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寒冰熟稔的态度,亲密的语气,成功的让车严辉江晚容夫妻俩同时盯了时语音一眼。
时语音微微一抖,不由的覆上刚才被车御离握住的地方,手上干燥温热的触感还在,慢慢的驱散了车家老爷子老夫人那一眼带来的压力。
索性车寒冰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时语音偷偷松了口气。
晚饭过后仆人有序的撤下餐具收拾餐桌,主人家一行移步客厅。
“御离,随我来。”
车严辉说着当先去了书房,车寒冰在隔断阴影里带着阴鸷看着车御离。
“奶奶,我陪你泡茶。”他很快收了眼神转到江晚容身边,扶着她向花梨木的茶海走去,转到转角亮处时回头对时语音挑了挑眉,那意思就像是在说,给我等着!
时语音吓了一跳,推着车御离紧走了两步,到门口的时候车御离阻止了她一同进去的动作,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在外面等就好。
时语音便知道,祖孙俩这是有正事要谈,她对车御离做了个口型,松开了轮椅:“我去外面。”
她不想在屋里,不光是因为面对车家人时那种不受欢迎的外人的局促感,更多是因为车寒冰回头那带着浓浓指向性的一挑眉。
她怕等下车御离不在,车寒冰是不是就会再来找自己。
对车御离说过以后,看他自己操纵着轮椅进了书房,时语音伸手把门带上,瞧瞧的转身出了屋。
她想找个隐蔽的、又能听见车御离叫她的地方躲一会儿,天知道车寒冰什么时候会发疯?
时语音在正房外头转了一圈,最后回到了那株西府海棠下,她捡了一个不容易被看到的角落坐下来,托着腮看着那一树的浅妃朱红。
时有风过,从花叶间隙中穿梭的声音沙沙瑟瑟的,带着纷飞的花瓣,飘飘扬扬的在地上落了一层粉红。
这个角落可真像她的小花园。
时语音静静的想着。
不期然的她又想到了自己那株树下曾有过的点点滴滴,妈妈会在那里摆上红茶糕点,爸爸会在那里看报读书。
自己呢?
练琴发呆,好像都有过,可是才不过三年,为什么那些幸福的记忆会变得这么遥远呢?
为什么那些快乐的笑声都听不到了呢?
她静静地把头埋在膝盖上。
“你倒是会躲。”
突如其来的人声把时语音惊得跳起来,她睁大眼睛骇然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跟前的车寒冰,思绪有一瞬的停顿。
车寒冰看着她的反应不以为然的皱着眉:“你是老鼠胆子?心理素质也太差了。”
时语音躲了半天本就是躲着他,眼下竟然被他摸到跟前都不知道,心头火起,硬邦邦的顶了一句。
“你坏事干得多,心理素质当然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嘿,我说石小雨,咱俩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车寒冰环起胳膊好整以暇的笑了一声。
“我怎么和你一条绳了,我又不会去害人!”时语音一下子炸了毛,她和车寒冰这个狠毒的人怎么一样呢?
车寒冰眯起眼睛看着炸毛的时语音,他想,她可真是天真,难道她不知道在接过药的那一瞬间,他们就是共犯了吗?
他细细打量着她,嘴里却说道:“那个药只有半个月的保质期,你一直没传消息给我,我就知道你不是没做,就是被发现了。可是呢,若是被发现,我那个堂哥不会这么安静也不会再把你亲亲密密的带在身边,那就只能是,你没胆子做。说你是老鼠胆子果然不错,真没用。”
时语音听见他的话,知道车寒冰还不知道药已经被发现了的事,这样也好,原来敌暗我明变成司马昭之心,至少车御离占了主动权。
她撇了撇嘴:“我本来就没打算帮你害人,才不是胆子小,而是,我、不、要、做!”
车寒冰看着时语音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斩钉截铁,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炸毛小猫一样的女孩儿的长相越看越好看。
大大圆圆的眼睛纯真透彻,饱满的唇瓣引人流连,难怪……自己那个清心寡欲的堂哥把她带在了身边,那么多妩媚佳人、性感尤物都不屑一顾,原来是好这一口清菜小粥。
他突然就笑出声来,痞痞的问了一句:“你的吊坠,不要了?”
上次看她紧张的样子,那个吊坠想来对她重要的紧,这么个东西攥在手里还怕她不听话?
可是下一秒,时语音毫不在意的语气把车寒冰笃定的样子破坏的一干二净。
“吊坠?哦,实在拿不回来就算了呗,我不要了行了吧。”
车寒冰一下子阴下脸。
“你说什么?”
“我不要了,扔了还是怎么处理,你随意啊。”
“……你好好想想,我过阵子再来找你。”
车寒冰觉得事情没有按他预计去发展的情况他很不喜欢,冷冷丢下一句话后甩头就走。
时语音看着他走进屋里,消失在门的后面,方才背在身后握紧的拳头轻轻松开来,手心里被指甲掐出一道血痕。
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眼泪毫无预兆的破眶而出。
“爸爸、妈妈……我不想害人,我不要去害车御离,我该怎么办。”
时语音不是不怕,她怕极了她真的拿不回吊坠,怕极了车寒冰真的会把吊坠丢掉,但是怎么办呢,她同样不想伤害车御离,不想他用厌恶的眼神去看她,不想失去车御离手上那个温热的温度。
她呜咽着蹲了下来,所以没有看到西府海棠另一边露出来的轮椅一角。
在车寒冰找到时语音之前,车御离便找到了她。
只是因为她明显在怀念什么的神情太过于温柔,所以车御离没有叫她,只是向后靠了靠。
被树干和房屋阴影挡了大半身形。
时语音本身就在出神,车寒冰只顾注意外边的动静,两个人都没发现车御离。
故此,谁也不知道西府海棠下的这场谈话被车御离从头到尾听得一清二楚。
吊坠……
车御离看着埋头蹲下的时语音,心里又重复了一遍。
吊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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