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这件大家都没怎么放在心上的事情,却差点把三界大陆都拖入泥潭。
彼时,大宴上下还沉浸在过年的余韵中,举国上下都在庆祝去年的丰收。
柳墨白和凤笙奉命去查鸿蒙九州原有的传送阵,郁青在朝中主持大局,按理说大家各司其职,完全没有问题。
可柳墨白和凤笙这一走,就是将近三个月,一点消息也没有。
郁青就有些坐不住了,谢琦和白鸢也按捺不住的频频追问情况,郁青无奈招来了玄霄。
“你让寒宵殿和无风堂各地的弟兄都查一下,两个大活人,总不可能凭空蒸发了,一有消息,立刻上报,不要拖延。”
玄霄也知道柳墨白和凤笙两个人这么久没消息,郁青一定着急,连连应下。
转身要走的时候,又被郁青叫住了,“告诉下面的弟兄们,多带一些人和宝器防身。
别搞得跟葫芦娃救爷爷似的丢了一个又一个,我没那功夫玩儿循环游戏。”
玄霄不知道葫芦娃救爷爷的梗,却聪明的领会了郁青话里的意思,当真如郁青吩咐的一般,认真的叮嘱了下面的弟兄。
也正因为他将郁青的话放在了心上,才让寒宵殿和无风堂的弟兄们躲过了一场浩劫。
有消息传回来已经是半月之后,玄霄和孟无咎一进门就跪在了郁青面前。
不等郁青反应过来,两个人对着郁青就是咣咣磕头,给郁青都磕懵了。
她紧张的窜起来,急切的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大哥和柳墨白出事了?”
不怪她胡乱猜测,先入为主,实在是这两人的举动太像是来磕头认罪的了。
听到她的话,玄霄猛然抬头,眼里有愧疚,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许多东西,复杂的让郁青看不懂。
孟无咎神情麻木的跪在郁青面前,连眼珠子都像是不会动了。
宴南玄见状也走了过来,一边给了郁青一个安慰的拥抱,一边冷静道:“无论发生了何事,先冷静下来与我们说清楚。
你们现在每耽误一刻钟,事情就晚一刻钟解决,这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宴南玄一开口,玄霄却非但没有冷静下来,反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主上!”
多年未用的称呼再度喊出来,内里尽是悲愤,“上千个兄弟,全死了!
他们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就死了!
那些人连个遗体都不给他们留,只要是死了的,全都丢到苍穹境去喂魔兽,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玄霄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的,可从他失控的情绪中,郁青和宴南玄就可以听出情况有多糟糕了。
郁青见玄霄那崩溃的样子,想想也问不出什么来,弯腰拿出一个小药瓶放在他鼻端。
不过须臾,玄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郁青招来玄清,“带他下去休息,别忘了点上安神香,再留两个人守着他,别让他乱来。”
玄清和玄霄自幼一起长大,从未见过玄霄如此崩溃的样子。
闻言无声的将玄霄抱起来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郁青这才将视线落在孟无咎身上,“你如果再崩溃的话,死的人可能会更多。”
孟无咎其实也没比玄霄好到哪里去,不过是胜在无风堂和寒宵殿人与他都不熟悉,所以还能勉强控制情绪。
闻言吞了吞口水,哑声道:“大宴各处出现了一群修为极高的人,他们的修为本身就带着及其骇人的幻术,让人与他们交手的过程不知不觉的就中了幻术。
然后他们就会把反抗他们的人打成重伤后丢入苍穹境的魔兽群中。
他们即便有能力杀死我们的人,也不会下杀手,就打成重伤。
然后还要在苍穹境魔兽出没的地方撒下刺激魔兽的药香,让那些魔兽更加残暴狠厉。
咱们的弟兄都是活生生被魔兽撕咬至死的。
如果不是事先听了陛下的话,弟兄们集体出动,还有一部分人侥幸逃生,死的人会比现在更多。”
孟无咎跪在地上,眼神空洞的看着郁青和宴南玄。
“陛下,国师,我和玄霄到的时候好些个弟兄身体就只剩下一半了,可他们还活着。
他们哭着求我们给他们个痛快的,属下无能,犹豫了。
是玄霄,他逼着自己杀了我们二十三个同僚。
有一个小丫头,是跟着大人出去历练的,才十三岁,与大皇子差不多大……
她的脸被魔兽啃去了一半,自己不喊疼,求我们救他娘亲……”
孟无咎说着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堂堂七尺男儿,哭的浑身战栗,不能自已。
郁青狠力的捏住孟无咎的下巴,强迫孟无咎与自己对视,“告诉我,他们是谁?
人在哪儿,哪怕是一丝一毫线索。”
孟无咎瞪着一双眼睛,努力想憋住眼泪,却还是不可自抑的泪流满面。
“不知道,我们本来只是去找柳相和安阳王的,可他们在雍州荒漠就没了踪迹。
之后,我们的弟兄就先后遭到了不明力量的攻击……”
眼看孟无咎也要如玄霄一般彻底奔溃,郁青拍拍孟无咎的肩膀,绕到他身后,对着孟无咎身上的几处大穴按了几下,孟无咎复又冷静下来。
“把弟兄们遇袭的地点和方式写个报告呈上来。
如今我大哥和柳墨白都不在,如果我和南玄亲自去处理,朝中还需要你和项崎他们来主持大局,尽快冷静下来。”
孟无咎狠狠呼了口气,随即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道折子,“这是来的路上玄霄写的报告。”
将折子递给郁青后,孟无咎不误惭愧的道:“遇袭受伤的弟兄中,寒宵殿的老部下占据大半,玄霄亲自送了他们最后一程。
来的路上他一路都没说话,就写了这折子。
直到现在,属下才明白他为何要将这折子交给属下。”
两个人一起经历了那残酷的场面,可毕竟遇难的人与玄霄更为熟悉,对玄霄的刺激也更严重。
可玄霄竟然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直到把自己该处理的事情全都处理好后,才在郁青和宴南玄的面前彻底奔溃。
一个连崩溃都要挑选最合适的时机的人,让孟无咎无法不自愧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