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元平帝这几日过得委实是惨兮兮的。
白天还好,一到夜晚就开始浑身都疼,站着疼坐着疼睡着也疼,连翻个身也是疼,头昏昏沉沉的,可偏偏就是睡不着,尤其难熬的是胸前的两团柔软。
以前摸起来手感甚好,元平帝极爱这种手感,可这几日不知怎么的,又胀又痛的,稍微碰一下都跟有针扎进来似的,元平帝都恨不得能一刀直截了当地砍掉这两团东西。
脖颈上的伤口有开始隐隐作痛,元平帝甚是艰难地睁开眼来。
素红一直在元平帝身旁侍候着,元平帝一睁眼,素红就注意到了,她连忙问道:“娘娘,是要喝水吗?”
元平帝疼得脑仁嗡嗡作响,他虚弱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素红回道:“快到戌时一刻了。娘娘,药快煎好了,王太医加了能止痛的药草,等喝了后娘娘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元平帝的眼神跃过素红,直直地看向外头。
素红顺着元平帝的眼神一望,心里头马上便知元平帝在想些什么,她道:“娘娘,方才乾和殿的人来通报了,说是陛下等会就过来。娘娘,陛下心里头一直在记挂着您呢,之前还特意吩咐奴婢,要多陪娘娘说话解闷。”
元平帝一听,脑仁又突突地疼起来。
叶凝明知他喜静,还在他病得气息奄奄的时候让聒噪的素红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她的心眼怎么就跟针似的。且不说心眼,元平帝此刻也恼得很。
叶凝又不批奏折,这几日不是在乾和殿就是去了慧秀轩,来青玉宫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真真是胆儿肥了!
他在这疼得头昏眼花的,她却在外头逍遥快活!
素红看了眼自家主子的怨妇脸,又默默地收回目光,心里头祈祷着陛下能快些过来,再不过来,娘娘都要成闺中怨妇了。
正好此时,有内侍匆匆地进来。
素红欣喜地问:“是陛下过来看娘娘了吗?”
内侍犹豫了下,回道:“不,是宁昭仪过来了,说是来探望娘娘。”
元平帝直接道:“不见。”
打从他被蛇咬了后,后宫中前来送礼的人也是络绎不绝,今早顾昭仪也刚过来了,和元平帝说了会话,不过顾昭仪见元平帝脸色憔悴的,也未多留,不到两刻钟便离开青玉宫了。
元平帝在幽寒宫里见识到了宁昭仪的真面目,又险些被淑妃害了一回,如今又遭遇了后宫中的尔虞我诈,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他光荣负伤,元平帝看着前来探望他的妃嫔,竟是再也不像以前那般有兴致了,甚至心中有几分反感。
瞧着她们关切的眼神,元平帝总觉得这样的眼神之后藏了一颗恶毒的心。兴许此刻在笑意吟吟地与他说着话,而下一刻便手持刀刃恨不得挖他的心出来。
这些妃嫔,个个心口不一,看得他好生厌恶。
兴许这世间也只有悠兰那般的女子才会至始至终都像是娇艳美丽的花儿一样,灿烂如朝阳,即便凋谢了也总有一日会再度盛开。
想到林悠兰,元平帝的眼神变得柔和。
外面的宁昭仪连给她提鞋也不配。
素红吩咐内侍:“去和宁昭仪说,我们娘娘身子不适,太医吩咐了要好生静养着,要过来探望的话,等娘娘好了再过来。快去赶宁昭仪走。”
素红压低声音道:“等会陛下就要过来了,千万莫要宁昭仪碰到陛下了,不然陛下在我们青玉宫门前被宁昭仪勾走了,明日六宫都等着笑话我们。宁昭仪肯定没安好心,兴许就是打着这个主意。”
内侍连忙应了声。
素红转过身来,悄悄地看了元平帝一眼,元平帝正眯着眼,似是在沉思,看起来应该没有听到她所说的话,素红稍微松了口气,又对内侍道:“快,赶紧的,一定要尽快打发走宁昭仪。”
元平帝这会想到了叶凝。
最近元平帝常常会想到叶凝,尤其是被蛇咬了之后,躺在床榻上时,他闲来无事就在想叶凝。叶凝此人,贪财心眼小牙尖嘴利,和林悠兰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若说林悠兰是花,叶凝必然就是衬托这朵花的绿叶,且还是带刺的。
不过……
叶凝也并非是没有可取之处的。
虽然贪财,但也不是见钱眼开。虽然心眼小,但行事言语也算得上是大气。虽然牙尖嘴利,但也不会惹人厌。再说平日里用自己的脸来跟他说话,他怎么看都觉得亲切得很。
元平帝的唇角微微扬起。
素红这几日难得在自家主子的脸上看到笑意,她问道:“娘娘是不是想陛下了?”
元平帝横她一眼,“多事。”
素红一脸笑嘻嘻的。
叶凝到青玉宫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宁昭仪。
宁昭仪心中大喜,笑意盈盈地给叶凝行了个礼,娇滴滴地道:“陛下来看叶姐姐吗?”虽说上次在慧秀轩时皇帝表现得十分冷淡,甚至还残忍无情地伤了她的心,但不要紧,宁昭仪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叶凝的身上,对于皇帝的薄情,宁昭仪一直都是认为理所当然,况且如今她的父亲正前往中林城赈灾,只要事成回来,必然是加官进爵的。
叶凝的祖父的确是三朝元老,可又怎么样,她的祖父老了,父亲弟兄又是庸才,能在朝中长久站稳脚跟的才是本事。而她的父亲正值壮年,如今又得陛下宠信。有父亲在,她迟早也能封妃。叶凝现在是得宠,但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叶凝温和地回道:“嗯。”
宁昭仪说:“臣妾方才也是来探望姐姐的,只是姐姐要静养,所以臣妾送了些补品过来,也没有进去。”
叶凝道:“如今天冷,你也别再外头多待着,回慧秀轩吧。”
皇帝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宁昭仪不胜欣喜,她整张脸瞬间就像是绽开的花儿一样,她迭声道:“是,是,臣妾这就回去。”
叶凝颔首。
宁昭仪离开后,阿一忽然说道:“你待她不差。”
阿一是知道的,宁昭仪对叶凝不怎么好,数个月以前,他为元平帝办事时凑巧在宁家发现宁昭仪给她父亲写的信,里边就有不少有关泼叶凝脏水的肮脏事。
阿一看到后也没有禀报元平帝。
后宫之事是皇帝的家事,皇帝也曾说过,他只需要听命于自己就足矣,其他事无需插手。
是以,阿一也没有放在心上,后来知道叶凝被打入冷宫了,阿一就知道宁昭仪不会放过叶凝,可也没想到现在竟会发生这么离奇的事,更没有料到叶凝竟能这般和颜悦色地对宁昭仪。
叶凝笑了笑,回道:“宁昭仪是陛下的妃嫔,陛下平日里如何待她,我便如何待她。况且我与她同为妃嫔,为难她也没有意思。”
当了这一个月的皇帝,叶凝的眼界开阔了不少。
朝堂波澜壮阔,后宫芝麻琐碎。
她刚开始被打入冷宫时,有怨恨过宁昭仪的,但现在不会了,对于宁昭仪,叶凝甚至觉得有几分可悲。皇帝的一丝关心,她便能高兴得眉飞色舞,皇帝待她再差,她也一如既往地敬爱他。为了皇帝的宠爱,她可以不折手段,甚至连自己孩儿的性命都能扼杀,只要皇帝能宠爱自己,她什么都能豁出去。
可惜她却不知自己心心念念的皇帝早已厌倦了她,没多久宁家便会死无葬生之地,她自己,她的家人,她所渴望的宠爱,通通都只是个笑话。
这样的宁昭仪,就像是曾经的自己,她没有什么好怨的。
只是她也不会救她。
后宫里,第一要学会的就是铁石心肠,对同为姐妹的妃嫔,还有对薄情的元平帝。再美的情话和许诺都不如权势来得可靠,打入冷宫后,这话就刻在了叶凝的骨子里,她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自己。
叶凝忽然笑道:“你是觉得我会为难宁昭仪?”
眼前明明是元平帝的脸,平日里威严得高不可攀,可现在阿一却觉得添了几分亲近。阿一想了想叶凝的容貌,再对上此刻叶凝的笑脸,阿一微微抿唇。
他垂首道:“娘娘,进去吧。”
叶凝在心里嘀咕了声。
真是怪人,连个表情也没有。!--over--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