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星眠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江栖辞的,回想起这两个月的相处,江栖辞始终是真诚而温柔的,像一道绵延不绝的涓涓细流,缓缓流淌过别人的心。
她说命运对勇士低语的时候有点温柔,在海边的过肩摔有点帅,姨妈期耍小脾气时又有种说不出的反差感……还有明明是自己需要拥抱,还非说是她的生日礼物,别扭又可爱。
翟星眠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次黄昏。
她只是经过,看见江栖辞沐浴在阳光下,垂着眼,耐心地给学生们上课,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安心,完全移不开眼。
翟星眠的心不自觉在回忆中跳乱了节拍。
她迫不及待地去到机场,等待回a市的飞机,只想去见她朝思暮想的人。
而此时,a市才刚刚早晨七点,江栖辞如往常般,一个人洗漱,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开车上班,然后平静地度过这接下来的一天。
她望着窗外叶子枯黄的树木,微微叹了口气。
只是两天不见,她就有些想翟星眠了。
明明那时一周只能远远地看她一眼,她都很高兴来着。
江栖辞抿着唇,漾起浅浅的笑,掖了下耳边的碎发。
果然,人的欲望就是这样无穷无尽。
江栖辞上完上午的一节课,收拾书本,房间外出现了一道身影,微微探身:“栖辞,一起吃午饭么?”
江栖辞看向她,这是她大学时的学妹,也是她们考研机构的一名数学老师,叫岑慕。
虽然她和沈照认识了有二十六年之久,但是大家都有自己的事业,如今和她相处时间更长的,反而是岑慕。
见到好友,江栖辞唇边带了点笑:“嗯,等我一下。”
她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和岑慕出去吃点东西,却在教学楼门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让她的心顿时沉下去。
就像几天前,看见她的父亲那样。
只可惜,这次她不可能像上次一般直接走掉。
因为这是……沈照。
江栖辞咬了咬唇:“阿照。”
沈照还是那副温和模样:“要不要一起吃饭?”
江栖辞看了看岑慕:“你先去吧,我和我朋友一起。”
岑慕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种不同寻常的气流在涌动,虽然好奇,但还是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江栖辞带沈照去了家她常去的面馆,点了两份拉面后,略有些拘谨地坐着。
沈照话家常一般:“我们也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吧。”
江栖辞轻轻点头:“嗯,我记得你从小就喜欢吃面。”
沈照弯唇笑着,意味深长地说:“难得你还记着我喜欢什么。”
故意在喜欢二字加重读音。
江栖辞一听这话,脸色一僵,顿时有种停滞在空中的失重感。
她是在暗示什么么?
面很快来了,沈照垂着眼,轻车熟路地加醋加辣椒油。
然后说:“翟星眠回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时间静止了一般,两人静默地对峙,空气中仿佛有暗潮涌动。
好一会儿。
沈照笑了声,似是有些受伤:“我以为……你会告诉我的。”
一句话撕碎了所有天下太平的假象。
江栖辞垂着头,咬了下唇,羞耻感席卷了全身。
她不想让沈照知道那过于让她难以启齿的事实,或许曾经的沈照知道,但现在已经过了七年……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连面都见不到的人,整整七年。
江栖辞稳定心神,这样想。
勉强打起精神,说:“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这是她的隐私。”
那日见到沈照时的失落和辛酸再度卷土重来,她们是不是要复合了?睫毛轻轻地颤动。
“但是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么?”
江栖辞说:“她也是我的朋友。”
沈照垂着眼笑了笑,她不想在这里过多纠缠,让江栖辞承认喜欢翟星眠,对她有什么好处?
“好吧,知道你最讲义气。”她略埋怨地看了江栖辞一眼:“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公平,你就不能对我特别那么一点点么?”
江栖辞动了动唇,不知道该说
什么。
沈照夹着店家赠送的小菜,百无聊赖地问:“最近我怎么没看见她?”
江栖辞一愣。
翟星眠没有告诉沈照么?
她的心小小声多跳了一下。
抿唇:“她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了。”
“怪不得。”沈照扬起了个笑,随后直直地看着江栖辞:“我最近在追她,在公司门口没等到她,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江栖辞顿时攥紧了拳,心头的小雀跃被压下,熟悉的酸胀感再度袭来,鸦羽般的睫毛在脸上打下阴影,掩饰住眼底流动的情绪。
她知道沈照在追求翟星眠,只是没想到,她会说的这么直截了当。
又忍不住地气闷,同样都是喜欢一个人,沈照就可以承认地毫无负担,她却连表露情绪的资格都没有。
她的喉咙动了动,平静地说:“这样啊。”
“我觉得她可能还有些气当年的事。”沈照陷入回忆一般,半真半假地说:“前些天她特别淘气,和我提了个要求,说我做到了,就给我个机会。”
“结果我做到了,她又恶劣地扬了下眉,说不可以呢,26岁的人,怎么还可以这么可爱。”
沈照喝了口水,轻哼笑了一声。
江栖辞勉强地笑笑,心脏条件反射似的,一遍一遍地抽痛,应和着她:“是挺可爱的。”
看见她的脸色,沈照微不可察地扬了个笑,这才说出她此行的目的。
“对了,你能把她联系方式给我么?我想给她个惊喜。”
江栖辞沉默了好几秒。
就在沈照暗喜,以为她会答应下来的时候。
“对不起,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沈照:!!!
骗鬼呢!
可事实上就是如此,虽然关系很好,但两个人都按照节目的规定,没有加对方的联系方式。
不然江栖辞也不会连翟星眠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
沈照皱着眉:“栖辞,你为什么不能帮我一下。”
……
翟星眠从机场出来已经是晚上12点,
事先和节目组的人说好,让他们派人开车来接她。
夜晚城市车辆寥寥,人迹罕至,一路畅通无阻,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别墅。
此时翟星眠已经困得几乎睁不开眼,她已经超过24小时没有在床上睡觉了。
有些苦中作乐地想,正好不用倒时差了。
别墅内一片寂静,翟星眠怕吵醒别人,就提着行李箱放在了客厅里,里面只是几件衣服而已,没有什么今晚必须要用的。
随后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她拿出房门钥匙,插进去,慢慢转动,门开时,却有一丝光亮泄出。
翟星眠一愣。
橘黄色的灯光映在江栖辞的脸上,脸上的小绒毛变成金色,江栖辞侧着身睡,修长漂亮的手放在枕头上,唇轻轻嘟着,褪去了白日的清冷,有种意外的恬静乖巧。
定是看书看困了,忘记关灯了。
翟星眠顿时就感觉心里满满涨涨的,心上被弄破了的洞,像是被渐渐地填补好。
说实在的,她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她有过四任女友,没有人像江栖辞这样,仅仅看着她,心上就有一种安定感,好像时间都慢下来。
翟星眠勾起了个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打量着心上人的睡颜。
好……可爱。
想亲一下怎么办。
但她连用手指戳江栖辞一下都没有。
眼里缓缓流淌着温柔。
随后打了个哈欠。
卫生间水流声响,如果她洗漱,保不准江栖辞会被吵醒。
她坐这么晚的飞机回来,可不是为了打扰心上人睡觉的。
想了想,帮江栖辞关了灯,直接在床上躺下了。
没多时,呼吸渐渐匀称。
翟星眠觉得自己做了个梦,梦见了一个很熟悉的香味,包裹着她的身体,后来那股气味渐渐汇聚。变成了一个人。
翟星眠看不清她的脸,但就是知道,这个人是江栖辞。
对她微微浅笑,然后用她仿若清泉的嗓音慢条斯理地说话。
可是忽然,画面一转。
那个女子突然小声啜泣了起来,有
种说不出的害怕。
她想安慰对方,可还不等走过去,不知哪里来的光耀花了她的眼。
翟星眠醒了。
眼睛有种轻微的不适感,又是一片橘黄色。
那种啜泣声好像也成了真。
翟星眠半眯着眼,看过去,只见江栖辞支着腿坐在床上,躲在窗帘后,把脸埋在腿里,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她的小夜灯还亮着。
“栖辞?”
江栖辞顿时浑身一抖,哭声戛然而止,眼睛发红又有些湿润。和平日里的沉稳清冷截然不同,像是受了惊的小鹿,脸上的泪还没干,整个人有种脆弱的易碎感。
“星……星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翟星眠的心都要被她哭碎了,好想去抱一抱她。
“刚回来。”
她强忍着不适,努力适应着这股光,半抬起身,看了眼那个小夜灯,耐心地问:“你怎么了?做噩梦了么?”
江栖辞怔愣地看着她的脸,呼吸几秒后,渐渐平复了心情,勉强地扬了个笑,顺着她说:
“嗯,做噩梦了。”
她的嗓音又变得温润优雅,略有些歉意道:“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我这就关灯。”
但视线又一直黏在灯上,依依不舍似的。
但最后,江栖辞还是轻轻按了一下,房间又变成一片漆黑。
寂静的室内,翟星眠突然开口:“梦见什么了?”
江栖辞愣了愣:“……没什么,就是小时候发生的一些事。”
翟星眠乖乖地“哦”了一声。
渐渐陷入了沉默。
一秒,两秒……就在翟星眠快要睡着的时候,觉察到了不对劲,猛的睁开了眼。
为什么小时候的事,却被称作噩梦?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