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星顿时颜面全无,她装作没有听见江从舟意味深长的调笑,抬头看着宴臣,抿直嘴角很不高兴地问:“我什么时候诈骗你的钱了!?”
宴臣嘚瑟的挑了挑眉:“上个星期,公共课,你让我帮你代课,五百块劳务费。”
槐星秀气的眉头拧成一团,她做出肯定的结论:“你穷疯了。”
宴臣冷笑两声:“你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你还记得你苦苦哀求我去帮你代课时的嘴脸吗?”
槐星翻脸确实比翻书还快,尤其是在江从舟面前她是万万不可能承认自己找代课这种事,她面不改色,吐字道:“你就是穷疯了。”
江从舟眉眼含着清浅的笑意,深深在槐星脸上看了两眼,似乎是种看破一切的目光,运筹帷幄的笃定。
槐星被他的眼神看的心虚,她指了指宴臣,“这是他为了吸引我注意力的手段之一。”
宴臣:“……”
槐星:“我已经习惯了他的脏水,他得不到我就想毁掉我。”
宴臣:“……”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江从舟眯了眯眼睛,很客气很冷淡的笑挂在眼尾,神色难明辨不出喜怒。
槐星微微抬了抬下巴,睁着眼睛看向宴臣胡说八道:“你就是喜欢我。”
“我……”
“不要狡辩了。我都明白。”
宴臣硬生生被她说的脸色爆红,整张脸都火辣辣的,耳根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烧了起来,他往后跳开几步:“槐星,你真狠。”
宴臣这五百块钱也不敢再要,谁知道槐星那张嘴里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
槐星和宴臣同系不同班,一周只有两节大课会一起上。
进了学校之后,槐星和宴臣肩并肩走了一段路,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宴臣,表情认真:“我真的很好奇。”
宴臣摸不着头脑:“什么?”
槐星问:“你是怎么有脸问我讨要代课费?”
宴臣理直气壮:“我帮你上了一个半小时的大课。”
槐星不禁冷笑。宴臣的确是帮她上了课,可老师点名的时候他也非常傻逼的帮她喊了声道。
槐星在院系里有那么点知名度,老师听见一道男声,立刻马上就记了她旷课。
也不知宴臣是好心还是真的傻,他特别不服气:“老师,我就是槐星,我没有代答到。”
那位老师一怒之下差点给她记了挂科。
“你今天害我在江从舟面前丢了很大的脸。”
“你自己要吹逼。”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宴臣胳膊上起了许多鸡皮疙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自己听见槐星用笃定的语气说他喜欢她,他就浑身都不自在,哪哪儿都不对劲。
宴臣笨拙的转移话题,“晚上去唱歌吗?”
槐星兴致缺缺:“我要补课补作业。”
宴臣不大自然挠了挠自己的脸:“就当提前过个圣诞节,怎么样?”
槐星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他,“离圣诞节还有两个多月。”
宴臣理所当然地说:“所以是提前过。”
槐星被他说的有些动摇,她问:“都有谁啊?”
“叫上你室友,还有我室友。”
“你宿舍有帅哥吗?”
“全学校最帅的大帅比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不要不识抬举。”
槐星沉默几秒,抬眼深深看着他说:“我真不愧是你爸爸,你这不要脸的样子和我简直一模一样。”
“……”
学校对面街有栋大型商场,ktv就在五楼。
宴臣嫌档次低,宁肯打车去市中心的高档公馆。
赵敏犹犹豫豫:“太远了,来回要一个小时呢。”
槐星想了想觉得挺好的,“反正有冤大头买单,不宰白不宰。”
赵敏挽着她的胳膊,在她耳边小声的问:“宴臣是不是想追你?我觉得他对你真的很不错。”
学校里出了名的高冷大拽比,追他的人一抓一大把。暗恋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每年平安夜往他宿舍里送的平安果都能拿来开水果店了。
平时双手插兜帽子一戴,真真儿就是谁也不爱的德行。
槐星说:“我儿子确实比较孝顺。”
赵敏想说的话被她堵在喉咙里,一时无言。
宴臣提前打电话预定了包厢,几个人到了时候已近天黑。
槐星唱歌跑调,但又很喜欢唱歌。
她点了几首会唱的歌,抱着话筒一时唱嗨了。
脱了鞋子站在沙发上又蹦又跳,松软的丸子头逐渐散开,额前散落几缕凌乱的碎发,瞳仁乌黑,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看着没什么攻击力。
宴臣看呆了几秒钟,火速挪开眼神,灌下两杯凉水,降了降温。
槐星连唱三首,已经没什么力气。
下一首歌曲,是不知道谁点的私奔到月球。
槐星看见歌名神色微变,放下话筒,瘫倒在沙发上休息。
宴臣挪动屁股慢慢坐到她身边,“请你唱歌你怎么还是不开心?”
槐星同他犟嘴:“我没有不开心。”
宴臣扫了一眼她生无可恋的脸色:“你就是不高兴。”
槐星没心情理他,她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脑子里还是刚才看见的那首歌。
槐星从小就是乖乖女,没上高中之前从来没和同学一起去过ktv。
初三毕业那年的暑假,班级聚会去市里新开的ktv唱歌。
说巧也不巧,他们对面包厢就是江从舟他们班上的人。
夏天阳光炙热,刺眼的阳光穿过阴霾,缓缓降落。
槐星在炎热的天气里和同学一起逃进ktv的大厅,上楼时,正好看见站在窗边好像在等人的江从舟。
少年身量高挑,清爽漂亮,他的右手里握着一把粉红色的遮阳伞,似乎站在原处等了很久,但也没觉得半点不耐烦。
过了几分钟,穿着白裙子的长发少女匆匆赶来。
江从舟自然而然搂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去了楼上的包厢。
包厢的隔音效果其实不好,槐星站在走廊外都能听得清楚他们在里面唱的歌,还有旁观者的起哄声。
男女对唱——私奔到月球。
“乔向晚,你唱女声,我来唱男声。”
“周承安,你是不是瞎?江从舟已经用眼神把你杀死千万遍了。”
“是啊,你敢唱我们也不敢听,怕发生血案,开学都见不到你的人影哈哈哈。”
槐星记得,很多年以来,江从舟的手机铃声都是这首歌。
沙发上的手机嗡嗡作响,宴臣顺手帮她接了电话,“哪位?”
江从舟顿了几秒,声音平缓:“让槐星接电话。”
宴臣掌心里的手机好似滚烫山芋,差点被他丢出去,他心情复杂拍拍槐星的肩膀,“江从舟的电话。”
槐星接过手机,“喂。”
江从舟刚喝点红酒,站在窗台外吹风,漫不经心地问:“作业补完了吗?”
槐星咬唇,“写完了。”
江从舟迎面吹着深秋的晚风,也不觉得冷,他只穿着了件很单薄的衬衫,放松下来的时候脸上有几分玩世不恭,“今晚的课去上了吗?”
槐星特别怕他查自己的作业,冷冷的腔调却又极强的威慑力,她说话差点咬到舌头:“嗯,去了。”
她反应很快,“和宴臣一起去上的课。”
江从舟揉揉眉心,“嗯,好好上课。”
槐星对他撒谎也有点心虚,“先挂了。”
“好。”
挂断电话,槐星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往后仰倒靠着沙发。
宴臣挪动屁股慢慢坐在她身边,安慰她说:“你放心,我带你来唱歌这件事绝对不会在江从舟面前说漏嘴。”
槐星还是叹气:“你这样向我保证,我反而更不放心了。”
宴臣脸上青白交接,被损的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的问:“江从舟知道你今晚没去补课来唱歌了,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槐星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宴臣哦了声,“我忘了,你是逼婚。”
槐星:“???”
宴臣挠头,“我怎么感觉他会打断我的腿。”
槐星:“……”
槐星不想理他,也无心继续唱歌,她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来:“我想去上个洗手间。”
赵敏举手:“我也去!”
洗手间在这条走廊的尽头,楼道灯光明亮。
赵敏上完洗手间对着镜子补了个妆,她们边往外走边聊着天。
赵敏很八卦,“你老公这是查岗?”
槐星无力摇摇头:“不是。”
她哀叹了声:“他是来检查我有没有老实去上课。”
赵敏脱口而出:“你老公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她很气愤,怒而吐槽:“这都要管?老男人难道都是这种德行吗?什么都要管,非要当你爹,把老婆当女儿养,岂有此理。”
槐星小鸡啄米点点头,嘴上没吱声,心里很认同。
忽然间,一道被灯光拉长的倒影,撞入她们的视线。
男人指间捏着打火机,把玩两圈放回兜里,细腕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增添几分冷感。江从舟慵懒散漫靠着墙壁,忽明忽暗的光线照着他的脸,唇色淡淡,眼睛朝槐星脸上悠悠扫去几眼。
男人眼尾上挑,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我是不是个男人,这位翘了课被我当场逮住的槐星同学,你应该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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