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与血,死与静。
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江煜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双眼空洞的站在黑暗的空间内。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青锈是什么时候落到自己手中的。
当杀意突兀的充斥在他整个人的大脑之中时,他毫无抵抗能力的握住了青锈的剑柄,他仅凭着最后一丝清明,把身边的陈小年推向了远处,具体是多远?他不知道。
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他身边只剩下一具具尸体,自己脚下是尚未干涸,仍然有些粘稠的暗红色血液。
原本的翠绿的青锈,剑锋已经被鲜血染红。
瞪大着眼睛,眼眸中却早已失了焦距的柯琛被一把长枪钉在墙壁上。
尹无诡半张脸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一样,变得面目全非,他的队员则是护在他的外面,每个人都浑身浴血,围在外面的黎明队员变成了一具具焦炭。
赵烛的两根锁骨被巨大的锁链穿过,双脚也被钉在了墙上,与其他人相比,他受的伤竟然是最轻的。
白起,谢迢,苏老,小年,全都消失不见了。
联合国和林家的人倒在血泊之中,他们的身上遍布弹痕,像是和人发生激烈冲突一样。
江煜走到柯琛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抬起头,透过凌乱的头发他看着这位死去的少年,痛苦的声音自喉咙发出,愤怒而悲怆。
有人轻轻拍了一下江煜的后背,江煜毫不犹豫的回身一剑,动作无比顺畅,毫无凝滞。
王濂看着江煜充满杀意,眼中没有一丝人类情感的江煜,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两指夹住青锈,没怎么废力的就把青锈给甩了出去,王濂轻轻的拍打着江煜的后背,说道:
“师父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大脑一片空白的江煜这才找到了依靠,他浑身无力的靠在王濂的肩膀上失声痛哭,眼泪如决堤之水般涌出。
大悲无声。
……
隐匿者考察小队下天坑的第二个月,南疆的毒神率胡塔苏蜀两员大将,朝中原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同时,中原的四大家族也正式开战,一片中原被分裂成四瓣,早已脱离家族之事的张清正,尹汉晴,陈清浊三位老爷子,也迫不得已的提起了手里的剑。
因为陈家与江煜的关系,陈正阳和林霾的友好关系也正式破裂,张尹陈三大家族联手,对抗与联合国达成君臣盟约的林家。
断罪也正式的出现在了大众的视野之中,他的常盛刀上,缠绕着无数亡者的灵魂。
边羽等世界顶尖的神级变异者也纷纷建立起了自己的阵营,有的更是两两甚至三三携手,大陆在地图上一时间又被分割的四分五裂,当真是应了那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老话。
真正的逐鹿之战,正式拉开帷幕了。
而这一切的导火.索,至今仍是意志消沉,任何人都见不到他的身影。
三区内。
天下大乱,唯独坐望东海的三区如同世外桃源一般,所有人都在维持着正常的秩序,但他们都知道,三区的主人此时并不好过,甚至可以说是根本不想活。
如果不是王濂时刻都在盯着江煜,他现在早就自刎了。
城南的某幢别墅外,黄臭一脸愁容的站在门外,纠结着要不要敲门。
站在他旁边的刘公明也是微微低头沉默不语。
他们两个人的头发都有些发白了,最明显的是刘公明,头发已经半白了。
天下大乱,最赚钱的当然是倒卖军火和粮食,发战争财。
这两样三区都不缺,所以生意好的几乎是难以想象,再加上三区有王濂坐镇,地形又没有那么重要,联合国没胆子也没心情去打,林家就更别提了。至于其他阵营,大多都与江煜有旧,寻常时候还多有照拂。
所以,三区的常住人口在原有的基础上,在一个月内提升了十二万人!
这件事可以说是好坏参半了,好的是这些都是大量的生产力,三区的军队也进行了临时的战时扩编。
弊端则更为突出,那就是三区根本不需要这么多的劳动力,就业岗位供不应求,生产力过剩了,而且过剩的很严重。
这些都是刘公明和黄臭两个人在头疼,可以说他们为了三区付出的简直太多了,时常有人能见到他们的办公室灯火通明,没日没夜的在工作。
今天他们特意抽出了一天的时间,因为他们必须来确认一下江煜的状态,他们只是不想让自己的首领如此消沉。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王老爷子突然消失了,每隔多久就把一个颓废的男人给带了回来,他们定睛一瞧,这不是去中原的首领吗?!
他们看报也很勤快,所以对中原发生的事情都很了解,所以就急忙的问王濂,天坑下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有首领回来了。
王濂却说,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有他们麻烦的了。
当刘公明下定决心敲门的时候,门却自己开了。
刚一开门,二人就闻到了一股浓到几乎要让他们作呕的酒精味。
“你们两个在外面杵着干什么呢?外面不忙了?”王濂瞥了他们一眼,问道。
刘公明连忙说道:“我和黄胖子这两天实在是有些心慌,您老就给我们透个底,首领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这小子不行了,你们就要跑路了?”王濂问道。
刘公明说道:“您这说的叫什么话?当初首领对我有不杀之恩,后来又帮我报仇,我和首领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了,怎么可能会转投门户?”
王濂摆摆手,“开玩笑的,进来吧。”
刘公明和黄臭走了进去,发现里面通风做的很好,所有窗户都开着,凉风还在往里面灌。
“这小子酒就没断过,喝完了吐,吐完了喝,喝晕了之后醒了继续喝,真是仗着自己身体好不怕喝死啊。”王濂说道。
刘公明担忧的问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啊?”
王濂摇了摇头,说道:“他没这么脆弱,放心吧,死不了。”
把刘公明和黄臭赶走之后,王濂上了二楼,在昏暗的客厅中看到了倒在酒瓶中的江煜。
他蓬头垢面,身上散发着臭味,双眼没有一丝灵气,像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
“滚,别在三区碍我的眼,要死滚外面死去,我不拦着你。”王濂绕过层层阻碍,走到了江煜的面前,对着他语气生硬道。
江煜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双眼一直望着天花板。
王濂和他僵持了片刻,最终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揪了出去。
拖拽着他走了二三十公里,王濂把江煜随手扔在了某条公路上,对着他说道:“想死就死在外面,想活了再滚回来。”
说罢,便转身走回了三区。
趴在地上的江煜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直到他听到汽车的轰鸣声和几道人类的嗓音。
“地上好像有个人!我们要不要救他?”
“我们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呢,哪还有闲心去救别人啊。”
“可是老师说……”
“我们已经出了大学了!这是冰冷残酷的外界!你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可能葬送我们所有人的性命!”
“……好吧,那我们去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吧。”
“也好,我去看看,你们在车上别动。”
江煜感觉有人在搜查他的身体,那人动作生涩,明显是个新手。
摸到了江煜的袖剑,他有些惊喜的说道:“没想到还真有好东西!我们把这个带走吧。”
‘这次应该不会断了吧?’
小年的声音在江煜耳中闪过,那日她帮助自己固定袖剑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
噌。
江煜的手指微微勾动机关。
冰冷的锋刃抵在那位男学生的脖颈上。
“不想死,就别动。”
两个多月没说过话的江煜沙哑开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