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多日阴雨绵绵,凉风携卷着潮湿,为本港带来罕见低温。
晚间外面雨势突然变大,雨滴倾泻,噼里啪啦,又有电闪雷鸣。
甘棠缩在小沙发上看,感觉有凉风,头都不抬,指挥任于归:“老公,去关门。”
书房连通一间阳台,先前雨势小,甘棠嫌屋里憋闷,开了缝隙。
这会儿又嫌吵,又觉得冷。
任于归在处理工作,闻言抬头,定定看她。
而她正沉静在书中狗血情节中,对自家老公的不满无知无觉。
任于归见她是不会注意到自己了,无奈放下文件,起身关上门,又拿了毯子搭在她身上。
甘棠这才注意到他,有点困:“还没弄完?”
“你先去休息。”
甘棠摇摇头,乖的不像话:“我在这边陪你。”
任于归心里软了软,揉揉她头:“嗯。”
回到书桌前,加快了进度。
等到他做完工作,再抬头时,甘棠已经蜷在沙发里睡着,手中的书也不知何时掉在地毯上。
任于归走过去,俯身拾起书,无意中看了一眼,就见到男主在雨中下跪一整夜:???
不太能理解小太太对这种奇怪桥段的爱好,却也为她夹好书签,放在一旁小圆桌上。
转身将人抱起回卧房。
甘棠在他动作间转醒,声音里带着浓浓困意:“弄完了?”
“嗯。”
大概是说了句话,她意识清醒好多,听到外间雷雨声:“还在下雨啊。”
任于归摸摸裸-露的肩头,有些凉:“冷吗?”
甘棠摇摇头,搂紧他脖颈,认真操心:“明日梦之仔仔满月酒,要是雨不停怎么办?”
任于归:……
见她还有功夫替别人家操心摆酒,应该是不困了。
甘棠还在絮絮叨叨,就被他用吻封住了嘴唇,最后再也分不出心神给自己契仔。
第二日风和日丽,一大早就艳阳高照,经过几天大雨冲刷,天空蓝的像仙境。
两人一早到了席家,任于归被留在外间讲时事聊合作。
甘棠则上了三楼,直奔三少奶奶房间。
为了顾好阚梦之这个揣了金孙的儿媳,早在她怀孕之初,席家就将小两口接入祖宅,小心伺候,整个三楼都被改成他们夫妇两的地盘。
甘棠一路上来,比之前两层厚重又华丽的洛可可装饰风格,三层简洁又明快,以白色为基底的装修风格,阳光通透又明亮,反差巨大,十分现代化。
进入房间,阚梦之正靠坐在床上食鸡汤。
“棠棠来了?”席家大嫂见到她,连忙起身招呼。
另一头席家二嫂则一手压被,一手接过碗,嘴中还忙着劝阚梦之:“你别动,你别动。”
甘棠也连忙道:“你别起来。”
阚梦之这才不再尝试:“屋子里一团乱,我是顾不了你了。”
席家大嫂为甘棠搬来一个椅子,放在床边:“棠棠,你陪梦之讲会儿话,我先下去照顾客人。”
另一头席家二嫂则将手中盛着鸡汤的碗,重新递给阚梦之:“你快点趁热把汤喝了,还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
阚梦之摇摇头:“谢谢二嫂,我吃不进。”
“那用牛奶泡点面包?就像昨晚那样?”
阚梦之点点头,席家二嫂就立即风风火火起身:“棠棠,你陪陪梦之,我去厨房了啊。”
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人,甘棠都还有点反应不过来:“阚梦之,你现在待遇不得了啊,这哪是席家媳妇,简直是席家的老佛爷。”
席家兄弟三人,席明瑞行三,其他人甘棠没接触过,这两位兄嫂甘棠是遇见过的。
两人在外,历来是眼高于顶的贵妇做派,现在这样伏低做小,好似被人魂穿,简直令人大开眼界。
阚梦之笑一下:“做给老爷子看呢。”
她招招手,让甘棠靠近,在她耳边悄声道:“我生产前,他们说老宅几十年历史,为了我怀孕说改就改,老爷子偏心不对。”
“老爷子发了好大通火,还给他们翻了当年的旧账,说他们自私自利狼心狗肺,没有一点手足之情。”
甘棠不妨听到席家这样的辛秘,不免为她担心:“席家情况太复杂,你之后还要住在大宅?能不能应付的来?”
阚梦之向她投去一个放宽心的目光:“我现在可是席家的大功臣,你没看到她们刚刚对我的模样?你就放心吧。”
甘棠见她一副心中有数的模样,也不再提这些糟心事,转而问起仔仔:“我契仔呢?快让我抱抱。”
阚梦之横她一眼:“什么契仔?你不要自顾自给自己加身份。”
甘棠才不理她,一副自己已然是契妈的模样,十分大度,不同她计较:“等你出月子了,我就大宴全港,补个仪式,到时你赖都赖不掉。”
阚梦之:……
没听说还有这种强买强卖的。
放弃同她计较:“席明瑞一早抱出去了,说要同你家任生炫耀。”
甘棠:……
幼稚不幼稚。
随后关心起她:“身体恢复的怎样?还有多久能出月子?”
阚梦之提起这个就生气:“医生说三十日就足够,席明瑞那个衰人,非要让我躺足四十五天。”
甘棠见她面色红润,中气十足,明显月子期间养的很好,于是坚定站到席明瑞那边:“席生也是为你好,老话讲月子坐不好,影响女人一生的。你就再坚持几日。”
阚梦之:“我看你今日就是来气我的。先要同我抢儿子,现在又支持那衰人。你等着,看你生bb后,我怎么对你。”
她正在放狠话,许珊妮和丛笑一起走了进来。
许珊妮进门就嚷嚷:“我契仔呢?”
甘棠:“喂,许珊妮,先来后到,别以为你是我妹妹,我就会让你啊,那是我契仔,什么你契仔?乱攀关系。”
阚梦之一下笑出声:“你们可真是亲姑嫂,要吵自己回家关门吵,别到我面前来。”
之后宴客时,甘棠才见到自己单方面已经盖章的契仔,小小只一人,肚皮圆滚滚,小脸胖嘟嘟,也不认生,谁抱在手中都笑呵呵。
一双眼睛随了阚梦之,又大又圆,看人时晶晶亮,甘棠抱在怀里简直爱不释手。
“老公,你看,他又在对我笑。”她抱着仔仔同任于归显摆,“一定是喜欢我。”
任于归惯她:“是了,任太人见人爱。”
席明瑞送完客,回来见只剩他们俩坐在席家人中,还抱着自己儿子不松手。
笑着上前:“棠棠,喜欢的话,你也同于归生一个天天玩啊。”
甘棠在家会和任于归撒娇,明确表示现在还不想要。
可到了外面,这种话就不好讲出口了。
她求助的看向任于归,只见他神色淡淡:“我太忙,顾不了仔仔,晚两年再说。”
席家大哥不以为意:“哪需要任生亲自带。”
对于半山众人来说,男人在外拼事业,自有妻子在家操持一家老小。
更何况,家家有帮佣,又哪里用得上父母亲自带小朋友。
爸爸偶尔回家,过问两声,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好家长了。
任于归并不搭理。
席老爷直接开腔:“于归这两年确实忙,先顾好事业是应该。”
席家大哥顿时不敢再多话。
甘棠也逗弄不下去了,将仔仔还给他爸爸,两人一同道别离开。
出得门来,甘棠沉默好久,问任于归:“老公,你想要仔仔吗?”
任于归和她一起坐在车后排,握住她手:“我已经有个bb了,暂时没精力养第二个。”
甘棠原本的忐忑,瞬间被逗笑。拍他一下:“乱讲,我很乖很好带的。”
随后脸红红,不好意思看他,转而看向窗外。
“梦之的仔仔是不是雨神降世啊,刚办完满月酒,就又开始下雨了,小朋友好有运气。”
刚刚放晴一上午,外面竟又下起雨。
不过比起昨夜的瓢泼,现在只是毛毛细雨。
车辆行至一半,突然抛锚。
前排司机脸色有些白:“抱歉任生,原本昨天要去保养检修,但昨日大雨……”
任于归:“没事,叫人过来接吧。”
他不是会在出事后只会抱怨指责的人,比起那样无用且浪费时间的作法,他更习惯即刻解决问题。
司机连忙打电话,随后报告:“任生,二十分钟后就能到了。”
任于归点点头,不语。
到是甘棠,坐在车中无事可做,看了一会儿窗外,动起歪心思。觉得这场景简直适合演绎浪漫言情经典桥段——雨中漫步。
“老公。”她星星眼看向任于归。
“作甚么?”
“你觉不觉得,雨中做一些事浪漫又感人?”
任于归想到昨日看到的内容,神色一凛:“下跪你想都不要想。”
别的事可以纵容,这种低智情节绝不可能。
甘棠听出自己看的被发现了,反应极快先声夺人:“没想到你竟然喜欢这种狗血虐身情节?”
任于归被倒打一耙:……
甘棠见他哑口无言,心中偷笑,随后假装无事发生,继续提要求:“老公,我们下去走一会儿啊。”
她振振有词:“整天不是坐家中就是坐办公室,连口新鲜空气都呼吸不到。”
任于归这些年,对她越来越放纵,听闻不是奇奇怪怪的要求,利落抽出门中雨伞,默认赞同。
甘棠立即亲他脸一口:“最爱你了。”
随后就推门下去,亲身体验影视剧中经典桥段。
任于归走在她身边撑伞。
山中空气清新,甘棠自觉他们走的最晚,也不怕被人遇上,于是放心大胆,暴露本性。
踩着山道上的落叶,一脚一个,还故意使坏跳水坑,溅任于归水,玩的不亦乐乎。
任于归举伞跟在她身后,一直遮着她,还对身后跟下来送伞的司机摇摇手,让他保持距离别打扰。
甘棠自顾自玩了一会儿发现不对劲,自己身上一点湿气都没有。
回过头,发现任于归将伞全撑给自己,而他本人,一向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已径润湿,肩头惯来笔挺熨帖的西装也氤氲了湿气。
他一直在淋雨。
甘棠心中,这一幕超越了所有戏剧文学中关于浪漫的表达。
她回身快步走近他身边,踮起脚吻向他略带潮湿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