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三郎与何路深却在切磋武艺。
两人的功夫都以刚猛见长,一人用刀一人用剑,打起来十分尽兴。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余三郎略胜一筹,清虚子临死前将内力尽数传与他,让他从五品中阶瞬间跃升为七品中阶。
他回到崇阳派后又被韩嘉平日日摔打,渐渐将这些内力融会贯通。他现在已经是一名名副其实的七品强者,若曲长老和齐长老再次围攻他,他不会像之前那般狼狈。
何路深作为藏剑山庄少庄主,自小被精心培养,在眼界经验上又略胜一筹。他现在已经六品巅峰,和余三郎的交手让其受益匪浅,所以越打越兴奋。
王知微同样心痒难耐,可惜何路深抢先一步,她现在只能按捺下心思在旁观摩。
韩嘉平出来时就看到院子里打的难舍难分的两人,干脆抱胸站在一旁观战。
最终还是余三郎胜出,韩嘉平哈哈大笑着上前指点起几人的功夫。就连罗小雀都被他指点了一番,深觉受益匪浅。
韩嘉平回去后就冷眼旁观起崇阳派弟子的行事作风,结果大失所望。
余三郎看着师父越看越难看的脸色,每天都战战兢兢地生怕又被他逮着机会“教导”。
韩嘉平却没功夫理会他,他有心重新整顿崇阳派的风气,不过齐长老在崇阳派里经营多年,一时间难以拔出。他必须找到更多证据才行。
两天后,英雄大会如期举行。
演武场上已经聚集了中原武林大多数名门正派的掌门或者长老,大家都等着崇阳派为清虚子一事给出说法。
齐长老信步走到众人中间,一副崇阳派新任当家人的姿态朝周围团团一礼,“各位英雄豪杰,我崇阳派此番请诸位前来,实则想向方面大家请罪。”
他神情肃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血祭术邪恶残忍,惨绝人寰,为我正道中人深恶痛绝的邪术。可我派清虚子却灭绝人性,偷练此禁术……”他对清虚子练血祭术之事供认不讳,周围的江湖各派开始骚动起来。
曲长老垂着头,整个人恨不能缩成一团。天音阁队伍里的曲昕枫则被同门孤立在一边,感受着其他人若有似无的视线如看不见的利刃将她的骄傲尊严狠狠刮下。
齐长老的发言还在继续:“对于清虚子修练邪术我们也是最近才发现,痛心之余我们也立即开始调查。事实上清虚子是半年前开始修练此术,他残害的也都是曲家的家仆,绝没有对其他人下过手。”
这时有弟子失踪的门派长老厉声反驳:“你们说那老匹夫只残害了几个仆人,可有人证?最近失踪的人又如何解释?”
齐长老长叹一声,表情更加悲痛,“大家都知道,清虚子自十多年前就一直在后山闭关,他的日常起居都是曲家安排人照料,包括后来练血祭术也是曲家送人去供他吸食血肉精气。我等向来无权过问掌门行踪,所以人证得找曲家才行。”
曲长老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场中的齐长老。
他将罪责全部推到清虚子和曲家身上,倒是把自己和崇阳派摘的干干净净。
然而其他门派诸人已经齐刷刷地看向他,那目光,仿佛能将他生吞活剥。
曲长老咽了咽唾沫,下意识朝韩嘉平身后躲去。
齐长老目光冷漠凛冽,“曲伍德,你们的人证呢?”
曲长老恨的咬牙切齿,但是他也知道现在必须先洗脱清虚子残害他人的嫌疑,不然曲家只怕大难临头。
他垂下头,小心翼翼地瞄着在场众人,畏畏缩缩地开口:“父亲身边一直有一位老仆在照料,他的事情这老仆最清楚不过。”
齐长老率先问道:“那老仆现在何处?”
“就在父亲闭关的院子里。”
齐长老立即吩咐李重意,“去把人带过来。”
李重意领命而去。
在他们都没发现的时候,韩嘉平看了余三郎一眼,余三郎悄悄退出队伍,眨眼间消失了踪影。
不久后李重意又急步回来,神色惊惶:“师父,那人已经死了!”
众人面面相觑。
齐长老脸色一沉,指着曲长老厉声喝问:“曲伍德,你们居然杀人灭口!”
曲长老有些懵,似乎还没从人证已死的消息中回神。
“你们之前信誓旦旦说清虚子只祸害了几个下人,现在又杀了证人灭口,你们是何居心?”
曲长老脸色微变,曲昕枫却先一步跳出来,声音尖利凄厉:“你胡说,我爷爷的事情你最清楚,明明你也参与其中,现在你休想脱开干系。”
齐长老嘲弄看着她,似乎再看一个跳梁小丑,“曲女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齐某人和你们曲家可没什么交情,在场崇阳派弟子皆可为我作证!”
崇阳派弟子们忙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口,“是啊!曲长老平日里没少排挤齐长老。”
“齐长老每日里忙着管理宗门,连后山都很少踏足。”
“倒是曲长老,我都看见他好几次进出后山了。”
曲长老瞪着这些为齐长老开脱的弟子,这些平日里对他毕恭毕敬的弟子此时看他的眼神却露出鄙夷不屑,似乎他是什么过街老鼠一般。
“你们胡说!你们提前串通好的!”曲昕枫气急攻心,干脆扬鞭一甩,鞭子呼啸着朝着那些崇阳派弟子身上抽去。
齐长老忙闪到他们身前,朝着曲昕枫一拳轰出。鼓荡的内力不仅将鞭子震的四分五裂,还把曲昕枫震的后退数步,唇角不断溢出鲜血,不久便把她胸前的衣服染红。
他警告地看向天音阁,“灵波阁主,请管束好你门中弟子。”
灵波阁主目不斜视,冷冷地说,“这是你们崇阳派的家事,今日起曲昕枫也不再是我天音阁门人。”
曲昕枫猛地抬眸,“师父……”
灵波阁主却始终不曾看向她,“你品行不端,如今又和魔教邪术牵扯不清,天音阁留你不得。”
曲昕枫脸色惨白,眼神变得茫然无措。
自从她弄丢了射神弩开始,灵波阁主对她就不复之前的宠爱。清虚子死后,天音阁上下也开始排挤她,现在灵波阁主更是要将她逐出师门。
平日里对她千依百顺的齐长老现在也变了一副嘴脸,崇阳派师兄们看她的目光更是变得冷漠鄙夷。
她看向曲长老,曲长老缩在角落里,根本顾不上她。
这一定是梦,这些一定是梦。爷爷肯定没死,曲家也没有声名扫地,她还是崇阳派呼风唤雨的小师妹。她也没有没丢射神弩,依旧是天音阁高高在上的大弟子。
胸口的腥甜一股股涌出,她却丝毫不觉痛苦,神情恍惚如在梦中。
罗小雀看着失魂落魄的曲昕枫有些唏嘘,这姑娘当初抢她藏锋剑时何等高傲,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不过清虚子为了一己私利残害他人,他的家人被人针对排挤也是报应,就不知清虚子泉下有知的话,会不会为当初的决定后悔。
齐长老根本就没把曲昕枫放在眼里,他接着质问曲长老:“曲伍德,你为何要杀人灭口?”
曲长老疯狂摇头:“我没有,不是我!”
“除了你们,还有谁会去杀一个无足轻重的仆人?”齐长老不依不饶,一副“我今日要大义灭亲”的模样,“还有,清虚子那本血祭术也是从你们那里拿到的吧,你们哪里来的邪术,是不是和魔教有所勾结?”
曲长老瞳孔紧缩,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血祭术还真是他千方百计找到的。
清虚子自突破宗师以后内力便一直在衰退,为了父亲的境界,也为了曲家的地位,他才铤而走险找来《血祭术》替他稳固内力。
这事本来做的极为隐秘,除了他和父亲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却被齐营当众点破,曲长老彻底慌了神。
见他言辞闪烁,神情慌乱,其他人便知血祭术真是他给清虚子的,目光变得更加不善。
齐长老眼中闪过得意,不过这情绪很快又被他隐藏起来。他再次朝众人一礼,沉声道:“看来一切皆是曲家所为,今日我就代表崇阳派清理门户。废除曲伍德的长老职位,驱逐曲家上下出崇阳派,此后曲家一切皆与崇阳派无关。”
曲伍德一下瘫软在地,他想反驳,想说出这一切都是齐长老的算计,可他刚抬头就对上齐长老幽深冰冷的目光,他就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看懂了齐长老目光中的含义:如果他敢说出实情,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