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说没就没了,对方还是个无法行动的植物人,这怎能让禹飞寒不崩溃。
这一天,顾家上下所有仆人都两股战战,瑟瑟发抖,因为他们看到了犹如被阎王俯身的禹飞寒。
他两眼赤红,目眦俱裂,几乎像疯了一样找遍房间的每个角落,从失望到绝望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监控……查监控,到底是什么人把他带走的!”
引暴怒而缺氧的大脑勉强还能找回理智,禹飞寒一声令下,护工立马带他到监控室。
监控室里一如往常,另一位负责轮班盯着监控画面的护工正在玩手机,听到门被“嘭”一声踹开,吓得手机飞了出去。
“禹、禹先生……”
禹飞寒没心思和他算偷懒的帐,径直走到机器面前:“哪个监视器是房间的实时画面?”
“这、这、这、这……四个都是。”
禹飞寒只看了一眼,眼中的愠怒便喷涌而出:“这不是!”
床上的金洛早就不见了,现在有十几个管家仆人在房间里进进出出,早就乱成一锅粥了,而监视画面上人还好好地躺着,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
“怎、怎么会不是呢!”护工慌了,连忙用鼠标点击,才碰了一下,图片显示页面关闭,留下空洞的屏幕。
监控软件早已停止运行。
护工惊恐的脸倒映在屏幕上,而他身后的人,表情更是可以用狞恶来形容。
“有谁来过监控室?”
“萌萌,是萌萌小少爷!”
禹飞寒脸色一变,转身便走,出门前丢下一句:“把事发前5个小时整个别墅的监控记录全部看一遍,有任何人靠近和离开都报给我。”
虽然还没有看到监控,但是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嫌疑人……
是谁在今天支使爷爷把他带出去相亲,是谁进了监控室,是谁深夜连续拨打两次电话给同一个陌生号码……答案是顾萌萌。
即使萌萌只是一个6岁小孩,即使萌萌是他的表弟,即使萌萌是他最不该怀疑的人,可当前证据只指向了他。
“萌萌现在在哪儿?”
这句话是问管家的,可一个护工却抢答道:“小少爷现在在睡觉呢。”
禹飞寒脚步一顿:“你怎么会知道?”
稍加思索,他忽然双目大睁:“萌萌今天去过金洛的房间?”
那位护工身上的炸鸡味还没散去,只能老老实实地回:“是的。小少爷今天拿着吃的来房间给金洛先生,我阻止了他,后来他就自己吃了起来。吃着吃着睡着了,我就把他抱回了房间睡觉。”
又一个……指向萌萌的信息。
禹飞寒眼眸越发幽深,里面仿佛有荧荧鬼火在燃烧。他一边大步赶往顾萌萌的房间,一边掏出了两个手机比对。
左边的手机是他自己的,上面是陌生拨号提醒,显示顾萌萌曾用智能手表拨打过这个号码。
右边的手机是金洛的,打开通话簿输入那个陌生号码,很快跳出了一个名为黄毛的联系人。
这个绰号……似曾相识,以禹飞寒的记忆力,如果他觉得熟悉,那就肯定是见过的。
换做平时,他能迅速回想,可他现在无法静下心,他只能先放到一边,先去找萌萌再说。
儿童房里,遮光窗帘将一切光线隔绝在外,床上的人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小小的胸口随着呼吸而起伏。
“啪”的一声,灯的开关被人按下,刺眼的光线直射下来,然而床上的小孩只是砸了咂嘴,并没醒来。
禹飞寒焦急地上前搡他的肩:“醒醒,萌萌醒醒。快醒醒!”
在这剧烈的摇晃下,沉浸在梦乡里的人迷迷糊糊睁开了一条缝。
与此同时,坐在车上的金洛感受到一股来自灵魂的吸力,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拽着他的脑袋往上揪,他连忙对黄毛喊:“停下车!路边停下车!”
黄毛闻言已经放慢了车速,扭头道:“怎么了?”
遥远的顾家别墅里,禹飞寒看到顾萌萌眯缝了一会儿后又要睡去,他连忙加大了摇晃的力道:“先别睡!快醒醒!”
而金洛忍过一拨恐怖的抽离,以为要平息了,谁知马上又加剧。
“我可能要晕……了……”
话音刚落,黄毛感觉自己背上一重,金洛的身体软绵绵搭上来,他吓得连忙踩刹车。
“卧|槽你怎么了?”
他急忙反手拢着金洛不让人掉下,同时抽空把车停在路边,等他得以下车观察金洛的情况,金洛仿佛已经彻底昏死过去,毫无反应了。
“我去,我去,你怎么说晕就晕,你还能提前预知,哥们儿你别是逗我啊!”
此刻,金洛只觉得身体一轻,再回神时,他已经回到顾萌萌的身体,面前站着的正是凶神恶煞的禹飞寒。
“哇啊啊——”
金洛吓得魂飞魄散,身体下意识抱着被子使劲往后躲,禹飞寒再好看的脸也像鬼见愁。
这也醒得太快了吧,他虽然预料到萌萌会醒,醒后可能会不小心泄露什么,可他没想到,自己还在路上呢,禹飞寒已经找来萌萌这儿了。
禹飞寒不会这么快就怀疑到萌萌头上吧?不会吧不会吧?他是禹飞寒还是禹柯南啊?
“萌萌,告诉我,你知不知道金洛哥哥现在在哪儿?”
金洛疯狂摇头:“不知道不知道。”
几乎是“萌萌”醒来的那一瞬,禹飞寒就已经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端倪,禹飞寒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当务之急还是问出金洛的下落。
他声音一沉,阴郁得仿佛能拧出水:“我还没有说金洛哥哥失踪的事情,你怎么就说不知道他在哪儿?他不应该在房间吗?”
这话让金洛如遭雷劈。
自己这就露馅了,不打自招了?他怎么就这么蠢!
不对,不是他的问题,是禹飞寒的问题。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对一个小孩都要使这种套话的诡计,太卑鄙了吧!
“我、我没睡醒,我没听清,我、我要睡觉!我要睡觉了,你出去!”回答不出禹飞寒的问题,金洛只能使用小孩子的特权——撒泼。
可惜今天的禹飞寒就像咬住了青蛙的蛇,不但不啃松口,还加大了捏住金洛肩膀的力道。
“萌萌,别胡闹了,快告诉我金洛在哪儿?他是不是醒了?他到底去哪儿了?”
面对禹飞寒突然放大的脸和厉声的诘问,金洛直接被吓到闭麦,连控制顾萌萌的勇气都没有了。
金洛一溜,顾萌萌自然接管了身体,他此时还睡意朦胧,困得不行,一上来就打了个呵欠:“表哥……你干嘛呀?”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眼神完全变了……
明明有一瞬间,顾萌萌的身上有一种让禹飞寒很熟悉的感觉,好像顾萌萌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知道很多事情,可每当禹飞寒尝试抓住和深挖下去的时候,这种感觉又消失了,顾萌萌又变回了天真懵懂的顾萌萌。
已经好几次了,自从出院之后,禹飞寒好几次产生这种荒诞的想法,他想要证实,想要摸清,然而它总是来得无声无息,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表哥,萌萌好困唔……”
同样一句话,说出口时是完全不同的神态和语气,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可以做出来的吗?
禹飞寒像是生怕他逃了,两只手像铁钳一样紧紧锁住他的肩膀:“先回答我的问题,金洛在哪儿?他到底在哪儿!你到底打电话给谁了!”
他的愤怒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他要质问的人已经躲起来了,承受他怒火的是刚刚睡醒不谙世事的顾萌萌。
萌萌从来都被家里人当成宝贝捧在手里,每个人都温声细语跟他说话,这还是第一次,表哥在他面前露出这么严厉恐怖的一面。
他怯怯地看着表哥一眼,嘴巴向两边一瘪,“哇”的一声哭了。
“萌萌不知道呜哇哇——金洛哥哥不让说,有人来接他呜呜呜……”
禹飞寒这才惊醒,他知道面前的人是他脆弱如玻璃的小表弟,是不可以这样粗暴的:“对不起萌萌……”
他想要道歉,然而受惊过度的萌萌已经哭着躲开避开他了。
禹飞寒看着他嚎啕大哭,内心又是无力又是懊丧,他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最后转身离开。
出门后交待管家:“照看着萌萌。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一切都令他焦头烂额,但是常年的理智让他依然在分析当前的情况。
萌萌说有人来接金洛,是谁,是那个“黄毛”吗?
他在头脑中搜索“黄□□关的信息,终于想起了自己接到的电话和微信。
是那个……说要养金洛一辈子的人。
“禹先生,监控查到了,两个小时前,有个骑摩托车的人一直在别墅附近徘徊!后来他载着一个人离开了!”
禹飞寒看完监控画面,倒回暂停到那个步履蹒跚的护工,眼中不知是高兴,还是悲愤。
“原来你,早就醒了。”
醒了,却逃了。
“调出所有能利用的渠道,替我找出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明天天亮之前,我要知道他住哪儿。”
另一边,萌萌哭了一会儿,困意又卷土重来,他脸上挂着泪珠,呢喃着进入梦乡。
“哥哥我没说……我没有说给表哥听……”
金洛心情复杂地看着小孩沉沉睡去,又一次脚下变轻,他马上就要回到原来的身体了。
“对不起,萌萌。”
作者有话要说:掀个底朝天都找不回媳妇儿的话,那只能上新闻发布会公开呼唤了
“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