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如林。
竹林深处,一处青石板堆砌的修剑台,镇谷子正盘膝而坐,平心静气,诵念经文。
微风和煦,在林间飘散宛转。
镇谷双眼微合,意念放空,仿佛与周围景致融为一体。
“嗖”地一声。
一支竹箭,穿过竹林,飞速向镇谷眉间飞去。
与平常的箭不同,这支剑是由一整根竹竿经过简单切削做成的,然后将炁运至每一节竹竿里,再用力投掷。于是这箭便好似有万钧之力,一路断竹摧木,向镇谷径直而来。
只见镇谷依旧闭着双眼,丝毫不理会近在咫尺的危险。
就在那只箭即将刺到镇谷眉间时,镇谷猛然睁开双眼。
镇谷:“御!”
瞬间,一道紫红色的气浪,挡在镇谷面前,如同熊熊燃烧地烈火一般,将那支竹箭紧紧包裹,悬在空中动弹不得。
镇谷:“破。”
“唰”地一声,那支竹箭瞬间化作一团灰烬,随风消散。
镇谷轻舒一口气,又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刘子晏:“怎么样师父,没伤到你吧?”
刘子晏从树林里一路跑来,气喘吁吁。
刘子晏弯腰喘气,双手拄着膝盖:“我是生怕把您伤了,一路跟着跑过来。”
刘子晏:“咋样,练了一个上午,我这炁运得不错吧。”
镇谷闭着眼,头也不回地说道:“嗯,你悟性不错。”
刘子晏:“我就说嘛,哈哈哈,我这等英俊少年自然天赋异禀,本领超群......”
镇谷嘴角忍不住地笑:“你少臭屁了。”
镇谷:“福生无量天尊,又骂人了,罪过罪过。”
刘子晏直起腰,刚想狡辩几句,却看见镇谷伸手用食指抵在嘴前,示意他不要说话。
镇谷:“嘘。”
刘子晏急忙压低了声音:“好的。”
空气,再一次陷入安静,只有风声吹动树叶地沙沙作响。
刘子晏仰头望向四周,寻找着徐子墨的踪迹。
刘子晏:“嗯?老徐怎么不出来?”
镇谷:“真正的高手,往往选择隐匿踪迹,藏身隐蔽。”
刘子晏:“我刚才也是呀。”
镇谷微微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你的招式直白突兀,很容易暴露你的藏身之处。”
镇谷:“另外很容易被敌人发现其中破绽,无法在无声无息间获胜。”
刘子晏:“无声无息,这怎么可能?”
镇谷:“要学会融入环境,利用‘势’,而不是‘力’。”
刘子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那......”
镇谷:“嘘,他来了。”
刘子晏四下望去,却不见任何人影,不免心中疑惑。
刘子晏:“人呢?”
四周,除了竹影微微摇曳带动的竹叶碰撞声,再没有任何声音。
微风拂过,带动几片落叶飘散。
而此时,甚至连风声也小很多了,简直就是死一样的寂静。
落叶,零落几处,轻轻落下,无声无息之间。
刘子晏微微抬头,伸手去接眼前的一片落叶。
那叶子,慢慢悠悠地落到刘子晏的手掌中。
刘子晏端到面前,随口一吹,将那竹叶吹走,随性地拍了怕手掌上的细微泥土。
突然,刘子晏感觉掌心一阵刺痛。
刘子晏低头打开手掌一看,只见接落叶的那只手掌掌心处被划开了一条浅浅地口子,微微渗出几颗血珠。
刘子晏急忙仰头望去,正好看见一片落叶缓缓落下,绵软无力地落到一颗不高的杂草上。
那落叶,看似轻飘无力,却瞬间将那杂草叶整整齐齐地削断,淹没在土地里。
仿佛一把小刀,深深地插进泥土。
刘子晏顿时惊得深吸一口气,仰头望去。
却见几十上百片竹叶缓缓落下,正好盘踞在两人头顶。
刘子晏转头看向镇谷。
却见镇谷嘴角微笑,仿佛早已猜到了这一切。
刘子晏:“那那那......师父我先闪了哈。”
见镇谷点头同意,刘子晏撒腿就往竹林里跑。
镇谷仰头,看了看漫天落叶,轻舒一口气。
镇谷:“不错!”
镇谷起身一跃,飞出十数步上空。
镇谷指尖运炁,一道紫色的光芒顺着手指挥动画成一道符咒,瞬间将那飘散的落叶弹开。
还有一些没有被弹开的,在镇谷的道袍上划出几道口子。
镇谷脚步轻盈,借着那些落叶的力,飞到竹林上空。
镇谷提气轻身,站立在竹林之上,静静地俯视着林间的落叶。
镇谷:“真让我大开眼界,你比镇宁那匹夫有头脑。”
镇谷翻身落下,手中攥着一道符咒。
突然,镇谷眼神凌厉,对着面前一团落叶一掌打去。
镇谷:“破!”
“轰”的一声,那团落叶中现出一个人影,被这股紫红色的火球击飞。
镇谷缓缓落下,站在修剑台上。
只见镇谷站立处不远,相去三十步左右,徐子墨一身蜀山剑道武服,静静地看着镇谷。
徐子墨:“师兄你过奖了。”
镇谷:“我记得镇宁好像只教过你运炁,你怎么会用势。”
徐子墨:“大道无形。”
徐子墨:“这是我昨天晚上想到的阵法。”
镇谷:“你悟性胜过我当年,是个难得的可造之才。”
镇谷向徐子墨招招手,示意他上前。
徐子墨快步跟上镇谷,两人向林中走去。
镇谷:“算了,还是不找那小子了,指不定逃哪里了。”
徐子墨微微笑着,一言不发。
徐子墨心里知道刘子晏的尿性,这个时候他应该跑得差不多了,过会就回来了。
然后再吹几句牛掰......
镇谷:“昨天,中临长老找我,想要我教你们几天蜀山阵法。”
镇谷:“但是现在,我觉得没什么能够教你了。”
镇谷:“你的悟性,天赋,都强过我十倍。”
镇谷补充说道:“强过镇宁百倍。”
徐子墨:“哈哈哈,镇宁师兄要是知道了又要闹了。”
镇谷:“你以后好生练习,不可荒废。”
镇谷:“剩下的,就让几位长老教你吧。”
徐子墨:“谨记师兄教诲。”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向竹林外走去。
徐子墨:“师兄,我想问你一个人。”
镇谷轻轻叹了一口气:“是镇明吧。”
徐子墨点了点头。
在徐子墨心里,看到镇明的那一刻,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徐子墨至今还能记起,那天分别时,镇明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仿佛镇明是一位很久的朋友,但是自己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镇谷缓缓说道:“我也没见过他。”
镇谷:“只是掌门和我说过。”
镇谷:“镇明下山,可为你续命七年。”
徐子墨:“什么意思?”
镇谷:“不知道。”
镇谷:“我只知道,这七年马上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