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父去个洗手间的功夫,回来就看到儿子和谢信泽两个人脸色都像灰土一样,关键还一个领着孙子上了二楼,另一个抱着许母给发的新被子,去了一楼的客房。
许父,“……”
转头再看老伴,许母脸上尽是旗开得胜的微笑。
许父,“……”
等老两口回了自己的房间,许父把门关严,回身皱着眉头对许母说,“你这是唱的哪出啊?”
许母一边靠在床头上看家庭伦理剧,一边晃着脚说,“丈母娘这关是那么好过的?哼!”
许父看她那得意又解气的模样,本来想训两句,又舍不得了,坐在床边,轻拍了老伴大腿一下,他和颜悦色的道,“你快赶上老小孩儿了,年轻人的事儿,咱就别掺和了,再说,孙子都有了,你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这话让许母相当不乐意,她把电视静了音,看着老伴,义正言辞的说,“什么叫多此一举?他跟咱儿子结婚了么?领证了么?办婚礼了么?把我儿子肚子搞大,一跑五年,我还没找他算账呢,看在他表现不错的份上,我让他进门,那已经是最大的优待了,怎么的?还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再搞出个非婚生的二胎来?绝不能让他有蹬鼻子上脸的想法!”
许母一激动,说话语速极快,噼里啪啦的,吐沫星子喷了许父一脸。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许父心想,回头得让谢信泽好好给自己补偿补偿,这是替他挨骂啊。
“对,你说的太有道理了!”
许父赶紧帮老伴把电视的声音调回来,心说,快让她看会别人家的鸡飞狗跳过过瘾得了,自己家的事儿,能简单的,别复杂。
但许母被勾起了话头,一发不可收拾,从老伴手里夺过遥控器,又把电视按消音,她继续喷,“谢信泽是挺好,但你的革命意志也太不坚定了吧,他爸!他才来了一天,就把你收买了?我跟你说哈,平时对他怎么好都行,你们男人之间,喝酒,聊天,谈生意,我不管,但是,我也有底线,这个底线就是结婚之前,他和儿子不能同床!这是咱家最后的防线了,要是再被谢信泽给攻破了,咱俩的老脸往哪儿搁?再说了,斌子那么实在,那么死心眼,对他肯定是百依百顺的,万一我儿子受了委屈呢?”
说到后来,许母都眼泪蒙蒙的了。
她这个心情,许父能理解,毕竟五年的时间,他们是看着儿子怎么过来的:死守着这份感情不放,油盐不进,谁劝也不听,对待许彦更是心头肉一样,还不准别人在孩子跟前说半句谢信泽的坏话。儿子心里把对方看得多重,他们作为父母是最清楚不过了。
越是这样,他们也越不放心,总觉得谁用情深,谁容易受伤。
但许父却并不完全认同老伴的做法,他说,“你吧,就是想得太多了,生死考验都过来了,你还怕儿子吃亏?”
许母瞪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气,“我还不了解你们这帮男人?看着花觉得美,闻着花觉得香,吃着蜜觉得甜,但要真的采回家,没有两天半就蔫吧了,没有新鲜劲儿了。他才来几天?我怎么着也得多看他一段日子吧!这要求过分么?”
许父连连摆手,“不过分,不过分。”
心里却吐槽,再不应和着说,就要把自己和谢信泽打成同党了,到时候一并上刑,那可完了。
见老伴终于和自己统一了战线,许母这才平了气,继续看家长里短的电视剧去了。
可过了不一会儿,她眼睛虽盯着电视,却又找补了一句。
“我倒不是要拆散他们,只是怕他不知道珍惜斌子和现在的好日子。”
许父赶紧拍了拍她的手,表示充分理解和支持,心里想的却是,“能不珍惜么?这日子可是拿命换来的啊。”
领着儿子回了二楼的房间,许斌的心情也相当复杂。
好事被挫,他当然难受,但看着自己老妈斗谢信泽,他更觉得乐呵。
大猪蹄子也有吃瘪的一天,解气!
可见,无论到了啥时候,亲妈就是亲妈,饭桌上对谢信泽再照顾,到了关键时刻,护犊子绝不手软。
许斌太了解自己老妈了,对她的心思是一猜一个准,所以他也就没生许母的气,甚至回味起刚才那一幕,还觉得相当可乐,忍不住哏哏哏的笑。
他这副样子,看得许彦纳闷,问他,“爸爸,你笑什么呢?我老爸怎么不跟咱们一起睡啊?”
许斌摸摸他的小脸,笑着说,“来,爸爸给你讲故事哈,你今天可得早点睡觉。”
许彦莫名其妙,自己早点睡觉和这事儿有关系么?
正想着,就听见许斌的手机响了一声信息提示音。
许彦喊,“爸爸,你手机响了。”
许斌喜滋滋的摸过来,点开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谢大猪蹄子:彦彦几点睡?
瞬间脑补出谢信泽心急又故作淡定的模样,许斌乐得趴在床上,过了一会儿才回,“没准儿啊,怎么了?”
楼下,谢信泽盯着这行字,深深地锁紧眉头,手指快速在屏幕上轻按。
楼上,许斌的手机又响了一声,“孩子上了一天幼儿园,也累了,哄他早点睡吧。”
许斌哈哈哈哈哈的笑了一串,把一旁趴在床上看绘本的许彦吓了一跳,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老爸。
拍拍儿子的小屁股,许斌说,“你看,楼下的老爸也说让你早点睡觉。”
许彦噘嘴,嘟囔着,“那我还没玩够呢,还想再玩一会儿。”
“来,给你爸发一条语音过去,你自己跟他说。”
过了一小会,谢信泽收到了一条语音信息,有些激动的点开,以为会听到许斌的声音,结果却是儿子奶声奶气的小嗓子,“爸爸,我还要玩一会儿,你先睡吧,晚安,么么哒!”
谢信泽,“……”
过了几秒钟,谢信泽又收到一条语音,以为是儿子发的,很无奈的点开,结果却是许斌的声音,“亲爱的,晚安,么~”
谢信泽,“……”
长长的叹了口气,谢信泽颓丧的起身,脱外套。
这时,一个小方盒从衣兜里掉了出来,滚在了地上。
他附身捡起来,举到眼前,在手里转了两圈,看了两遍。
这辈子,他还从没有如此仔细的阅读过保险/套外包装上的文字。
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它们……
第二天一早,谢信泽是家里第一个起床的人。
他先去小花园锻炼了一下,回来的时候,见许母已经在做早饭,便去厨房帮着打了个下手。
经过昨天那一场较量,谢信泽在许母面前更加少言寡言,不过面上始终长挂微笑,甚至对她笑得比对许斌和儿子都多。
基本达到了许母说啥,他都点头,微笑,最多再说一句,“好。”
看他这样驯良,许母心里这个畅快啊,那就不用提了。
许斌见了,不由有点心疼,要出门上班之前,他寻了个许母没留神的时候,把谢信泽拉到门口开玩笑说,“老公出门上班了哈,你在家好好伺候婆婆。”
谢信泽,“……,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么。”
许斌笑得贼贼的,“面子哪有这个重要啊?”
说完,趁机在他下面摸了一把。
这一下惊着了谢信泽,他赶紧回头看丈母娘,发现许母正在给孙子背书包,这才松了口气。
回头对上许斌,发现对方笑得快直不起腰了,他才叹了口气,说,“我这也是没办法,老婆孩子在人家手上,能不服软么?你也心疼心疼我。”
见他说的这样可怜,许斌也不笑了,主动上前揽住他的脖子,勾过来亲了一口,说,“下午去接孩子么?”
谢信泽没反应过来,“????”
许斌对他眨眨眼,“我也去。”
谢信泽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表态,“去,我开那辆房车过去!提前一个小时!”
许斌,“……,你可真是不要脸了!”
紧紧抓着他的手,谢信泽目光殷殷。
许斌咬咬牙,说,“开那辆路虎揽胜,后排宽。”
谢信泽连忙点头,“好的,不见不散。”
许斌,“……,我开会,早到不了,你要是接上彦彦,就先送他回家。”
回家?那还能有机会?
谢信泽略显焦虑忐忑的问,“难道还有变数?”
许斌往自己老妈的方向看了看,憋着笑,“不好说啊~”
谢信泽,“……”
送走了上班的许斌和许父,谢信泽跟许母又说了两句闲话,便去了书房。
他的腿不方便,暂时不能去公司上班,便在家里办公,那些需要他亲自签的文件,陈经理会送上门来。
在书房忙了一上午,时间过得很快,待到中午,谢信泽从书房出来,迎面碰上了阿姨。
阿姨笑着说,“谢总,丛姐和朋友去逛街了,下午才回来,中饭我做好了,就在桌上。”
听说丈母娘不在家,谢信泽真实的松了一口气。
等坐在饭桌前,他又变得心情莫名,不为别的,桌上除了摆了一份汤三个菜之外,还有一小屉奶黄包。
这个小竹屉与旁边的地三鲜,锅包肉相比,有点格格不入,毕竟东北人平时可不吃这东西,倒是香港人很喜欢。
阿姨看他不动筷子,只盯着奶黄包看,便说,“丛姐说你喜欢吃这些,本来吩咐我十点钟给你送到书房去垫肚子,可我敲门,没人应,我听您好像在忙,就没送。刚才又热了热,您要是不吃,我就撤下去吧。”
“不用麻烦了,我吃这个就很好。”
这顿饭,谢信泽没吃米饭,倒把所有奶黄包都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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