蒙蒙的普通水泥桥。

就是这么一座桥,横跨在流淌了千年的九镇河上。孩童从上面走过,老者从上面走过,恋人从上面走过,夫妻从上面走过,每个九镇人都从上面走过。

几十年来,无数的恩怨情仇、兴衰成败,悲欢离合,都在这里发生。大桥就像是一位不言的智者,默默立于一旁,见证所有,却逍遥其外。

若它能言,我想有两个年轻人各自命运中一次戏剧性的重合,它一定未曾忘却。

那两个人就是我与前文中提到过的那个曾经是最为亲密的朋友。

九七年,那个朋友第一次踏入江湖,与对手摆场,就在九镇大桥。

八九年,我第一次参加群殴,也是在九镇大桥。

唯一不同的只是,当初我们在桥上;多年之后的他们在桥下,中间隔了一个十年。

也许是命运早就注定我与这位朋友之间必然有着一份道不明、扯不清,却让人苦涩难言的纠葛。

无数的相似,深厚的感情,了不段的怨仇。

现在的我们,成为了两个极少来往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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