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好。”
佟裳教训过，又缓下语气道：“到你这个年纪能做成慈宁宫一等大宫女的有几个？这宫里哪个不翘着脖子巴望着？你好好守着娘娘，回头自有你的好处。”
“恩。”素澜重重点一点头，便不再说什么了，一时轿子过来，佟裳便也咽下不提，先行去了。
太医院的会考是太医院一年一度的大事，今年也不例外，到了报名那日，一大早京城的各大街道已被挤得水泄不通，坐在马车里，尤能听得到外头嘈杂不堪。
周太医一早就到太医院报道到了，所以这会只有张婆婆陪着佟元去报名。
一早从家里出来，到这会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张婆婆担心佟元的身子受不住，用随身带着的小壶给他倒了一杯参茶道：“奴婢已经让冯管家去前头打听情况了，估计一会就回来，您先喝口参茶润一润，别着急。”
佟元虽然有些虚弱，可气色看着倒还好，笑笑道：“我很好，婆婆别担心”
正说着话，冯义才已经回来了，声音略带着些欣喜，在外头道：“少爷，嬷嬷派人来接您来了。”
张婆婆打起帘子，果然见顾练在外头站着，佟元开心地道：“顾公公，怎么是你？”
顾练朝他拱了拱手道：“见过元少爷，夫人知道今儿是太医院报名的日子，知道必不好走，就让咱家来看看少爷这儿有没有什么麻烦的。”
他朝前头看了一眼道：“这条路已经堵死了，我知道有条小路可以过去，我带您过去。”
“有劳公公了。”
有东厂的公公带路，佟元这趟报名自是畅通无阻，不到中午，已经把名报上了，接下来就是应付那三天的考试了。
一行人从里头出来，抬头往下看，仍能看得出外头十分混乱。
张婆婆念佛道：“幸好今儿有顾公公帮忙，要不然不知道要挤到什么时候呢。”
顾练笑着道“太医院会考这三天，戍卫上用的都是东厂的人，我办事方便一些。”他回头看了一眼佟元道：“小少爷没事，那咱家就先回去了，宫里头还有差事，一会我让他们带你们出去。”
佟元道：“出去的时候不比来的时候，公公有事就去忙吧，我们自己能走。”
冯管家也道：“是啊，京城这片地方走了这么些年，还能丢了不成？您就别操心，忙您的去吧。”
顾练见他们坚持，也就没再客气，又行了个礼便带着人去了。
一时有东厂的小番过来引路，“少爷，顾公公以让奴才送您出去。”
“多谢了。”
报名的地方人挤人，他们三人大摇大摆从里头出来，自然招人侧目了些。
当即便有人不服道：“那人是谁？别人都在排队，他倒能从里头出来？”
有人回道“自然是走后门进去的，你看那些看门的士兵，对他那副巴结样，兴许是哪家大人的亲信也未可知？”
“哪家大人的亲信会送来太医院啊，早到别的部高升了。”
“你懂什么，我可听说今年的太医院会考跟往年不同，听说要从有能力的年轻后生里挑一两个去侍候皇上。”
“皇上不是都是由院使大人亲自负责吗？怎么会用年轻后生？”
“院使有院使的用处，小医倌有小医倌的用处，你还没听说吧？佟太医被贬后，宫里已经好几年不选院使了，且看着吧，往后风水轮留转，不定怎么着。”
“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当然没听说过，这还是我花了银子才打听出来的。”
说这话的那人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却听对方道：“既然如此，怎么不见温家人跟李家的人过来报名？”
“你笨死了，温太医跟李太医如今是什么位份，他们家的儿子自然是不用跟我们这样去报名。”他朝人群中看了一眼，不无意外地道：“佟家这几个废材已经几年都考不上了，倒还有脸来。”
人群中，佟家三兄弟属实招人注目了点，那些议论的声音，讥讽得多一些。
佟子昂脸色飞红，别别扭扭地站在那里，对今年的会考一副不怎么上心的样子，倒是佟子乔十分在意，一直打发小厮叫去问情况，佟子安经过几年的打击，渐渐地也有些没信心了，不过是别人动他也动，根本没有要争取的心。
佟子乔刚吩咐完小厮，回头对大家道：“我已经差人去问情况了，一会就有信儿，今年报名处的太医是父亲一手提拨上来，说不定能套点近乎。”
对面的两人显得情绪不高的样子，佟子昂更是道：“依我说别考了也罢，反正考也考不上，白费功夫，你没听大家议论什么吗？说咱们仨年年考年年不中。”
佟子昂这两年成了亲，有岳父做靠山，做生意赚了些银子后，就越发不把做太医这回事放在心里了，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佟子乔却不一样，他订下的亲，对方就在等他考中了太医院才成亲，今年要是再不中，兴许婚事也会黄，这会听见二哥说这样的丧气话，不免也有些不舒服，只是也不敢得罪了他，依旧笑着道：“二哥管他们做什么，咱们考咱们的就是。”
他转头看了佟子安一眼，见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五弟，你看什么呢？”
佟子安不确定地道：“四哥，刚才我看见一个人，很像佟元，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前些日子东府夫人进宫见过佟裳后，他们府里，母亲也已经跟他们几个透露了佟元还没死的消息，母亲还让他们几个见着佟元热情一点，可诺大的京城，上哪找人去，突然听子安说他看见了佟元，佟子乔自然是欣喜的，这些年他们被牵连着，一直没考上太医院。
现如今风水轮流转，佟裳任着帝的乳母，佟元是他的亲弟弟，自然也不会差，从前那点恩怨，在现实面前不值一提，就连东府里都上赶着巴结，若他能跟佟元套上近乎，兴许今年就有指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