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斥完以后,他又把头转向崔府尹的方向,然后一脸笃定的朝崔府尹解释了起来:“崔大人,那个周久莨的用心实在是太险恶了!
话说,那日光月华丸与九香玉露丸,无论在外形上,还是气味上,都相差无几,而周久莨无凭无据,就敢武断地认为我们制的是九香玉露丸,
崔大人,他他,他这根本就是在臆测,在胡诌,在栽赃陷害啊!
呼——,呼——,真是气死我了!!”
说着说着,廖掌柜便假装生气地长呼了两口气,接着,他用手往自己的身后一比划,便信誓旦旦的继续说道:
“崔大人,鄙人说自己制造的药乃是日光月华丸,绝对不是信口开河,不信的话,您可以问问我身后的这些伙计,他们全都可以证明,我廖虚伟并没有说半句谎话啊!”
这一次,这段颠倒黑白的狡辩说完以后,廖掌柜转过身来便看向了自己身后的那些学徒和伙计。
而一见到廖掌柜那满含暗示的眼神,众多学徒和伙计也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乎,眨眼之间,大家便纷纷举起拳头助起了阵来:
“是啊,崔大人,我师父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们造的那些药明明就是日光月华丸,而那个姓周的却非要说是九香玉露丸,这完全就是在混淆是非、指鹿为马啊!”
“对啊对啊,崔大人,我是韦善堂的前堂伙计,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您,像是九香玉露丸这种高档的滋补品,我们都是在年前售卖的,至于年后嘛,根本就没有多少人买,您说,我们现在制造那玩意干什么呀?”
“崔大人,你可不要听那个周久莨信口胡说啊,他明显就是因为嫉妒我师父,才故意造谣污蔑的。”
“崔大人,我是监管药材炮制的伙计,我也可以证明,廖掌柜他并没有说假话。”
“对对对,崔大人,我也可以充当一个证人,您千万不要相信周久莨的鬼话,这个人一看就是一肚子的坏水!!”
……
……
伴着一阵阵嗡嗡而起的佐证声,手里抓着一大把假九香玉露丸,还在准备进行争辩的周久莨,瞬间就傻了眼。
在这一刻,周久莨的心里很明白,廖掌柜刚刚说的并没有错,那日光月华丸和九香玉露丸,无论是在外观上还是在气味上,都极其相似,即便是把它们拿到药房里去切开检验,恐怕也难以分辨出哪个是哪个。
更何况,廖掌柜的身后还有一群徒弟和伙计在搬弄是非呢,常言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旦说假话的人多了,没准就会有人误以为自己真的是在栽赃陷害呢。
因此,伴着里廖掌柜的一声声质问,听着伙计们的一声声指责,周久莨登时就感到了一阵语塞。
而周久莨这一语塞,他旁边的崔府尹,也立刻跟着脑瓜仁疼了起来。
对于崔府尹来说,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一次办案竟然会在这里卡壳,这要是回头拿不到廖掌柜制造假九香玉露丸的证据,那他也就没法将矛头重新指向杜院使了呀!
而那样的结果,可不是夏言夏大人所愿意看到的,搞不好这一桩本来可以立功的案子,到头来还会砸了自己的脚呢。
于是乎,想着想着,崔府尹心就有点慌了,一抹冷汗更是顺着他的额角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一两分钟时间内,崔府尹竟然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周围那些吵吵闹闹的声音,他都没有出言呵止。
而崔府尹这一迷蒙,反过来也吓坏了周久莨,他还以为就是因为自己的辩解不利,才导致大伙儿陷入了被动的局面之中呢,于是,在下一秒钟,他双腿一软,当场就瘫坐在了地上。
如此这般,随着崔府尹和周久莨的偃旗息鼓,整个制药房的局面霎时间就发生了转变。
那连绵不绝的议论之声和窸窸窣窣的反驳之声,不自觉地在制药房里回荡了起来,甚至在廖掌柜的身后,还传来了一阵窃窃嘲笑之声呢。
而就在崔府尹等人被这些声音扰得心烦意乱的时候,忽然间,一道充满了坚毅的声音从制药房的角落里传了出来。
“崔府尹,我可以证明,这间制药房内所制备的药品,统统都是九香玉露丸!!”
随着这道声音的落下,接下来,就看到工人中间,一位身着藏青色粗布衣衫,袖子挽得高高的,一条腿已经跛了的汉子,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一步一顿地走到了崔府尹和廖掌柜的面前。
乍看到这个面貌棱角分明,皮肤晒得黧黑的汉子,崔府尹不禁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面临困境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帮忙的,竟然会是库房里的一个苦力工人。
不过很快,崔府尹就意识到这个工人是有点门道的,因此从这位工人那充满坚定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这家伙绝对是有备而来的。
于是乎,带着一阵阵的期盼,崔府尹开口就向这位跛脚汉子问道:“哦?你是说,你有办法证明这些刚制出来的药丸就是九香玉露丸?”
“正是!”果不其然,崔府尹的问题刚一问完,跛脚汉子便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答完了这句话之后,这位跛脚汉子先是朝着围观的众人颇有礼貌的拱了拱手,随后便一脸认真地继续说道:
“崔大人,诸位大人,在下呢,乃是这群苦力工人的兄长,以前在腿没瘸的时候,也曾在多家药房工作过。
故而,在下对于切药、碾药、洗药、晒药、蒸药、炒药等等的工作流程都相当熟悉。
当然了,也正因如此,出于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这些天以来,我完完整整的参与了韦善堂制药的每一个环节。
通过一次次的制备、炮制和检验,在下发现,韦善堂这帮家伙其实一直是在用假药欺骗世人啊!
诺,崔大人,您来看看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