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我示意他给我换个搞笑的综艺节目,“我现在还能有什么大事儿,咱道行在这了,无敌呀。”
纯良听到这话便嫌弃的给我一眼,手上很听话的给我找了个喜欢看的综艺。
齐菲经常出差,对这种事儿倒是不在意,只是嘱咐我要注意安全,手机保持通畅。
说说笑笑到了半夜,我洗完澡回到房间就异常疲惫。
躺在床上,我拿出那张周子恒给我的那张符纸又研究了会儿。
这种符纸都是术士用自己的法门加持制作,无量道人这符纸我真没看出门道,不晓得里面是什么幻境,好奇也没用,琢磨半天没出结果,我只能将它收好到书包里。
调了个闹钟,闭上眼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我悄声着整理着书包,不准备带行李箱,也不拎行李袋,正好现在抗冻,不需要多带棉袄,就背着个大点的书包,带点洗漱用品,几身换洗的内衣物就可以了。
一直没什么银行卡,办理的存折还是用许姨名头开的户。
如今看来,我倒是真的一身轻,揣好证件和现金就行。
瞄着时间到了五点,我跪在坛案桌前,燃起香,虔诚而又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这些年,我发过很多的豪言壮语,哭着表达过许多不甘,许多愤恨。
真到了这一刻,我反而无言,平静中,带着汹涌。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收拾的差不多了,我戴上鸭舌帽和口罩,背着书包走到门口。
有细微声响传出,转回脸,就见纯良卧室房间的门开了条小细缝。
本以为是纯良和齐菲谁起来要去洗手间,我还得道个别,谁知门顿了顿又合上了。
屋内暖气很足,几秒钟就恢复了安静。
我见状就笑了,真好,我讨厌道别。
车钥匙放到玄关的鞋柜上,我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从我记事起,就不断的离开家门,很小的时候是去外地参加比赛,一走就十天半个月,那时还没什么,因为我知道,家人永远都会在机场和车站等着我。
直到分界点十二岁,每一次的道别,都有几分难以言说的疼。
我三次从镇远山出门,送走了三位永远都不会再见到面的长辈。
或许这是人生必然的经历,就如师父所言,这世间的所有相遇,都是为了告别。
我接受,但是抗拒那种滋味儿。
冬日的天还未大亮,我半低着头走出单元门,看到路灯旁的人脚步就是一停。
张君赫靠着路灯杆子正在抽烟,吐出的烟雾融进清冷霜寒的空气里,料峭而又惆怅。
路灯周围还未清扫的白雪都被他鞋底踏平,上面铺着无数的烟头。
他这是在外面站了多久?
抽了多少烟?
我惊讶的走上前,“你不要命了,这什么天儿啊,会冻出病的。”
张君赫没答话,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下颌都是胡茬,头发也乱糟糟的,上身就穿着件夹克棉服,还是敞怀,见我走近,手里的烟便捻灭扔到地面,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开口道,“梁栩栩,你跟我吧。”
他声音哑的厉害,吐出的字节如同被糙纸打磨。
唯恐我没听清,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和我好吧。”
我懵了几秒,旋即笑了声,“不是,你现在消化完了?能接受我师父是你……”
“那不重要。”
张君赫垂眸看着我,郁郁的,“二十七年前,没人询问我的意见,就为我安排了个爹,二十七年后,走的走,没的没,我接不接受,结果就摆在这里。”
说着,他苦涩的牵了牵唇角,下意识的又想敲烟盒,对上我的眼,烟盒便在掌心里握紧,“梁栩栩,我想了一夜,特想找个人去恨一恨,但我发觉,这想法挺傻的,除了我自己会难受,旁人完全无所谓,赢了的已经赢了,输了的还在垂死挣扎,我不过是个小角色,所以,余下的日子,我想为自己活,做我最想做的事儿,第一件,就是来找你,梁栩栩,我们终于不是对立面了,那,你就跟我好吧。”
我戴着黑口罩,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笑了笑道,“行了,你不用一直强调跟你好,咱俩是名义上的兄|妹,我当然会跟你好,只不过……”
“少来那套,咱俩有一丁点儿的血缘吗?”
张君赫打断我的话,身体微躬,双手固住我的肩膀,眼看向我,“你昨天应该看到那些画了,我对你的心思,一直都藏在那些画里,曾经我很清楚咱们之间不可能,我不敢追求你,但现在,你要放下成琛了,我也不再是你仇人的儿子,梁栩栩,这一切都刚刚好,我愿意陪你一点点忘掉成琛,也请你给我个机会……”
音一顿,他没再继续,像是被我的举动扰乱思路,略有怔愣。
《栩栩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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