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墨沉默的望着远方,善戈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千墨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没事,就是些以前的事情。”随后摊开地图,说道,“靠近西南边,地势大都复杂多变,不适合我们狩猎,而且一旦遇到强大的变异幻兽,我们很难逃脱。至于北边,离我们这太远,跨度太大,风险更高。所以,我们就穿过这条河,往东边走,可能会更好一些。”
善戈点了点头,“不错,我们最初的计划,便是在东边进行。只是东边的幻兽,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不如西边。加上大都灵活迅捷,极难捕捉。”
千墨合起地图,朝四周一看,大都是生涩面孔,顶多是昨晚见过一次,所以基本上叫不出名字。在坐的十三个人,除了一名雪族医者以外,皆是魔族人士。
千墨也能大概猜出,身体素质和战力这方面,魔族血脉显然是优于雪族的,但是雪族的守护之力,却也是战争中不可缺少的。这也可能跟小镇上雪族人数本来就不多有关,这次狩猎,皆是些经验老道的高手。
千墨抬起头,火光映在白皙的脸上,紫黑的瞳孔发出幽幽的光泽,尽显不凡。沉默一会儿,朝善戈说道,“安全起见,还是往东边去吧。先看看成果如何,实在不行的话,这边还有一条通往西边的路,道路虽然狭小,却平缓易行,我们到时候再往西也来得及。”
善戈点了点头,笑道,“听你的。”随后对所有人说道,“大家还有别的意见吗?如果大家觉得千墨方案可行,那我们休整过后,边往东去。”大伙都没意见,善戈确定明日边往东行。
睡觉时,善戈对千墨说道,“如今极夜,正是许多强大幻兽最为强悍易怒的时候,所以这一次,大家都是抱着九死一生的态度来的,你年纪轻轻天赋强悍,其实没有必要趟这浑水的”
千墨微微笑道,“善戈,我在玄极大陆长大,最初的时候,那里有着我最爱的人和最喜欢的地方。我虽为异类,却也过得充实美满。直到我爷爷去世,我被众人逼上绝路坠入冥海,直到我背井离乡去到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地方,那时起,我以为我不会有家了。但幸运的是,每当我去到一个地方,总会遇到许多温暖的人和事。这次来到这,虽然同样陌生,甚至贫瘠,但是在这里,我却感受到了来自血脉灵魂的温暖。所以,不用再将我和你们剥离了,我和你们,都一样。”
千墨说完,轻轻捶了善戈胸口一拳,善戈哈哈一笑,“遇上你,是缘分,也是我们的福气。”
千墨笑着,不再说话。
事实证明,善戈说对了,却没有说完整。
……
几个时辰的休整,善戈与千墨带领这一队进入青拓山,往青拓山东面而去。天空下起了雪,这让千墨一行人的行程变得更加艰难了些。终于看到一条冰封的河流,善戈打开地图一看,穿过这条冰河,他们便彻底进入青拓山。
继续前行,一路上风雪没有停过,顺带着千墨一行人的气氛也被它压低。大家都明白此行不易,每个人都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
穿过冰面,在对面岩石上,看到一双青绿色光芒直勾勾的盯着千墨众人。
善戈提起腰间大弓,转身抽出背上弓箭朝那个光芒处一箭射出,动作一气呵成,随后便听到一个轻微的声响。两名壮汉跑过去,是一头小只的披毛牛,善戈拔下他头部的箭弩,将尸体放在拖行的车上,一行人继续前进。
一来便有收获,大家的心情显然放松了许多。千墨披着一件大绒衣,手持古剑。他并没有像善戈一般手持弓箭进行狩猎,但是千墨却时刻保持警觉,因为他感受到,这片山脉,远比南域的暗夜森林要更加恐怖。每一丝气息,都透露着渴望生存的味道。
这时,古剑在千墨手中震动,意味着不远处存在威胁。
千墨小声提醒道,“大家小心点,不太对劲。”
善戈靠过来问道,“你发现了什么吗?”
千墨摇摇头,说道,“感觉。”
善戈立即让所有人提高警惕,不为别的,他对千墨有着绝对的信任,来自心灵的信任。话音刚落,一头庞然大物从侧面朝千墨众人撞来,山呼海啸般的巨响,所到之处树木倾倒,善戈大喊一声,“散!”
是一头灰狂犀,它显然是这片领地的主人。
一击未中,这头灰狂犀显然不会善罢甘休。转过身,血红的眼睛盯着那头已经死去的披毛牛。千墨顿时明白,手中凝诀,寒冰血脉运转,将那头披毛牛血脉冰封,善戈震惊道,“寒冰血脉,你不是魔族吗?”
千墨静静道,“回头跟你说,那头灰狂犀就是被这血液吸引过来的,他认为他的领地受到了侵犯。”
善戈怒骂一声,“他娘的,一来就碰到这怪物。”
灰狂犀直接暴走,原本实力就非同小可,如今更是经过空冥之气魔化,更加凶残暴躁。朝众人撞来,千墨再次侧身躲过,灰狂犀一头将一颗参天古树撞到。
千墨手心一转古剑掠出,血红光芒瞬间将这一片雪地照亮,古剑冲天而起将落下的树木全部砍碎。剑鞘插在雪地,千墨向前冲去,大步滑出砍向灰狂犀,两道血红剑意斩出,灰狂犀震耳欲聋的吼声将覆在树木上的积雪震落。
剑意斩下,灰狂犀并没有受到实质上对伤害,但却更加愤怒,朝千墨冲来。千墨右脚一蹬朝后方掠去,回身掠到灰狂犀侧方,剑影重叠,古剑挥出落在灰狂犀身上,四周树木全部被千墨周身剑意斩断,雪花狂舞。
千墨腾空而起,古剑剑尖血红光柱凝聚,剑意凝于剑尖,落在灰狂犀背脊之上,一头庞然大物轰然倒下。
善戈众人跑了过来,看到这么一头凶兽倒下,众人狂喜,灰狂犀虽然比不上那些远古幻兽,但是其皮质肉食尚佳,普通人终其一生也很难捕杀猎食。善戈大臂一呼,身后四五人抬起手中短刀开始解刨这头怪物,善戈跑向千墨,感激道,“大恩不言谢,回头回到小镇,定要好好和你喝上几杯!”
千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举手之劳。”那名雪族少女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见她红扑扑的脸颊。显然刚刚那一战,让她这位仁心仁术的医者激动不已,支支吾吾道,“让我看看你受伤没有。”
千墨轻轻一笑,“多谢姑娘,在下无碍。”
善戈众人都在忙着处理那头灰狂犀,它是这片领地的领主,所以短时间应该不会出现其它更强的幻兽。
但以防万一,千墨还是站在远处观察着这边的动向,那名雪族少女则与他站在一起。女孩老是侧眼偷瞄着千墨,千墨其实知道,莫名有些想笑,再被她偷看了几次后,千墨主动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那女孩吓了一跳,没想到千墨会转过头和她说话,支支吾吾道,“我……我……我叫筱沐。”
千墨微微一笑,“筱沫,很好听。”
女孩羞赧一笑,“你的名字也好听。”
千墨问道,“此行凶险,你年纪不大,为什么还要跟来呢?”
筱沐回道,“你别看我年纪小,我的医术在小镇上已经是是最好的了!”
千墨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筱沐脸色通红,说道,“是……是祭司爷爷说的,他说我的医术是最好的。”
千墨噢了一声,继续道,“那是大祭司让你来的?”
筱沐摇摇头,坚定道,“是我自己要跟来的,我从小在镇中长大,是道哲叔叔他们一直照顾我,现在他们有难,我理当尽一份力。”
千墨笑道,“你倒是有这份心,生命无常,生与死转瞬即逝,你不怕?”
筱沐抬起头看着千墨,眼神坚定道,“如果真的会死,我想我应该也是最后一个,因为有善戈他们在,他们总是把我保护的很好。所以,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也愿意和他们一起。”
千墨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筱沐看着千墨,说道,“你年纪也不大啊,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强,祭司爷爷说你比我们任何人都强。”
千墨转过身看向善戈那边,他们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朝筱沐笑道,“杀你必杀之人,护你所爱之人,强不强这事,够用就行。走吧,他们差不多了。”
筱沐征征看着千墨的背影,修长的身姿与这片天地莫名的有些契合。寒月这边的魔族大都魁梧健壮豪放激情,千墨这与生俱来的书生意气,不能说格格不入,却也是大相径庭。但是战斗过程中的杀伐之气对比善戈他们来说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时有着雪族般的柔情,真是个怪人。
千墨回过头看向筱沐,笑道,“你再不走我可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了。”
筱沐朝四周看了一眼,想起刚才那只怪物,迈起步子赶紧朝千墨跑去,抓紧千墨衣袖推着他往善戈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