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骨“气”得呼吸都有些不匀,咬牙切齿地道:“他好大的胆子!真当我南罗国无人了!皇宫都是来去自如!”
刑部尚书连忙道:“陛下息怒!臣立刻就去发通缉令,务必将这公子言捉拿归案!”
谢骨点了点头,沉声道:“原本那聂云青身为大将军却兵败逃亡就该是株连!朕惜才才留了这聂言一命,没想到却是养虎为患!想来这聂言是记恨朕到骨子里,连自己是南罗人都给忘了!”
谢骨若是不提还好,他这一提,倒是把在场之人都提醒了一番——战争已经平息了差不多一年,听着不长不短的,大家却都已经忘了陛下是怎么把人大将军一家全都砍了的了。
其实就他们来看,聂将军战败而逃的确不太有骨气,而且那场败仗又是因为聂将军的决策失误造成的,受点罚也是应该,虽然陛下砍人全家是有些残忍,但公子言又没死啊,怎么能做出这般忘本的事呢?!
当下就有人骂了一声:“这公子言,呸!这聂言太不是东西了!”
“就是!”
谢骨看了眼情绪激动的百姓,心里没什么波动,面上却也是慨然的样子:“既是如此,那朕便也就不留情面了,荆尚书,你现在就去发通缉令悬赏追捕!捉到聂言后即刻打入大牢审问,务必要给广大举子和百姓们一个交代!”
“是!”
……
公子言从皇宫逃走后,短短三天的时间,通缉令便已传遍整个京城和周围数十座城市,十天,全国上下都有听闻,而到了三月末放榜的时候,整座大陆上都有关于“南罗国那位男妃子竟畏罪潜逃了”的传言。
当然,举子们并不太关心这位公子言的下落,他们最关心的当然是今年春闱的成绩!
那些被搜查出来的文章试题他们也看了,和今年真正的试题的确大不一样,也就是说公平是得以保证了的,而且参加了春闱的人就这么多,因为贿赂考官被抓的又有百人左右,按照比例来说,自己通过的几率也是大大增加啊!
而只要过了春闱,他们也就相当于正式踏上了官途!
这群举子们对未来都是满怀抱负和期望,个个忐忑又兴奋,等到春闱放榜之后,通过会试的两百余位更是意气风发,不少家中财产丰厚的直接在酒楼里办了宴席大宴宾客,言语间满是自信与欢喜。
比如此刻京城的一家酒楼内,就有一位通过的举子在宴请好友。
他是包了这酒楼的一楼大堂,不过酒店二楼的雅间倒还有些客人,而此刻其中一间包厢内,就坐着满面冰霜的公子言。
他此时已经换了一副打扮,原本惯穿那些浅色广袖的衣服,此时却换了一身利落收袖口的黑衣,脸上更是多了一道伪装的疤痕,头发也竖了起来,看着倒像是江湖上的刀客,与平日贵公子的气质截然不同。
阿布坐在公子言的对面,同样也换了一身打扮,低声询问道:“公子,如今京城里到处都是搜捕的,咱们虽然借着春闱人多和易容术改装躲到了现在,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公子言面色冰冷:“我当然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但是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阿布咕哝了一声:“可是这办法……靠谱吗?”
比如那位万俟贵妃,当真愿意跟他们走不成?
但有些话阿布也不敢直说,也只是在心里腹诽一通而已,因为他也清楚自家公子对于那万俟琳琅有多喜欢,更清楚那万俟琳琅手上的密军有多重要。
再考虑到他家公子想要报仇的程度,这万俟琳琅不管是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至关重要的。
也难怪他家公子到这时都还不愿逃离京城,毕竟筹谋未成,即使现在离开,怕以后也都没有报仇的希望了。
而此时皇宫内,万俟琳琅正躺在贵妃榻上读崇沃国那边传来的信件,侍女小然为她捶着肩膀,轻声问询道:“公主,那聂言屡次联系您想带您出宫,咱们真的都不回应一下吗?”
“怎么回应?”万俟琳琅语气轻蔑道,“是我高估了这蠢货,居然会留下那般明显的把柄,甚至一听到风声就逃了,若是真精明,那日就不该离开,否则去了公堂和南罗国的皇帝对峙或许还能留下活路,可他这一走,呵。”她神情淡淡:“我是不怎么指望他了,跟他走,那我就得背水一战了,好歹我手上还有崇沃国的兵……”
下一瞬万俟琳琅手中的信件直接碎成了灰烬。
小然没有看那信上的内容,但只看万俟琳琅的表情动作也可以猜出一二:“公主,可是崇沃国那边出了什么事?”
万俟琳琅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想平复自己的情绪:“崇沃国来信,说和南罗接壤处南罗军队异动,查探后发现南罗从国内调兵五万,后续还有粮草和十万援兵,看这架势,是要开战了。”
说到这里她几乎气急而笑,肩膀也有些细微的颤抖:“好一个谢骨!好一个南罗国的皇帝!倒是我低估了他!”
来南罗国这大半年的时间,她倒是快忘了这本就是位嗜杀好战之人,明明一年的时间根本就不可能恢复和北陵交战带来的创伤,可这战争狂魔却又要动她崇沃了!
小然急道:“那公主……”
她虽然只是万俟琳琅的贴身婢女,但好歹也是个心腹,对于万俟琳琅手上的力量还是知道个大概的,这几个月她们手下的生意有些受挫便罢了,可崇沃国的十万军队却是万俟琳琅手上最主要的军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