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箫宝山的队伍又收了不少难民,等他们快赶到清和县的时候,队伍的人数已经比出来的时候翻了五倍多。
刚收回来的一般就负责后勤的粮草、弓箭等供应,前面带出来的那一批冲锋陷阵。
箫宝山这一路走来,也一直留意路上有没有熟悉的人,看看叶小娴他们有没有跑出来。
可是,行军匆忙,他也不可能一直注意路上的状况,只能一边走一边看。
可惜箫宝山还是来晚了一步,清和县已经在前一天失守,倭寇已经进城,箫宝山等人只得在城外扎营,想法子进去。
期间,又有一些刚逃出来的难民来投靠,这些难民们听说他们是前来打仗的军队,便不由地哭出了声,纷纷诉苦。
“这些倭寇太残忍,一进城就奸淫掳掠,连几个月的孩子都不放过,还有一些女子……”这些人已经无法当时的画面。
箫宝山问这些难民:“城里的人不是早就得知风声,知道倭寇要侵略,所以逃了许多吗?难道还有很多人没有逃出来吗?”
难民们道:“逃走的只有一半,多数人还是觉得朝廷的援兵快到了,留在城里比较安稳,再说也有好些人逃不动的,觉得逃出去是死,留下来也死,不如留下来碰碰运气,清和县总归是自己的根,人死要归根啊。”
箫宝山又问:“你知道,城里都有哪些人没有逃?”
“很多啊,比如王乡绅一家就没有逃,现在他们家也是惨,宅子被征用了,家里的人都轮为伺候倭寇的人了,至于有没有死人就不一定了。”
箫宝山更担心了。
王乡绅没有逃,那箫宝珠不知道有没有逃?宝珠是个死脑筋,万一她执意不走的话,李红梅会不会也跟着不走,还有叶子?
再有,就算逃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毕竟这一路过来,到处都是死人。
可箫宝山毕竟是身经百战的,他很快调整好情绪,并且在营中制定作战方案。
他会分析敌情,洪炎国是一个岛上的小国,小岛上的人善水战,骑射等稍逊。所以这一战适合快攻,不宜顽守。
方案一定下来,接下来就是布阵,如何按计划攻城。
他现在的队伍虽然人多,可多数人没有作战经验,有些人怕提起刀也不敢杀人的。所以前面还需要给他们喊口号壮胆,把他们内心的愤怒给激起来,想想国恨家仇,想想死去的亲人,想想失去的家园,这一战,不赢也得赢。
军队调整得差不多的时候,箫宝山再领着将士们冲进城。
以他的作战方案,再结合这些人的愤怒,城门一攻破,箫宝山的军队就势如破竹。
而倭寇们现在虽然人多,可很多都是大祈国的俘虏,俘虏们怎么会替倭寇们卖命?箫宝山的军队进城后,俘虏们立刻反水,出卖敌情的,故意暴露位置的,主动反击的。
短短几天,被倭寇催残不堪的清和县,竟然就被箫宝山所带领的军队给收复了。
收复之后,他先是回家看了一眼,看到家里空无一人,粪水泼得到处是,几床好的被褥不见了,那口小一点的铁锅也不见了。
他就知道叶小娴他们肯定逃了。
他又去了一趟王家。
王家现在惨不忍睹,王乡绅被杀了,女仆人有些被奸污后自杀了,王秀才的妻子刘青青也因为难产死了,一尸两命。
箫宝珠则不见了,不知道是躲起来了还是死了。王家只剩下王秀才和几个体壮的家丁,倭寇不杀他们是为了让他们伺候一日三餐。
王秀才一夜之间突遭这样的变故,整个人都很憔悴也很消极,话也不说,像个木头人一样。
箫宝山来不及管他,只管乘胜追击,又带着队伍一路杀到了河新县,很快又将河新县给收复了。
……
朝廷。
捷报传到宫里之后,朝廷上的大臣们议论纷纷。
有大臣道:“箫宝山不是叛国了吗?怎么还带兵打仗?而且还收复了南面,平息了这场战事?他究竟是叛国还是报国?”
也有大臣道:“箫宝山现在打的是六皇子的番号,应该是他逃到了保宁城,投靠了六王,然后再借兵出击的。”
“这么说,六王虽然在偏远之地,可他始终忧国忧民,是位爱民如子的好皇子。”
“……”
国师在朝廷上冷笑:“可六皇子出兵的理由是什么?现在整个朝廷都知道箫宝山是叛国的罪人,六皇子为何要联络他?难不成他们以前就有往来?”
丞相道:“箫宝山是不是叛国,我们并没有证据,我们只知道之前那一场大战中,其他人都死了,而他自己活了下来,或许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没有脸回京城,便流落在外,现在又见南面遇袭,所以主动请缨出战,所以,他的事情应该等南边平复了,再把他召回来严查。”
“哼!”国师继续不屑:“洪炎国就那么一点兵马,随便一个大将去也能打胜战,何况我们朝廷的援军都在路上了,他箫宝山半路杀出来,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不会是想着趁机壮大自己的队伍,将来好攻到京城吧?”
国师说完,其他臣子都不再说话了。
而朝上,一向昏昏沉沉的老皇帝,在这个时候终于像突然睡醒似的说了一句话:“那国师认为,接下来该怎么做?”
国师道:“臣认为,不管箫宝山是叛国贼还是忠心,应该趁他的羽翼还没有丰满,让我们派出去的援军将他一网打尽,以免留下后患。”
皇帝又睡得昏昏沉沉,一言不发了。
丞相反对:“这么做,不怕寒了南边人的心吗?拯救他们的是箫宝山,他的队伍很多又是当地的难民,如果我们派出去的人真的这么做了,那南边就更加生灵涂炭了。”
国师继续冷哼:“那你道怎么办?留着他们日渐强大,将来攻进京城吗?”
又有几个国师党附议,认为国师说的对,宁可错杀一百,也不可以留下箫宝山这个祸害。
丞相的谏言渐渐被湮没在这些人的声音里面。
……
私家别院。
三皇子李成坤又与国师凑到了一起。
李成坤依然是那副深沉平静的样子,如深邃的海水,看不出一丝波澜,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国师却显得很是焦急:“三皇子,现在情势对我们不太有力,应该早一点铲除箫宝山,还有,他背后的六皇子。哼,这李成翊,本来以为他在西北边关翻不起什么浪,谁成想他竟然能惹出这么大的动静,若是再不采取措施,恐怕这民心就会倒向李成翊了。今天在朝上,好些臣子明面上不说,可心里面怕是已经觉得储君之位又多了一个合适的人选,那就是李成翊。也幸好你父皇现在不理国政,否则他一定会宣六王进宫的,到时候,你就又多了一个威胁。”
王皇子煮茶,程序上一丝不差,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
国师又道:“三皇子,臣有一个建议,您在宫里不是也有人吗?我觉得可以趁机对陛下……比如早一点拟好假的圣旨,然后在陛下药碗里面下药,到时候皇位……”
三皇子备了两个茶杯,倒上茶,其中一杯推到国师面前,然后问:“你认为,这朝廷上,目前还有哪位皇子能与我抗衡。”
国师想了想,再道:“目前应该没有,四皇子死后,你就是最好的人选了,其他的全都资质平平。七王李成儒倒是有些潜质,但是他太轴了,一根筋,而且年少轻狂,性子又不沉稳。”
三皇子便道:“那便不急,再等一等吧,不过……箫宝山确实不能留着。”
……
逃难的一伙人总算到达了大安城。
西北边不像中原和南边,在中原和南边,想要去一个什么地方,一般按着方向和大概的路线走就行了,走大路,一般都可以到达。
可是西北不一样,这边太辽阔了,没有固定的大路,湖泊和山川又多,有时候明明只有一座山的距离,却要绕上两天才到。而且他们不太懂路,绕的时间更远。
但也好歹到达大安城了。过了大安城,就是保宁城了。
这边越来越荒芜,房屋少,就算有房屋,也是那种黄泥制成的,蒙古包却反而多了起来,平原上越来越多牛羊,看到外地人,牧民因为警惕,会立刻把牛羊赶到一边去。
大安城的城门也是土墙,可是墙门却关了,外面积聚了好些难民。
刘员外见此情况,不由地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会又是像正武县一样,不许难民们进去吧?敢情我们这么多天,白走了?”
从定和到大和,他们走了十几天了。粮食已经耗不多了,每个人都疲惫不堪,只盼着进城里面洗个热水澡呢。
虽然叶小娴不确定能不能洗上洗水澡,因为这边的水源看起来不多的样子。
有难民见刘员外是坐马车来的,不好得罪,便主动攀谈:“不是不让进,是要分批进,说是城里面现在人满为患,一次性进去的话会乱,得排队。”
刘员外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不让进,是要排队啊。
可那难民又道:“耐心点,我们都等了两天了。”
刘员外瞬间又蔫了,竟然排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