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翟星眠终于阖上眼眸,短暂地忘却了那些往事,呼吸渐渐变得平稳,陷入了沉睡。
江栖辞却在夜里缓缓睁开眼,侧过身,和翟星眠面对面,借着月光静静看着她的脸,眼睛也如同月光一般,清潺潺的。
良久,她轻轻叹了口气,也闭上了眼。
本以为会是噩梦缠身的一夜,翟星眠却睡得出了奇地好,总觉得有一个宽和的目光注视着她,整个人像是被水温柔地包裹住。
昨天翟星眠看见了江栖辞的车,车牌尾号是0,如果她没有记错,应该今天限号。
翟星眠起床穿完衣服后,江栖辞已经在收拾包了。
因为昨晚的事情,翟星眠总觉得和江栖辞的距离稍稍拉近,除了苏见月,没有人问过她禁赛的事,她也没和任何人提起。
所有人都默契地对此避而不谈,生怕触碰到她的伤疤。
江栖辞还是第一个。
经过两天的相处,刚见面的尴尬也所剩无几。
翟星眠有意向她示好,开口:“你今天怎么走?”
江栖辞的动作顿了一下,开始还有点懵,但两天的相处让她很快反应过来,翟星眠细心周到,估计是知道她今天限行的事情,回答说:“坐出租车。”
“你去哪?”
“新城区那边。”
两人一问一答,没有丝毫停顿,显得还挺默契。
翟星眠立刻加快收拾东西的速度,说:“我也去那个方向,你等我十分钟,我送你吧。”
江栖辞怔了一下,随即应:“……好,那就麻烦了。”
十分钟后,两人走出房间,叶沉正在喝咖啡,看见翟星眠出来,急忙把嘴里的咖啡咽下:“吃早饭么”
“不了。”翟星眠说:“江栖辞上班快迟到了,我先把她送过去。”
说来奇怪,其他人称呼她们时,都叫的名字里后面两个字,哪怕是杨蔓也不例外。
只有这两个人,雷打不动地连名带姓。
看起初那尴尬劲,不像是关系好,可是要说关系不好,也不太像,两人待在一起时,虽然不怎么说话,却有种莫名其妙的默契和谐。
疑惑只是一闪而过,可能女孩子都是这样,让人摸不透。
叶沉赶紧端出来两个煎蛋,和一袋吐司面包。
“拿在路上吃吧。”叶沉说。
翟星眠也不客气,礼貌地笑笑:“谢谢。”
说完便塞到了江栖辞手里:“你先吃点垫垫肚子,记得给我留点。”
那种奇怪的感觉更深了。
一上车,翟星眠就体贴地把空调调到昨晚的温度,想了想,又降了两度:“这样可以么?”
“可以的。”
车子按部就班随行在车流里,这会儿正好是上班高峰期,路上堵地有点厉害。
又是一个红灯,翟星眠停车,看了看表:“不会耽误你上课吧。”
“还有一个多小时,不着急。”
翟星眠笑了笑:“那就好。”
江栖辞上课的地方在郊区,市中心寸土寸金,租金贵得要命,学生们集训没必要住在那么繁华的地方,只要周围有点小餐馆就可以了,偏一点也清静。
等出了那段最繁华的地段,便一路通畅,比江栖辞上课的时间提前了四十五分钟到达。
江栖辞打开车门,稍稍弯腰:“谢谢。”
和翟星眠道别后,江栖辞走进教室,和带班班主任打招呼。
她今天一共两节逻辑课,上午一节,下午一节,每节持续三小时。
考研和高考不同,考研全凭自觉,哪怕报了考研机构,有人看管着,老师的力度也依然不如高中班主任。
一般而言,如果是其他老师,基本下午就会少三分之一的学生,但是江栖辞长得漂亮,又是业界出名的老师,竟没有几个人缺席,不仅如此,几个男生还异常地活跃,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一节课下来,江栖辞讲地口干舌燥,下课后,又在教室答疑了半小时。
班主任背着手,在门口看得直摇头,这帮小年轻,妥妥的颜狗。
夕阳西下的昏黄光线洒在高楼上,套了层铜黄色的盔甲,本来就寂静的郊区,显得更加荒凉。
然而马路边的一辆白色宝马车,为这里增添了一抹亮色,江栖辞停住脚步,心跳顿时跳漏了一拍,紧接着又疯狂律动起来,使她的呼吸略有些不顺畅。
理智下一刻占据脑海,江栖辞有些迟疑,再三确认车牌号,才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打开车门,慵懒而悠闲的爵士乐在耳边响起。
听见声音,翟星眠向右侧望去,勾起了个笑,便听那个人讶然问:“你怎么来了。”
声音稍稍有些哑。
“早上来的时候,感觉这边不太好打车。”翟星眠解释说:“你走得急,我没来得及说。”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来的时候刚好有学生出门吃饭,听她们说你还没走,才在这等了一会儿。”
“真是抱歉。”江栖辞略有些愧疚:“让你等这么久。”
“没事,也没多久。”翟星眠说:“顺路而已。”
话刚说出口,两个人都有些发愣。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四年前,只是双方身份置换了一下。
看清她的神色,翟星眠笑了笑:“你也记得呢。”
怎么会不记得。
江栖辞垂着鸦羽般的睫毛,眼里怀念一闪而过,轻轻弯了弯唇。
翟星眠停顿片刻,左右翻了翻,探身在车后座摸出一瓶矿泉水来,递给江栖辞:“润一润喉咙吧。”
“谢谢。”江栖辞接过来,犹豫片刻,又说:“能不能麻烦你先送我回家一趟。”
翟星眠欣然答应:“可以。”
她启动车子,目视前方,随口问道:“有什么事情么?”
“嗯。”江栖辞喉咙轻轻震动,眼神忽然有些柔软:“我养了一只狗,需要带它下楼方便一下。”
“等我十分钟,可以么?”
“当然。”翟星眠又说:“为什么不直接把它带去心动小屋,不是更方便么?”
江栖辞想了想,说:“因为……可能会有人不喜欢狗。”
翟星眠忽然想到了杨蔓,叹了口气:“也是。”
本来昨天就说好,让唐渐和江栖辞一起准备晚饭,但由于叶沉早早在厨房忙活起来,就改成了今天。
然而等翟星眠和江栖辞进门,杨蔓却已经围好围裙,和唐渐一起做饭,做好了几个菜。
“抱歉,回来地有些晚了。”
不等唐渐说什么,杨蔓亲热地说:“没事,你们去客厅看电视吧,这里油烟大。”
说着,便把她们推出了厨房。
江栖辞本就无意和唐渐发展,见此,没有一点点抗拒,跟着翟星眠坐在了沙发上。
其他两个人还没有回来,客厅里只有翟星眠和江栖辞。
江栖辞拿出遥控器,想找个电影看,正翻着,却听见翟星眠的手机响了起来。
翟星眠看着这一串陌生的号码,愣了愣,嘴边勾起的笑淡下去,眼里有种莫名的情绪。
“我接个电话。”她对江栖辞说。
江栖辞看了眼她,手上还在翻着电影,“嗯”了一声,虽然好奇,但并没有多问。
翟星眠抿了抿唇,往落地窗那边走,望着波澜壮阔的大海,按下了接通键。
“您好,请问是翟星眠么?”
“嗯,是我。”
这已经是国家女子橄榄球队的总教练第二次给她打电话了。
可是一年前的事情,不仅让翟星眠对联盟失去了信任,也使她淡去了对橄榄球的执念。
那片球场没有了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也不再是她的梦想了。
更何况……现在国家队四分卫的位置已经有人了,她也向她的母亲低了头。
她认错的那一刹那,代表着她同样放弃了橄榄球。
对面似乎今天心情不错:“星眠,你考虑好了没有?”
翟星眠垂着头,左手揣在口袋里,腿轻轻向前踢了一下,自嘲地笑了笑:“算了吧,张教练,你们还是找别人吧,我可能并不适合。”
“你是橄榄球场上唯一打进wnfl季后赛的黄种人,怎么会不适合?”
“但是我已经离开橄榄球场一年半了,本来我的肌肉量就不算高……您曾经也是一名运动员,肯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您不用再劝我了,就这样吧,再见。”
没说几句,翟星眠就挂断了电话。
她以为自己并不在意,早就坚定了,可是莫名的,心情还是有些沉重。
翟星眠静静地望着外面的海鸥,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走回沙发。
江栖辞已经选好了电影,翟星眠也看过,是《碟中谍6》,此时播放到了一分半的位置。
见她走过来,江栖辞的眼睛还是盯着电视屏幕,像是话家常,随意自然地问了她一句:
“翟星眠,你知道么,这里面我最喜欢一句台词……”
江栖辞停下来。
翟星眠配合着问:“是什么?”
江栖辞抬头看着翟星眠,眼睛仿佛初冬平静的湖水,轻轻泛起波纹。
随后垂着眼,声音里莫名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低沉而又虔诚地喃声念着:
“命运对勇士低语,你无法抵御风暴。”
“勇士低声回应。”
翟星眠不由自主地接下去,和汤姆·克鲁斯的声音渐渐融为一体。
“我就是风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夹子,所以明晚更新时间会在晚上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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