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么突然的吗?”
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让张四九有些措手不及。
虽然没能当上城隍,但能当上境主,张四九觉得也不赖。总比那些白跑一趟,完整地写了一篇八股文之后依旧什么职份都没有的人强吧。
只是……
“什么是境主?”
张四九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要说城隍这个职位,张四九多少还知道点,可境主是啥,张四九完全不知道。不仅不知道,他之前连听都没听过。
“那个,我想请问……”
张四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考官,刚张开嘴,就听正厅内传来关圣帝君的声音,“诸位,天界还有事,关某告辞。”
噌!
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掀破正厅的屋顶,直奔天上。
关圣帝君走了!
“诸位年兄,咱们的任务完成,也该回本庙了。”
关圣帝君一走,八位考官互相拱手,霎时间化为八股旋风,一个接着一个从张四九面前飘过,飘到院子里,扶摇直上,消失无影。
“……”
张四九还保持着张嘴问话的样子,可这会眼前已经再没有一个人。
张四九眨巴眨巴眼,突然冲到院子里,仰天喊道:“我怎么办啊!”
……
……
历城县,白石村。
一条小河横贯东西,将白石村分为南北两部分。
南白石村地势和缓,土地肥沃,民居和田地多位于此;北白石村紧依山脚,地势高低起伏不定,因此多被村民辟做果木林,少有人居。
不过在北白石村成片的果木林中,到底也有几个院落住着人。
这其中最小的一个院子被一片桃林环绕。此时节正当桃花盛开,花蕊粉嫩,花瓣娇艳,捎带着小院也增添了几分妩媚。
妩媚的小院坐北朝南,院门正冲着小河。
几块青石板堆砌成石阶,蜿蜒曲折地穿过桃林,从院门口直通到小河北岸。
哒!哒!哒!
一个老人沿着河岸拄杖而来,他手中的木杖与石板接触,发出清脆的声音。
老人穿过桃林,来到小院门口。眼见得院门紧闭,不禁皱起眉头,小声嘀咕道:“这臭小子,这么晚了还不起床!”
嘟!嘟!嘟!
话说完,老人用手中木杖敲击门板,并冲里面喊道:“四九,开门啊,四九,该起来了!”
老人敲了会子,本以为能将小院的主人吵醒,没想到半天没动静。
“混小子,睡的越来越死了!”
老人恨恨地将木杖往地上一杵,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接着他背对着门板,倚靠在门上,侧着耳朵往里面听,指望着院子里只要有一点动静就再喊。
也就是在这时,老人忽听院内传来一声大叫。
“我怎么办啊!”
“醒了!”听到这动静,老人心中一动,急忙又是敲门又是大叫,“四九啊,醒了就快点给我开门,华阳宫的道爷还等着你呢,可不能迟到,四九啊,开门!”
老人的声音透过门缝钻到院子里,直奔北屋。
院内是三间明瓦房,北屋为正,东西两边是厢房。
张四九就睡在北屋里间的床上!
老人的声音悠悠扬扬,直钻到张四九的耳朵里。
张四九一个激灵坐起来,惊呼一声,“谁叫我?”
这时候老人的声音接踵而至,“四九啊,你这个臭小子,快点起来给我开门!”
“李大爷?”
听出是李老头的声音,张四九心下一惊,心知李老头一定是来叫自己去华阳宫修补房顶的。这差事是老头特意给自己招揽的,昨天傍晚在街上相见的时候老头还特意嘱咐不能迟到,自己也信誓旦旦地答应,没想到啊没想到,还是睡过了。
噌!
想到这张四九急忙翻身下床,趿拉着鞋冲出屋,将院门打开。
“李大爷,李大爷,实在不好意思,我又睡过了,我这……”
张四九一边陪笑一边道歉,说自己马上收拾东西奔华阳宫。
“不急不急,起来了就好!”李老头见张四九已经醒来,呵呵一笑,“这才卯时,你先吃早饭,到辰时再出发也来得及。”
李老头告诉张四九,自己就是怕张四九去迟了,这才特意早来唤醒他。
张四九闻言满脸错愕,“卯,卯时?”
卯时,也就是凌晨五点到早晨七点的这段时间,又叫日始或者破晓,指太阳刚刚露脸,冉冉初生的阶段。
“李大爷,您来的也太早了吧?”张四九看着沾沾自喜的李老头,无奈道。
“哎,人老了,觉少,起的早。”
说着话李老头就往院子里面走。
张四九扶着他,心说,您老人家是觉少,可我觉多啊,您起的早没什么,干嘛扰我的清梦啊。
李老头可不管张四九在想什么,还在说话,“四九啊,华阳宫可是咱们历城县最大的道观,我给你揽下这个差事,你做好了,以后名声在外,泥瓦匠的买卖就更好做了,钱也能多赚点,你可得上心啊。”
“我知道。”张四九扶着李老头进了北屋,在外间的客厅坐下,对他道:“我张四九肯定念您的好,等赚了钱回来,晚上买酒买肉孝敬您。”
“混小子!”李老头闻言非但不高兴,反而用木杖杵着地,有些气恼地说道:“谁让你孝敬我了,还买酒买肉,我缺你那一口酒还是缺你那一口肉。”
张四九知道这老头的脾气,说生气就生气,但是一哄就好,典型的顺毛驴。
于是张四九假模假式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赔笑道:“是是是,我说错话了,我该打,该打!”
果然张四九这般模样,立即让李老头消了火。
李老头叹息一声,“你这小子啊,不知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让你多赚点钱是让你娶个媳妇,给你张家留个后。你没爹没妈孤苦伶仃,小时候是一个人,难道现在长大了,还想一个人过下去?”
张四九无言,眼睛有些湿润。
李老头抬头看了一眼张四九,见他双目通红,知道他心里感伤。
“没出息!”李老头一木杖甩在张四九的腿上,“别杵着了,做饭去,着急来叫你起床,我还没吃呢!”
“嗳!”
张四九抹了一把眼睛,转身出屋奔柴房。
李老头瞧着他的背影,嘴上念了一句傻孩子,随即喊道:“煮面啊,我要吃你最拿手的炝锅面。”
“得嘞!”张四九答应一声。
柴房里很快冒出烟火气,李老头坐的久了,起来走到北屋门口,倚门望着柴房门口,猛然间想起一事,对正自忙着做饭的张四九道:“四九啊,我刚才叫门的时候听你喊了一句我怎么办啊,你是做噩梦了吗?”
吧嗒!
李老头话音刚落,正自添柴烧火的张四九突然愣在那里,他手上捧着的木柴坠地,砸到脚面上都没吱一声。
“四九,张四九?”
李老头看出问题,惊慌失措地奔到柴房里,一边拍打张四九的胳膊一边大喊他的名字。
可此刻的张四九就像一根木头杵在那里,眼睛瞪得大大,手还保持着拿木柴的姿态,一点反应都没有。
“坏了!”李老头一拍自己的大腿,喊道:“这孩子魔怔了,快来人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