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寒烟从来没觉得穿鞋是这么漫长的事情。
他的动作一切都那么的正常平静,每一次碰触都像是意外。
等到程思替她穿好鞋，明寒烟的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绯色，她站起来竟然有些脚软，被程思扶了一下才没有摔倒。
还没有等她发脾气,程思就飞快的放开了她,眼神不愿看她般的望向远处。
明寒烟：？？？
他还嫌弃她了？
“我走不动了。”明寒烟娇气蛮横的道,“蹲下背我。”
程思回眸看向明寒烟，眼神里带着不可置信,明寒烟往前走了一步，倔强的重复了一句：“背我。”
男人后退了半步，又生生停住。
两个人的距离微微拉开，明寒烟心中烦闷气恼，双眼因为瞪大，显得雾蒙蒙的。
程思声音低哑：“大小姐要是想让别人背你,自然有许多人愿意，明家雇佣我的时候,只是让我保护大小姐。”
“可是我偏要你背我。”明寒烟知道自己此时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却控制不住的道,“你要想想你的……”
程思深深的看了明寒烟一眼,她的话便没办法说出口了，他伸手将她拽到怀里。
明寒烟的眼里带着惊疑不定：“你干什么？”
“大小姐不是要我背你吗？”程思转身,微微弯下腰。
这是程思第三次背她,明寒烟趴在程思的背上，却觉得那些记忆有些遥远。
第一次她是娇蛮任性不愿意穿自己的鞋,程思主动来背了她。
第二次是在游乐园，她在他的背上，亲口听到他说喜欢。
第三次……
明寒烟看着程思的侧脸,心里涨涨闷闷的，这些陌生的情绪让她有些难受。
明寒深站在楼上看着男人背起的少女，目光柔软，手心却狠狠的陷入了手心。
等到刺痛传来的时候，才茫然的看到自己掌心滴落的鲜血。
他的目光变得凌冽起来，转身回到房间里拿起书桌上的药瓶握紧。
将明寒烟送回房间之后，程思立马问道：“大小姐若是没有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明寒烟听出程思声音中的忍耐，像是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
她半卧在床上静静的看着他，月色从窗外落进来，柔和了少女脸上的表情。
程思几乎被蛊惑着直直的看着她，直到额头上的汗珠落到他的眼里，让他忍不住的眨了眨眼，他才注意到少女悄悄翘起的唇角。
他猛地变了脸色，冲出了门外。
少女娇俏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明寒烟有些得意，心情都变得好起来了，她想象中的程思现在一定捶着墙对他刚刚的样子后悔不迭。
程思确实在捶墙，只不过并不是后悔，而是在控制自己。
他的目光幽深漆黑，里面燃着烈火，他要再等等。
不能再让她跑了。
明寒烟晚上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穿着睡衣来到了自己家的花园。
绿意盎然，玫瑰花娇艳，墙角边却多了大簇的向日葵。
她刚刚靠近，就被一双粗糙的手拉入到花丛里。
他的手指粗糙修长，肌肤接触的地方传来阵阵的痒意。
阳光太大，她根本睁不开眼睛，却能感受到对方的手指慢慢的跳跃着，从她的手指移到她的脚上。
“不……不要。”
她不知道自己的脚什么时候变得敏感了，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一举一动。
明寒烟感觉自己极度的羞耻，整个人都像被对方攥在手心里，揉.捏。
像是浮在云上。
然后她就听到程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小姐……”
“舒服吗……”
明寒烟猛地睁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剧烈的呼吸着。
她的脚上仿佛还传来酥麻感，让她红透了脸。
她捶了一下床被，眼里清明了几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般起了身。
胡元行一大早就去找了程思，结果房间里只剩下一床整齐叠好的被子。
他问了佣人才知道，程思一大早就去锻炼去了。
胡元行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早了，没想到程思比他还早。
晨露中，男人穿着紧身背心，快速的奔跑着，胡元行在半路拦下了他。
“何管家，有什么事？”
男人身上的肌肉因为说话微微起伏着，线条流利而不夸张。
胡元行打量着程思，轻轻点头，不愧是半圆镇摸爬滚打出来的，这身肌肉比那些吃蛋吃出来的好看多了，光是看着都结实的多。
“为了更好的保护大小姐，大少爷给你安排了老师，趁小姐还没有起床，你快跟我来。”
明寒深请的是一位自由搏击教练，名叫钟秋平，教了好几届自由搏击中国赛区冠军，身材比程思魁梧的多，却没有程思高。
明寒烟听说程思在练拳，吃完早饭就施施然的来到了训练馆，结果里面空无一人。
胡元行解释道：“钟老师说在这里练没意思，就带着程思到花园里面了。”
明寒烟过去的时候，程思浑身都汗湿了，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潮湿的头发被他捋到脑后，暴露出一张桀骜不驯的脸。
他挥出的拳破开空气，传出破空声，眼神野性不羁，在看到明寒烟的时候，那份张扬变成了贪婪，随即又被掩去，但是明寒烟依旧觉得心悸。
她的心跳随着他挥出的拳不断加速，几乎要从口中跳出。
她只看了一会，就离开了。
钟秋平暗暗叫苦，原本只当程思是个愣头青，结果两个人交起手之后才发现这个人学过自由搏击，又因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招式更多也更实用。
尤其是明家大小姐来了之后，更是拼了命一样，让他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不打了，不打了。”钟秋平等明寒烟走了之后对方放缓攻速才有机会说上话。
程思停了下来，眼神追随着明寒烟的背影。
钟秋平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走到程思面前：“好小子，你这身都是跟谁学的？”
“电视。”程思气息有些喘。
“真的假的。”钟秋平有些震惊，要是真是这样，程思的天赋真的很高。
“嗯。”
程思因为吃不饱穿不暖异常的瘦小，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半圆镇都是受欺负的那个。
他记得街头有个影音店，每天傍晚都会播放自由搏击的比赛，为了活命，他看了整整六年。
当然更多的是在打斗中学会的。
钟秋平来之前胡元行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下程思的身份，钟秋平从程思简单的回答中已经脑补出所有的事情，他感慨道：“以后要是有什么难题，可以去云城自由搏击训练馆找我。”
程思没有将钟秋平的话放在心上，他并不喜欢欠人人情。
“程思，大小姐喊你过去。”胡元行走过来道。
“等会。”程思皱眉，“我先洗个澡。”
烟烟不喜欢他身上的汗味。
“去吧。”胡元行也觉得还是洗个澡再去见大小姐比较好。
程思快速的冲了个澡，头发也没有擦干就跟着胡元行去找明寒烟了。
远远地他就看到明寒烟身边站着两个人，程思的眼微微眯了起来。
他记得那两个人。
当初在大排档觊觎明寒烟的光头和光头朋友。
程思的脚步放缓，心中生起一股戾气。
明寒烟听到身后有人走过来的声音，没有回头。
而光头和光头朋友两个人弯腰屈膝打着自己的脸，卑微祈求道：“大小姐，是我们兄弟两个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我们兄弟两个计较了……”
程思默默的站在明寒烟的身旁。
他一过来，明寒烟就感受到淡淡的水汽，略微一想就猜出来，他是洗完澡过来的。
光头两个人说的话，明寒烟并没有仔细去听，轻笑道：“我若是偏要和你们计较呢？”
光头和他朋友两个人面面相觑，当初调戏明寒烟的时候，谁能想到那是明家大小姐啊。
“当初你们也只是让我喝酒，并没有做什么。”
光头连忙点头，还好当时他们没做什么，但是接下来明寒烟的话，却让他们心生绝望。
“但是一想到你们平时可能也会那样欺负别的人，我就心情不好。这样吧，你们喝水吧。”明寒烟拍了拍手，佣人们便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大桶纯净水。
“每个人十桶纯净水，喝完你们就可以走了。”明寒烟笑眯眯的道。
光头看着少女脸上的笑容打了个冷颤：“你……你不能这样。”
要是喝光那些水，人的肚子都会撑炸了。
明寒烟没心情跟他们废话了，站起来往外面走去，走到半路发现程思没跟上来，回头就看到他盯着光头看。
“在那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跟上。”明寒烟喊道。
胡元行站在屋子里，看着两个人，准备这两个人到极限的时候将他们扔出明家。
但是光头和他朋友并不知道，绝望笼罩着他们。
程思抬脚跟在明寒烟的身后，明寒烟听着身后鬼哭狼嚎的声音有些烦恼，她扭头看着程思：“你刚刚在看什么？是觉得我做的太过分了吗？”
程思低敛着眉，被明寒烟的问题弄得有些想笑，却生生克制住。
他只不过是想监督那两个人喝光那些水。
明寒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轻哼：“你觉得过分又如何，我就是这样坏的大小姐。”
程思到底没忍住，轻轻的勾起唇。
是的，光是说出这样话的大小姐，在他眼里却可爱的过分。
他轻轻的道：“是很坏。”
坏的骗走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