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言凌晨十分才迷迷糊糊的入睡,之后便噩梦不断。早上六点的时候,手机设置的闹铃就响了,云言揉了揉有些昏沉的头,起床准备早点。
云函昨晚是在这里睡的,他现在和云洛阳的关系可谓是一触即发。云氏的大权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基本被云函掌握在手中,许多开始不服气的老股东也被云函收拾的服服帖帖,基本对云函的话没有什么异议了。
至于云洛阳,他在公司还是有许多旧部的,可是所谓“树倒猢狲散”,现在谁都知道云氏的当家人是云函,而不是他云洛阳,所以面对云洛阳时,也大多是敷衍。
云洛阳对待云函,软的硬的都用过了,可是云函就是不同意把公司重新交还给他,他们都有各自的理由,谁都不肯让步,父子关系闹得很僵。
柳如是每天在家都待的十分心惊胆战,生怕云洛阳一个不开心冲她发脾气。
云函起床时,云言已经准备好了早餐,食物的香味儿让云函的胃忍不住响了一声。
云言一边给两人倒牛奶一边对云函道:“昨晚睡得好吗?”
云函走到阳台上抻了抻腰,道:“还不错,比在家舒服多了。你呢?我看你精神不太好,昨晚没休息好吗?”
“有点失眠,不过还好啦。”
云言将土司摆好,招呼道:“哥,来吃饭了。”
云函坐在桌边,拿起一片土司,他不习惯在土司上抹果酱,只是一口牛奶一口土司的吃着。
也许是在部队里面养成的习惯,云函哪怕是吃饭的时候,腰背也挺得笔直,坐姿一丝不苟,像是随时准备待命一样。
“哥,你和云叔叔的关系怎么样了?”云言将果酱抹到土司上,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问道。
“你这个习惯可不好,所谓食不言,寝不语。”
云言知道这是云函岔开话题不想回答她,看来父子两人的关系还没有什么好转。云言叹了口气,虽然她不喜欢云洛阳,但是也不希望云函和他的父亲一直这样有矛盾。
“好了,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哥会处理好的。哥这么做,也是为了爸爸好,他什么性格你会不知道吗?在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因为贪小便宜而吃大亏。”云函将最后一口土司放入嘴中,待咽下后,喝完了杯中的牛奶。
“阿言,我先去公司了,中午在公司吃了,不用准备我的午餐。”云函一边穿西装一边对云言说道。
“哦,好的。”云言坐在客厅中慢慢吃着土司,其实她一点胃口也没有,现在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像是一团浆糊。
听见云函的开门声,云言向客厅中喊道:“哥路上小心!”
“好,你在家要是闲着就补一补觉,黑眼圈太大了。”云函说完关上了门,开车前往公司。
整个别墅只剩下了云言一个人,空旷的可怕。
云言吃完早餐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厨房,就准备回卧室去补觉。明天就要开始上班了,今天要把状态调到最好。其实一想起顾泽,云言就忍不住叹气,那个老板,完全不比一开始的郑宜良好多少啊!
躺下还不到一分钟,手机的铃声就响了,云言看了一眼屏幕,没有标注,是本地的一个陌生号码。
铃声持续响了将近一分钟,基本排除了打错电话的可能。云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你好。”
“是云言吗?”对面传来一个女声,云言怎么听都觉得好耳熟。
“是的,请问你是……”云言想不到自己认识过谁,也想不到谁会找自己。
“云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女子似乎轻笑了一下,然后继续道:“不知一会儿云小姐有没有空,方不方便见一面?”
云言越听越觉得声音好熟悉,可就是想不出来到底是谁,只好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请问你是哪位?”
“见了面自然会知道。地点定在汇春街79号。”女子似乎思考了一会,接着道:“时间就定在晚上八点吧,我一会儿还有事情,那就这样,云小姐,晚上见。”
“喂!喂!”不能云言同意,女子就挂断了电话。那个口气,不像是她主动约云言,倒像是云言死乞白赖的求她见面。
云言气闷地将手机扔到一边,整个人重新躺会床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那个女人的声音不断在脑海中回响,可是到底是谁呢?云言确定在某个地方一定亲耳听到过,可是完全想不起来了。
突然之间,一个人模糊的身影直直的撞进云言的脑海里。
竟然是她!
她找自己做什么?那个口气,怎么听都不像是喝茶聊天的态度。
云言叹了口气,她发现自己现在真的是越来越爱叹气了。生活中有太多不如意,而她只是苟延残喘于这世间的蝼蚁,朝生暮死,又无力对抗命运。
这么想着想着,云言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也许是太累了,加之昨晚没有睡好,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不想,睡得还挺踏实。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云言静静的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把自己从半梦半醒中拉了回来。
感觉头脑清楚了不少,没那么疼了,身体也仿佛有了力气。
拿过手机一看,云言发现有三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信。
云言先点开了短信,是云函的,告诉她今晚不来看她了,有一个酒会,之后结束后回云家老宅。
云言又点开了未接来电,有一个是云函的,还有两个是叶琛的。
叶琛可能最近真的很忙,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云言了,他突然找自己是有什么事情吗?
不过云言还是先给云函回了一条信息,嘱咐他酒会之后让司机去接,千万不要自己开车回来。然后,云言拨通了叶琛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秒,被叶琛挂断了。叶琛做事一向严谨,不会在工作的时候随意接电话。
于是,云言也不急着打过去,躺在床上考虑一会儿要不要去见那个女人。
果然,大概二十分钟后,叶琛的电话打过来了。
“叶琛,找我有事?”云言知道叶琛不是那种喜欢客气周旋的人,自己也不习惯那样,变开门见山的问道。
叶琛沉默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怎样开口。云言也不急,静静的等着他开口。其实云言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叶琛要说的似乎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云言,你知道……郑宜良的父亲生病了吗?”过了好久,叶琛开口问道。给云言打电话之前,他就犹豫了好久,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云言,因为现在云言和郑宜良的关系他也知道,剪不断,理还乱,没有离婚,却暂时分居了。云言在云函的别墅,郑宜良在郑家老宅。
后来叶琛还是决定告诉云言,说不清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云言有必要知道这件事。
云言在叶琛说到“生病”两个字的时候,就猜到这个“生病”绝对不是普通的生病,恐怕叶琛的意思是……
见云言沉默,叶琛继续道:“昨天晚上周然打电话给我说的,今天早上转到了我们医院,虽然我不是他的主治医生,但是从唐医生那里知道了他的情况,胃癌晚期,已经扩散了。”
云言只是静静的听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还记得那次去丽江,郑州的身体明明还很硬朗,怎么突然就胃癌晚期了呢?
心底有个声音在对她说:“云言,他当年害你那么惨,甚至你和郑宜良走到今天也是他一手造成的,他现在这个下场,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可云言确实高兴不起来。曾经她确实恨过郑州,初去德国的那年,她几乎每天都在恨,想想自己的处境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心中就有说不出的怒意。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云言心中对郑州的恨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被恨得人不痛苦,恨人的人却每天活在仇恨中,每天都不快乐。
后来回国,重新嫁给郑宜良,云言的恨意几乎被冲淡了,那次丽江回来后,可以说是仅有的一点恨意也烟消云散了,因为恨一个人太累,太痛苦。
“云言,你在听吗?”叶琛等不到云言开口说话,以为信号出了问题,便开口问道。
“我在听。”云言的声音很轻,她问叶琛:“宜良在医院吗?”
“今天上午一直在的,刚刚可能公司出了些事情,回去了,不过有一个女孩一直在这里。云言……你要来看看吗?”
云言想了想道:“我不太方便过去吧,现在我的身份这么尴尬,以什么身份过去呢?而且宜良的爸爸也不太待见我,还是不要去影响病人的心情了。”
“也好。”叶琛顿了一下,道:“我告诉你就是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下,至于来不来,我也不知道你和郑宜良现在怎么样了,你自己有想法最好了。”
“我知道了,叶琛。”云言确实认真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不去的好,尤其是有另一个女孩子在医院陪着,自己就更不好过去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