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狂士楚歌(1 / 1)

郭嘉在三国版“甩针舞”的淫威下,最终服从了现实,与郑平约法三章,开始为期半年的戒酒计划。

而曹操在击败袁绍的外甥高干,攻占并州后,亲自率领大军远征乌桓。

这一次,作为军祭酒通行的郭嘉没再因为“本初诗”而弄得狗憎人嫌。在分配营帐之际,仆射为他指点了方位,并告诉他:室友已经到位,请与他好好相处。

郭嘉没把仆射的话放在心上。他虽处事随性,在吃喝住行等生活琐事上却颇为随意,除了饮酒一道,在其余诸事上并没有特别的讲究。

因此他并不在意与他同住的是什么人,心如止水地在辎重上取了自己的行囊,找到属于自己的营帐。

他随手掀开帘子,在看见里面那人的一瞬间,快速地将帘子放下,后退到营帐外,查看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

这一幕何其相似。

等郭嘉条件反射似的完成这一切,他才意识到刚才的剧情无比眼熟。

他深吸了一口气,捡起笑容重新打开营帐,对着里面的人笑道:

“未曾想到正平也在此处……所以说你为什么又在这?”

当初讨伐袁绍的时候,他也是用同样的打开方式见到了郑平这位共住的“帐友”,同款的惊吓同款的反应,以至于他险些用同款的开场白来询问郑平为什么会出现在随军的营帐中,并且又一次地与他分配到了一处。

郑平在曹操帐下担任的官职是秘书丞,主掌文事,本应与荀彧一样留守冀州大本营,不应该也没理由出现在军帐中。

何况郑平特立独行,对军机一道兴趣缺缺,即便是曹操安排他参与行军他都不愿意——上回为了办理私事,郑平在军队中搭了个“顺风车”,顺便在讨伐过程中帮了几个大忙,但这在郭嘉看来只是偶然事件。郑平出现在军营中——尤其是还出现在他的营帐中——对他而言就是一种惊吓。

“何必露出被马蹄踏过的神情?”郑平坐在帐中的老位置,面前放了一个竹匣,右手拉至一侧,“坐。”

进都进来了,总不好再表演一次掀帘而退,郭嘉在郑平对面坐下,想起上次他还有一壶酒聊作慰藉,而这次什么都没有,不由“悲”从中来。

郑平一见他无意识舔唇的动作就知他酒瘾已犯。郑平示意郭嘉瞧一瞧前方搁着的竹匣子,开盖有惊喜。

郭嘉这些年对郑平的脾性不说完全摸透,至少也摸了个七七八八。他当然不会认为竹匣里放着的是酒,那和郑平常说的一样是在想桃子吃,根据他长期面对危机的经验,里面的东西对他而言绝不是什么“惊喜”,而是“惊吓”。

想到出军前的疗养计划,他的面容有一瞬间的错位:

“针砭?”

“奉孝聪慧过人,吾心甚喜。”

……但他一点也不喜。

郭嘉立刻假托自己还有事要去与曹操商量,脚底抹油欲走。

郑平没有阻止郭嘉,只在他离开营帐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今日少挨五针,明日多挨十针。”

奉孝听得脚下一滑,没有停留,匆匆离开。

他没有去找曹操商量所谓的要事,而是找到安排住所的仆射,悲痛地问道:“秘书丞为何会在军中?又为何不予告知:与我住的乃是秘书丞?”

把他和祢正平这种危险等级的人安排在一处还不提醒,这如何说得过去?

上回被与他分到一处时,仆射好歹提醒了半句,这回怎么连个眼神示意都没了?

却见仆射比郭嘉还要惊讶:“听闻祭酒与秘书丞交情甚笃,极为谈得来,又曾有过同住的经历,我便特意将祢书丞与祭酒安排在一处……原想给祭酒一个惊喜,祭酒为何如此反应?”

听到“惊喜”二字的郭嘉沉默片刻,冷静地想了想帐中等候的大粗针,再次不冷静起来。

“你上回曾言:祢正平‘脾性不好,曾有恶行’?”

仆射面上的笑意染上了一丝尴尬:“何人年少不轻狂?祢书丞……那叫‘性情中人’。”

然而郭嘉最近并不想与‘性情中人’共处一个营帐下,每日挨一记甩针舞。好不容易才借着出征之名避开了每日一扎,怎么他还来不及庆祝一番,这份庆幸就破灭了。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无人愿意与祢正平住,你才一声不吭地将他与我安排在一起,来个先斩后奏?”

仆射本就虚浮的表情变得很不自然,他局促地咳了一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上回郭祭酒分不到营帐的时候,是祢书丞仗义相助……这同住的恩情,祭酒总归是要还的……”

这话配上仆射的强买强卖显得有些无赖。但郭嘉却收了所有悲痛之色,缓声道:“你说得确有几分道理。”

仆射一喜:“那……”

“但我有个要求。”郭嘉凑近仆射耳语了一番。仆射先是露出为难与抗拒之色,等郭嘉说完另外一番话,他面色微变,忙不迭地对郭嘉道。

“一言为定。”

郭嘉随后又去曹操那晃悠了一圈,以证明他对郑平所说并非虚言。

曹操见到郭嘉,立即用眼神为他表示了恭贺之意。

往日里曹操被郑平气得心梗的时候,总是身为半个亲信、半个损友的郭嘉在一旁幸灾乐祸,如今这个梗心之人总算找到了新的目标,还是时常幸灾乐祸的郭嘉,这怎么不让他高兴地庆祝一把,高唱“风水轮流转,你别得意呀别得意……”

郭嘉平静地接受了曹操的祝贺,友爱地对曹操道:“上回征讨袁绍之时,正平立了大功。这回他势必也有妙招,往后我来与主公商讨军事时,可将正平一并带来,听一听他的意见。”

独自承受伤害还是与主公一起分享痛苦,这是一个不用犹豫就能得出答案的问题。

曹操脸上的笑被卡了一半,他瓮声道:“正平公事繁忙,这半个月正值休沐,何必让他再为这些事劳神?奉孝算无遗策,又有公达决计于千里之外,便让正平好生休养休养,躲躲清净。”

让郑平过来参加军机之事不过是随口一提,可经曹操这么一说,郭嘉才想起来郑平的“休沐日”比其他官员、幕僚多出许多,一年四季都有个小长假,在仿佛吃了一颗酸枣的同时也对曹操表示抗议:“昔日主公便是用这休沐日来引诱正平为你手书檄文、计扰袁军?嘉亦为主公殚尽竭虑,出谋划策,主公可否同待之?”

曹操没有回答郭嘉的问题,却用明确地眼神告诉郭嘉他这是在想屁吃。

祢正平能获得较长的休沐日,除了是他的才能与职务上的特殊性允许阶段性休沐以外,还有个原因就是曹操鼓励他回家去浪,没事别过来污染他的心情。

当然曹操也不会允许下属人多吃一口白饭,休沐日的延长意味着俸禄的折扣,那扣掉的俸禄对家底深厚的郑平而言不值一提,对其他人却是一大笔家赀。

至于郭嘉等幕僚……虽然他曹操不是黑心主公,非要狠命压榨自家谋士,但作为智囊的谋士自然要随叫随到,随时出谋划策,哪能像郑平那样时不时地休沐一番?

接收到自家谋士控诉的目光,曹操到底想起对方目前还是个隐藏的病号,坚硬的主公心终究软了一小块,对郭嘉许诺道:“奉孝若想出去游玩,倒也无妨。若此战得胜,孤许你半个月的休沐……”

郭嘉立即收了眼中的控诉:“多谢主公。”

话一出口曹操便有了少许后悔——他这个做主公的都没有特权,底下人一个接一个地放假游玩算怎么回事?

然而郭嘉答应得太快,就像是特意候着他松口,让他没法反悔,只得捏着鼻子认下刚才的承诺。

郭嘉回去受了一顿“出门前少挨五针,回来后多挨十针”的甩针舞,倒在帐中直哼哼。

由于行军不便,挨完针后连个舒适的卧榻都无,郭嘉只觉得这次挨完针比在冀州时还要艰难。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将大量的时间花在军机上,并与曹操商量“弃辎重疾行,兵贵速而出其不意”的计策。

曹操犹豫许久,终究不顾其他谋士的反对,依照郭嘉的策略极速前行。

往乌桓的路途崎岖难走,恰逢干旱,沿途断粮绝水,好在曹军出行前听从了郑平的提议,改良士兵盔甲与衣上的兜囊,又搓了绳子将干粮串在一处,缠绕在战马鞍尾与长兵器上,用多带的粮食撑了好多天,终于找到一处尚未干涸溪流,捉了一些瘦小的鱼,配着饥渴而亡的两头战马饱腹了一顿,成功地抵达柳城。

大约是行军太过疲累,又或者是水土不服,饥渴难耐的缘故,即便郭嘉戒了酒,经郑平数个月的针灸调养,却还是得了痢疾,腹泻难当,面色苍白地躺在帐中。

等郑平闻讯赶到的时候,郭嘉正面色安详地倒着,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目不转睛地盯着帐顶。

郑平因为他的模样而瞳仁微缩,等察觉人还活着,他拿砭石往郭嘉的面颊上戳了一记:

“……你可否换个姿势?看着怪瘆人的。”

郭嘉煎鱼似的翻了个面,继续手垫腹部趴着。

“行了,正面躺好,我先给你扎几针,止住下痢后再去寻药。”

郭嘉幽幽道:“可否来一杯酒……”

“用以断魂?”

郭嘉被哽得顿了顿,幽幽地加了一句,“……我是说病好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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