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放肆,口出狂言!我宁如华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忤逆犯上的东西。”
宁如华气得不轻,手掌拍过极为用力,此刻自己的手都已经发麻起来。
宁国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面色严肃的看着这父女二人,从前宁如鸢就是这么干的,一代比一代凶悍。
宁珊月被扇得脸朝一边侧了过去,她泪痕包在眼眶里,依旧倔强的不肯落下:
“宁家下药那件事做得之下作,但我这辈子都不会去算计太子,我更不会伤害皇后娘娘唯一的儿子。
相反的,我以嫁人为由彻底断了你们的念想,没想到,宁家这上不得台面的野心就从未消停过!”
她故意给裴昀冷脸,躲他不理他,从来都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因为他太好也足够英明,她才不能这么去做。
如裴昀那般如虎如狼之人,并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宽恕掉宁家的所有。
且中间横着皇后娘娘那样的人物,她便是更不能去算计伤害她唯一的儿子了。
李氏呜呜的哭了起来:“珊月,你太倔了呀。
女子婚姻多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为了反抗入东宫,就随便找了个人成婚。
将来若是过得不幸福,那你要母亲在府里哭死吗?”
宁珊月语声沉冷:
“那也总比一辈子夹在皇室与宁家中间强。
我也不是随便找人嫁的,秦郁楼至少答应过我,不会限制我做什么。
秦家也会去迁去北境,我的将来大有可为。”
李氏劝不住这头倔牛似的女儿,只好看着自己的夫君:
“如华,你就让一步吧,这次太子看在珊月的面子上放过了宁家,下次可就不好说了。”
宁如华瞪了一眼李氏,猛甩了一下衣袖:“妇人之见!”
宁珊月深呼吸了一口气,自己尚是跟裴昀还没个什么关系,宁家便已经盯上他加以利用;
若是真有一层什么关系,真不知道宁家会干出什么事来。
她看着宁国公:“祖父,若是父亲执意而为之,那孙女便只能通知姑姑回来了。”
彼时的宁家尚是不知道宁如鸢已经去航海了,只清楚她在北境。
宁如鸢从小就是宁如华的天敌,一提宁如鸢的名字,宁如华就会老实几分。
宁国公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沉声道:
“最近是该低调些,别让你妹妹回来。
她回来了,一个不顺心,整个宁家都搅得天翻地覆,咱们父子更不好过。”
宁珊月再次警告道:
“父亲,宁家若是再做出越界之事,那就休怪女儿亲自去皇上面前检举您的恶劣行径。
举发至亲,至少我还能保住整个宁家。”
宁如华气得大口喘气,身子发抖起来。
宁珊月将话一撂就离开了宁家,别人觉得她干不出来,但宁如华觉得可不一定。
自己的这个女儿是什么脾性,从她死活要跟秦郁楼成婚来看就很明显了。
宁珊月从宁国公府出来的时候,脸都是红肿着的。
去了内务府做宫宴前最后的协调安排,前前后后的忙碌着。
众人都看见她被人打了耳光,那左脸上的五根红手掌印跟烙铁烙上去似的,格外鲜明。
宫中的人都纷纷猜测是被她夫君打的。
后日一早,她便要提前去鹭山温泉行宫安排一众事宜。
宁珊月忙完,这一日就喝了几口浓茶,随即神情恹恹的去了东宫,一去东宫,裴昀刚好就在书房里:
“来找孤做什么?又来兴师问罪了?”
“太子殿下,中秋宫宴之前找您拨的银子,我省下了三千两。
之前您说剩下的银子就赏给我了,我还说用这银子里的一部分赏给陪我一同辛苦了一个月的女官与宫人们。
此次宁家干的事情着实无脸,幸得殿下宽恕,是以珊月想将这些银子归入户部,做屯田一事的挽回。
赐给其余女官与宫人的全部赏赐,就由我自己来出。”
宁珊月平静的说着,将手里的账本放在了裴昀面前,理得规整详细,是她做事细致又爽利的风格。
裴昀将面前的折子批好放在一侧后才缓缓抬头,一眼便看见她脸上的五根红印,漆黑的瞳孔顿时阴鸷了几分:
“谁打你了?”
宁珊月摸了摸自己的脸,葱白细长的指尖微颤了一下,的确很疼:“我父亲。”
裴昀便知道宁珊月昨日定是回去跟家里大闹了一场,且还闹得动了手。
他命人拿来清凉的药膏递给她:“事情都过了,你一个晚辈回去找你父亲闹做什么?”
宁珊月低着头,实话实说:
“我不知道自然也就被蒙蔽过去了,可我知道了,父亲做得不对,那必然是要回去大闹一番。
此次是太子殿下放过我们宁家,宁家再这样猖獗下去,下次可就没什么好挽回的了。”
她一直没有伸手过来接过药膏,裴昀的手腕便收了回去,将药膏瓶子打开,伸手取了一团白色的药膏轻轻抹在了她的脸上:
“为这事被一顿打,不值当。多好看的脸蛋,五条印子......”
宁珊月慢慢将脸别了过去,刻意的与他保持距离。
裴昀也在这时停了话语,只是那神色有些低沉,似乎还透着一些心疼与愧疚来:
“孤没想到你会去闹得这么大,早知道不跟你说的。”
宁珊月不经意就对上了他那双深沉透光的桃花眼,此刻了无戾气,只是静静的有些不忍的凝望着她。
她二人在寂静的屋子,两道目光没来由的深深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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