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从小叔庭院走出来,顺着连廊往外走,碰见了在茶亭煮茶的叶婉桑,以及站在她身后的佣人。
“雾宁,过来喝茶。”
她掀开帘子走进去,主动做起煮茶的繁琐程序。
“什么时候和斯琢的关系走那么近了?”
叶婉桑打量着她,徐雾宁动作没停不卑不亢的道。
“没有,小叔心善,照顾小辈而已。”
叶婉桑弯唇,逐渐阴沉的目光似要在她身上里里外外巡视个清楚。
注意到徐雾宁有意无意抿唇动作,瞳眸紧缩。
“你的嘴怎么了?”
徐雾宁眸色未动,老老实实回答。
“每年这段时间,都会破一阵时间的唇,桑姨不是知道的吗?”
叶婉桑松开眉头,这点她比谁都清楚。
因为她从很早就察觉出徐雾宁不纯的心思,找人监视了她很久,如果敢做出勾引洲淮的事,绝不会放过她。
好在她还算本分,恪守止礼,没做出格的事。
转念又想,薄斯琢是什么人,如果能随便勾引得上,那整个江城的名媛早就疯了。
“雾宁,我说的那些话虽然不好听,但都是为了你好,斯琢性格冷,奉劝你还是少打些主意。”
“谢谢桑姨教诲,我记下了。”
徐雾宁分明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看的叶婉桑暗暗生恨,她紧紧攥着手指。
“闲云坊是你师父的铺子?”
徐雾宁眸底生笑,坦然朝她颔首。
“是的桑姨,您那件衣服的事我知道了,送去的人明明说过可以按照师姐的审美修补,我师姐已经完成任务,谈何违约。”
佣人适时开口:“放肆!衣服好好送过去,是你们闲云坊技不如人,把三夫人价值连城的孤品破坏了,你还敢帮外人求情,知不知道那件衣服,你们就是把整个闲云坊都给卖了,也不够赔的。”
叶婉桑漫不经心欣赏精致的美甲:“宁宁,成年人的每个决定,都要付出相对的代价。”
徐雾宁眸色漆黑,恭恭敬敬倒了杯茶,放在叶婉桑面前,声音冷静。
“那种级别的孤品确实是天价,但前提是真品。桑姨,您是长辈,我不想冲撞了您。”
“宁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佣人扬高音量,怒瞪着眼,嘲讽的冷笑:“你的意思,三夫人的那件衣服是假的?”
徐雾宁:“我不敢说真假,孤品之所以称为孤品,在那个孤字。”
“宁小姐,你们闲月坊就只有这点能耐,赔不起衣服,就在这耍赖?是不是还要依靠洲淮少爷来为你撑腰?”
叶婉桑轻轻抬手,制止了佣人,“雾宁,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你能拿出什么证据?”
话落,徐雾宁神情有了丝裂缝,她可以确定这件是假的,可该去哪里找真的呢?
“我见过。”
叶婉桑忍不住笑了。
“雾宁啊,太幼稚了。”
说出这种话真的太幼稚了。
叶婉桑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发出赞叹。
“许久不喝你泡的茶,是有几分想念。”
徐雾宁脸色微白,藏在金丝楠木下的手指,发紧的攥着。
“宁小姐,千万不要仗着三夫人的喜爱,忘了自己的身份……”
“行了,我待雾宁如自己的孩子,她在我这里,永远可以任性放肆。”
叶婉桑一副胜券在握的扬起唇角,余光里扫到门外走进的人影,下意识皱眉。
“咦?婉桑和雾宁在这啊?不介意我进来吧?”
来人正是薄家二房夫人,梁黛。
叶婉桑勾唇:“自然不介意,二嫂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快点进来。”
徐雾宁站起身朝她颔首问好:“二伯母。”
薄家几房里,暗流涌动的争斗向来不放在明面,薄老爷子也不希望他们把那套放在家里。
所以在外斗得头破血流,回到薄家,也得笑脸相迎,装成相亲相爱一家人。
眼前的这两位便是最不对付的。
梁黛年轻时是风华绝代的影后,为了嫁进薄家费了不少心机,叶婉桑仗着家世好,明里暗里瞧不上她。
“刚好今天得了空。雾宁,能帮二伯母沏杯茶吗?我记得婉桑这里有上好的大红袍。”
佣人授意后,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盒尚未开封的茶叶。
徐雾宁颔了颔首,细白手指有条不紊的按照专业的步骤,沏出橙黄明亮的茶汤,倒在龙泉青瓷杯中。
“二伯母请喝茶。”
梁黛伸手接过来,品了品便开始赞不绝口。
“雾宁真孝顺,婉桑收养了一个好女儿。”
叶婉桑翘起唇角,“是啊,还是女儿贴心,哪像我那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操心,二嫂就不同了,两个女儿多贴心啊。”
叶婉桑孕育两个儿子,薄洲淮进入集团,掌管旗下一家公司的生死大权。
小儿子薄稷还在上学,江城的重点高中。
而梁黛嫁进薄家后,只生了女儿,便一直怀不上孩子,直到多年后,终于生下儿子。
所谓的儿子,薄家谁不知道,不过是薄二爷情妇生出来,放在梁黛身边养的私生子。
千百般不愿,也得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叶婉桑看着脸色不虞的人,连忙改了口。
“差点忘了,二嫂是有儿子的。”
梁黛冷冷喝完杯中的茶,重重搁在桌面,徐雾宁见状又倒了杯。
紧接着,两名佣人拎着一只木箱走进来,先是颔了下首。
“两位夫人都在呢?这是帮四先生整理房间,找到老夫人在世时的东西。”
徐雾宁好奇的抬眸。
既然是老夫人的,为什么要把它带出来,小叔同意了吗?
其余几人皆是一愣。
趁着她们不明不白时,佣人已经把箱子放置在矮脚桌,小心翼翼的打开,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件重工繁琐的旗袍展露在面前。
徐雾宁错愕的怔愣,眼眸变得莹光闪闪。
“四先生听闻宁小姐精通旗袍刺绣缝补的法子,特意吩咐我们,把东西送到宁小姐这里,求她帮个忙。”
梁黛眼珠转了两圈,瞬间明白了,她皮笑肉不笑的道。
“母亲在世时最爱穿旗袍,搜集名贵孤品,这件旗袍看着像关山大师的手艺。”
她声音渐低,拢眉看向快要支持不住的叶婉桑。
“不对的啊,我明明记得婉桑拿出来让我们瞧过,难道关山大师还制作了两件孤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