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滚滚,巨大声响撕开静谧的夜幕,紫色闪电劈开黑暗,形成一条条玄铁铸的银鞭,狠狠地抽打着这脆弱的天空,粘稠的雨水分叠降下,尘土不浮,给了大地一阵剧大的压迫。
“公主,又下雨了”诸葛泽的手撩开了帐幕,瞧了天空几眼,放下帐帘,转身对着那个高坐的公主微微叹息。
“又下雨了”楚思晴喃喃复述,薄唇抿成一线,淡淡地道“诸葛将军,我们继续说吧”
诸葛泽的眸光扫了在旁捧茶看书的叶翎汐一眼,暗自惊叹,躬身向公主汇报着“谷函关门洞深六丈,宽一丈,高一丈三尺,关内守将为了防止火攻城门,特施土扇上,不过两寸,城门上所备持水麻门,各一垂水,容三石以上,大小相杂”
“哦?那就是说,用火攻很难?”楚思晴托腮思忖,秀眉微皱,唇角无意一扯,扯出了一个疑惑。
诸葛泽轻轻叹息了一声,“通俗点说,是的,除非?”
“除非什么”叶翎汐抬眸,注视着站在中央的人影,冷冷地问道。
望着叶翎汐那明灭不定的双瞳,诸葛泽只觉心中暗暗发颤,微颦苦笑道“除非火势够大,才能烧坏城门”
“火势够大”楚思晴闻言,喃喃自语,漆亮的双眸含着沉静,明亮的眼瞳如泉水那般清澈和深邃。
“嗯,除非火势够大,不然用火攻很难”诸葛泽点了点头,应声再强调一句。
楚思晴轻轻扫过诸葛泽那俊朗的面容,淡淡地吩咐着“诸葛将军,你先下去,本宫若有问题,再来向将军讨教”
诸葛泽见楚思晴目光平静不起波澜,叶翎汐在原位淡定自若的模样,默然半刻,躬手称道“卑职告退!”说完,则转身撩开帐帘。
待诸葛泽离去后,叶翎汐捧着清茶抿了一口,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劝降诸葛泽的”
楚思晴秀眉渐散,目光清冷而又悠然,淡淡地道“诸葛霄死了,他对朝廷的归属感也便小了”
士穷见节义,世乱识忠臣。
诸葛霄和诸葛泽,都称得上是忠臣,可他们效忠的都不是真正的大楚,前者,为了恩师,后者,为了族兄。她劝降诸葛泽,让他效忠自己,无非是让他找到新的寄托。
楚思晴紧握双手,指骨因手指用劲而发出轻微呻吟,她直视着叶翎汐,目光由清幽变得灼热,“汐姐姐,我们到底还要等多久”脸上红霞瞬染,面容越发美艳。
叶翎汐见她心绪不稳,闻着那粘稠的空气,淡漠道“等雨停”,说完,低下头,拿着几案上的毛笔,在一张白纸上写着什么……
楚思晴的嘴里嚼着这三个字,神情陷入一阵失神和怅然……
暴雨下了一夜,漫天利剑变得稀疏,雨,依旧持续不断。
春,一个多变的季节。
西南军趁着天玑军在休憩的空挡,几个士兵的腰间缠着绳子,一步步从高墙蹬下,而弓箭手、弩兵和侦察兵则披肩戴锐,警惕地扫视着下方,以防敌军来袭。
“将军,你不用担心,城门上再加层水泥,绝对会万无一失的”副将对着李费恭敬地说着。
“让他们快点涂,这该死的天气”李费心中微愠,昨夜磅礴大雨,城门扇的泥巴必定脱落少许,他要趁快将城门修复。
他虽没遵诸葛霄的命令,与窦影安分相处,但他还是记住诸葛霄的遗命,对于天玑军,定要只守不攻。
况且,敌军几次无功而返的攻城,更让李费和窦影认为谷函关是守得住的。
他们并不急着向关后的西南军求援。
三万守军,对付五万天玑军,绰绰有余。
灯火摇曳不定,各个帷幕在夜风中微微起伏,高嵩感受着暖风掠面,有种说不出的舒坦,他漫步走在军营,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粮仓旁,望着几十个士兵从辎重车上搬下一袋袋粮食,心念一动,招招手,示意那个掌管粮仓的将领过来,那将领见高嵩唤他,把登记事宜丢给副将,自己则大步走到高嵩面前,费解道“高将军,何事叫唤卑职”
“这是从关后运来的?”高嵩身材不算高大,那双眼睛也深深凹陷,颧骨高突,鹰钩鼻随着嘴动而一松一紧。
那个将领似乎与高嵩差不了一级,对着高嵩那张尖嘴猴腮的脸,有些漫不经心道“嗯,从关后的军队先调拨来的,大概能撑上三个月”
“哈哈,看来我们要和敌军打持久战了”高嵩望着那袋袋搬入粮仓的辎重,摸了摸下腮的胡须,忽然发出了一阵长笑。
那个将领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哈哈大笑起来“可不是,这粮草一到,我们还怕那天玑军作何?”
“走走走,陪小哥喝点酒去,小哥正憋着发慌”高嵩的大手那个将领,热乎地拖着那个将领离开了粮仓。
……
崇武帝二十五年仲春二十日,申时。
叶翎汐与楚思晴一人一身轻衣,从议政营走出,刚踏出帐外,对着守候在一旁的林萧、叶霄云、温寒飞等将领,楚思晴微微浅笑,目光如炬,熊熊烈焰染在眼底“传令下去,全军备战”说完,把天玑军的虎符高举,亮在众将领面前。
楚思晴大步跨出,昂然走在众将领跟前,面f绝美夺魄,气度雍容高贵,举止优雅不迫,散发着睥睨天下的傲然和自信。
身后的叶翎汐抬头看了一下渐渐变色的天空,嘴角扬起一丝古怪的笑意。
“天玑军的勇士们,今日我们定要夺下关隘,不克不休!”楚思晴抽出佩剑,凌厉又战气十足,宝剑的光芒折射出的光亮合着阳光相互照耀,灿烂的光点照得宝剑熠熠生辉。
楚思晴的声音清越动听,一字一句传在将士们的耳中,有着说不出的悦耳和悠远。
“跟随公主!不克不休!”叶翎汐此时也扬起马鞭,光芒照耀在叶翎汐那冷艳素净的容颜上,清冷绝美,仿佛九天玄女下落凡间,充斥着沉静与智慧的光泽。
众将士缓缓抬首,怔怔地望着这对楚国双绝,心中激起一腔豪情万丈,齐声道“跟随公主!不克不休!”
“跟随公主,不克不休!”
“跟随公主,不克不休!”
刹时,万军响应,刀剑齐举,大地都被这三声怒吼给震得撼动,天地间,尽是漫山遍野的天玑军以及阵前两抹举世无双的倩影。
窦影站在高楼,听着天玑军响遏入云的吼声,撇嘴挂着不屑,心中冷笑:你们越是这般信誓旦旦,撤退后,士气越会低迷,女流终究是女流,成不了气候。当下,对着身旁的副将下令“全军备战”
“诺!”
咚咚咚……咚咚咚……
战鼓擂击,每一声都敲击在楚思晴和叶翎汐的心头之上。“左翼温寒飞,右翼叶霄云,前锋林萧,汐姐姐这次是下足了本钱”楚思晴的嘴角衔着一丝闲适的浅笑。
“三将中,林萧年轻冲劲,堂兄沉稳内敛,温寒飞机智多变,这三人配在一起,正好可以取长补短”叶翎汐对着今日的布阵颇为赞赏。
楚思晴抬眸,望着跟随在林萧身旁的俊秀男子,淡淡地问着“那诸葛泽呢”
“诸葛泽内敛,多智,加以磨练,也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将领”叶翎汐冷冷地瞥了楚思晴一眼,脸上的笑容不知是讥还是赞。
楚思晴眉头紧蹙,却也无可奈何,叶家这些将领虽好,可终究是叶家的,他们在心底打得什么算盘,楚思晴不是不知,只是不愿点出。
世乱识忠臣……
他们的“忠”也只对着叶寒。
“六百步、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天玑军摆了一个奇怪的阵势,骑兵不再积极地冲在前面对着城门冲撞,反而围在左右二侧,把中间位置让给了弓箭手和弩兵。而投石车、弩车也被开在前头,与上次略有不同,投石车上放得不再是石头,而是像石头大小,却比石头轻很多的木桶,而弩车也四五个列成一排,冲车上摆放着一个长长的木盒,冲车的甲板披着一层厚厚的牛皮。弓箭手、弩兵站在远处,一字排开,拉弓满弦,蓄势待发。
窦影眯着眼睛,似乎更加费解,这些人到底想作何?
“全军戒备,敌动,我动,敌不动,我不动”窦影见天玑军虽蓄势待发,却毫无动作,心中着恼,却也无可奈何,他只能静静地等待着,城墙上,众将士也拉满弓箭,只要敌军再靠近几步,他们就能射到。
天玑军在楚思晴没下令之前,谁也不敢乱动,两军静静的对峙,气氛凝重。
约过一刻,“呜呜呜呜——”天玑军号角长鸣,骑兵围着一个奇怪的圈子,一个长两丈、宽两丈、高一丈的高台被几十个士兵推了出来,高台前有五个车轮,左右各五轮,后也有五个轮子,方方正正像极了一个祭祀台。
没错,就像一个祭祀台,滚轴高台上摆放的全是祭祀用的祭品。
两个又高又粗的蜡烛,一个巨大的香炉,和一大堆牛羊祭品。
中军的战士们手拿兵器,正容肃穆将那高台紧紧护住。叶翎汐和楚思晴彼此对望,翻身下马,齐齐走到高台旁边,杜墨挥手,高台止,轮子旁放着一个石梯,楚思晴顺着石梯,缓缓登上高台,紧接着,叶翎汐也踏上了高台。两女一人一边立在台上,楚思晴望着那雕花纹栏的护栏,抬首昂然望着前上方,高声道“西南军的将领们,本宫再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若是现在开城投降,本宫既往不咎,以礼相待,如若冥顽不灵、陷将士于不义,百姓于水火,那就不要怪本宫上告天庭,以示惩戒!”
“上告天庭,以示惩戒……”
“上告天庭,以示惩戒……”
“上告天庭,以示惩戒……”
楚思晴话音刚落,万军随着楚思晴的高呼,连着三声重复,呐喊如潮,战鼓“咚咚”砰响,震得整个天幕都在怒吼。
“将军这,这,这……”副将见这勇猛阵势,竟吓得心底一颤,手指不自觉地握紧配刀,指骨发出咯吱作响,嘴唇也略微颤抖,小心翼翼地问着身旁阴晴不定的窦影。
“这是敌军在虚张声势,尔等休得害怕”窦影面容僵硬,嘴上虽是怎么说,而然心底却也是疑惑滋生。
什么叫做上告天庭,以示惩戒?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传令,勿要动摇军心,全军戒备!”窦影深深凝视着远处那站立在一块的红衣、蓝衫,冰冷的视线如利剑向那处直刺,他恨不得拿弓射落这对展翅高昂的凤凰。
楚国双绝,像极了一对笼翅昂首、鸾凤和鸣的凤凰。
楚思晴见点燃的香烛陨灭,冷笑一声,与叶翎汐一左一右,一人拿着一柄长剑,两人同时吼出“祭”,纷纷拿剑割破中指,血从手指滴落下来,叶翎汐与楚思晴走到烛台前侧那块巨大的空台,跪在用薄纸铺成的木板上,画着一个巨大的八卦,楚思晴从头开始,叶翎汐从尾开始,两道鲜血蜿蜒如溪,铺陈作血色八卦,而这副八卦图,唯有中间一点一直未点。
血八卦!
完成半成的血八卦后,叶翎汐又拿着搁置在一旁的毛笔,大气泼墨,在血八卦周围画着一个个奇奇怪怪的符号,窦影很想看清那时什么文字,可是除了一个隐约可见的八卦图,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那张纸密密麻麻,画着一对复杂的图案。在叶翎汐蹲在地上画符时,楚思晴则直接又走回烛台后,抽出那锋利的宝剑,喝了一大碗酒含在嘴里,对着宝剑,喷了出来,宝剑上的血珠融入酒气,泛着嗜血的战意和凌厉。楚思晴高举宝剑,口中高喊“天庭众神,请听吾愿,逆贼楚玄,欺天罔地,灭弟挟君,可谓饕餮作祟、爪牙放横,人神所同嫉,天地所不容,皇女楚思晴携郡主叶翎汐,愿以己奉血,救三军于水火,皇天后土,实皆听之,天若有灵,当佑吾军”
“天若有灵,当佑吾军”众将士们高举着兵器,高声长呼。
“咚咚咚咚——”战鼓又猛烈地敲击起来。
此时,完成画符的叶翎汐站了起来,走到了楚思晴的身侧,两人相视一笑,齐齐道“舞!”说完,两人同时身动,楚思晴挥舞长剑,叶翎汐挥动毛笔,两人在祭台前,在空气中挥舞着、抒写着。
像是在写奇形文字、画着怪异图腾。
红衣乱舞,湛蓝纷飞……
天空似乎真的被她们的美丽所触动,天空忽然从暗沉变得明亮,风骤然呼啸,风向开始紊乱,不似前几日那般风平浪静,就往一个地方再吹,然而众人却没有发现这诡异的气流变化,只是将视线投在那祭台之上。
琉璃红衣的女子,倾城绝世,美丽张扬;纹绣蓝衫的女子,冷若冰霜,沉静清冽,像火与冰的交织缠绕,相映成辉。
楚国双绝……真的好美!
天玑军和西南军的将士们,无不眼前一亮,纷纷顿住了行为,目光如磁石附铁,紧紧相随。
真的好美,美得令天地都为之触动。
…………
“咚咚咚……咚咚咚……”
“呜呜呜……呜呜呜……”
鼓声和号角相叠奏鸣,天玑军阵前的旗帜终于挥动了,整齐备军的弓箭手、弩箭纷纷像城门和城墙射出弓箭,然而弓箭像是挂着什么重物那般,弓箭全部落在城墙外,而投石车旁的士兵则吆喝着拉着缰绳,“一……二……三”踩着半干半湿的泥土,用劲全身气力,“砰啪——”一桶轻盈的木桶就飞向城门,可是投石车相距太远,木桶还有几寸便可撞到城门,木桶靠着弹力,重重摔在了地面上,黑色的焦油流了出来。
“是油,竟然是油!难道她们要用火攻?”窦影通过侦查兵汇报,方才慌了心神。
“将军勿急,这几日天气湿润,火攻并不是上佳之策,况且这段日子,刮得都是东南风,敌军若用火攻,不是对着她们自己?将军勿要自乱阵脚”李费摸了摸胡子,冷静的陈述。
窦影闻言,狠狠地瞪了李费一眼,眸子里复杂难明,他当机立断,连忙下令“绝不能让天玑军的一兵一卒靠近关隘”
若是她们敢靠近,他定要她们血流成河……
弓箭手们步步挪移,步兵拿着盾牌顶着漫天散落的弓箭,替弓箭手、弩兵们开道。弓箭、弩箭一有空隙,就往关隘的城墙和城门射去,不对着射,只是用劲全身力气把箭射出去,而投石车和弩车则向关隘那处连连发弹。
“火——”楚思晴和叶翎汐两人身影翻转,齐声高呼。
第一支火箭射出,落在城墙周围,并没有染起火苗。
紧随其后,一支支火蛇缠绕的箭矢落在城墙外,“唰”火苗开始上窜,微小,却星星火火染了起来,窦影连忙派人提桶拉闸,绝不能让火势蔓延到城墙,风向似乎在东西,火苗连成一串,横铺开来,环绕在城门外围。像一个个横着的火栅栏,让原本就移动不了的天玑军更加难以靠近城门。
“火攻,这对楚国双绝是给急傻了吧,现在岂不是更难攻城?哈哈哈哈”窦影笑得岔气,继续讥讽道“看来,再过不久,我们不用出关,天玑军就要被自己放得火给活活烧死了”
楚思晴和叶翎汐二人倒也不急不躁,望着火势往东西方向蔓延,只是淡淡地吩咐着林萧、叶霄云他们不断趁火添油。众将士似乎也信了楚、叶二人,对着命令毫无怨言,哪怕烟熏的眼睛都看不见前方,刺鼻的焦味呛得他们泪水涟涟,他们依旧忍着火热的温度,步步挪移,向着火苗迈进,力求把间箭端悬挂的盛油小瓢射到城门的木板上去。
“风变——”楚思晴和叶翎汐又一人割破一个手指,把血齐齐滴在那未成的八卦阵上,血光冲天而起,二人大呼一声。漫天黄沙翻卷开来,似锦花丛簇环绕着天玑军,战鼓声、喊杀声,震人心魄。
天玑军尚未冲近,谷函关上已是箭如雨下……火光冲天,尘土飞扬……
战,
烽火三月冲云霄。
洒泣泪,
踏血过千山!
战,
刀光剑影铸肝胆。
舞中鸣,
气拔吞山河!
战,
金戈铁骑啸九天。
磨利刃,
剑锋凝霜寒!
……
……
但见楚思晴和叶翎汐放喉歌吟,歌声清亮轩昂,乱世,她们有着不输男儿般的壮志凌云,乱世,她们有着女儿家的缠绵温柔。
高台之上,剑舞如蛇,挥笔泼墨……
风起,云涌,天空闪现一抹金红,辉阳破开阴霾,照耀在飞舞的天女身上。敌军站在高台,紧紧注视着远处的两抹身影,目眩神摇,心神俱颤……
她们难道真的能撼动天地!
风变!
风向真的变化了……
“风变了……风变了!”城楼上,已有士兵指着底下的火焰,惊骇地叫出声。紧接着,一层叠着一层的声音“妖术,这是妖术!”
“老天在惩戒我们!”
“大家勿要慌乱,火势不猛,大家不要乱!”窦影被气的面红耳赤,在城楼上指挥着。
“将军,大事不妙,粮仓着火!怎……么办?”一个传令兵面色惨白,一口气跑上城楼。
窦影抬头,“什么?”神色变得无比惊恐,连忙转头,往关城看起,只见后方军营内却有火光四射,而且火势正猛,顺着北风,火焰吞噬住一大片,官署、街道都顺连烧了起来。
“还等什么,快点扑火!”窦影暴怒,揪着传令官,对着他一阵怒吼。
“诺,诺!”关隘守军心神俱乱,内外都是火焰环绕。
火势反扑,瞬间,只需瞬间,烈焰熊熊烧回关隘,火光慢慢上窜。关隘三扇大门纷纷燃起火焰,“救火,救火!”守军开始慌乱,战士甲胄碰撞,旌旗在风中“呼呼”招展,“水,大家勿要乱,水,拉闸,放水”城楼乱作一团,火焰越燃越密,一心想要灭掉城门之火。
“杀!”趁敌军大乱,林萧暴喝出剑,剑芒绽放出逼人的气势,“冲啊——”万军听到号令,齐齐涌往城墙。
“咚咚咚——”鼓声大作,天玑军的阵型有了变化,“放!”叶霄云高声下令,他组织的强弩对着高墙上的守军按动弩机,数百弩箭齐齐射在守城军士的身上。
“左门破——”火焰吞噬着左门,火舌顺着风向,往北方一边吹,温寒飞的骑兵,瞬间冲破左门,西南军的骑兵和步兵从火焰中侥幸爬出后,迎接他们,是天玑军的金戈铁马!
“随我登楼——”林萧冷喝一声,带领一群士兵冲向城墙,滚木擂石已无多少有心人去搬动,军心大乱,将军们根本阻止不了这兵败如山倒的形势!
“轰——”的一声,一架云梯架上了城墙,天玑军拼了命向左边城墙涌去,将士们冒着那零落的剑雨,一个个爬上了云梯。
“中门需要支援!”一个守军参将凄惨地叫唤,箭矢再也无力阻挡这攻势如潮的天玑军。
“杀,一个都不能放过!”
“将军,危险……”李费只觉得铺天盖地的杀意笼罩而来,他暴虐怒吼,砍翻了一个爬到城墙的敌兵,他悲凉地闭上眼睛。
难道,今日要葬身于此?他猛地睁眼,怔怔凝望着一拨又一拨敌人,恍然如梦……
“小心后面……”
“啊——”
“杀啊——”
“随我登城!”诸葛泽目光掠过城楼,望着窦影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咬住牙根,对着手下的士兵呐喊,猛地转身,人和利刃齐齐旋转,刀起刀落,鲜血翻涌,十步杀一人!他现在只为公主效忠!
“破——”
四面八方,巨大的呐喊声响彻云霄,谷函关,终化作一片血海……
轰隆隆——
谷函关三扇大门相继被破,数不清的天玑军涌入城内。
城道上,关隘守军各个面如死灰!
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