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美的风景绝不是耳熟能详一直存在的景观,而是我们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不经意间投以惊鸿一瞥后之后便一闪而逝的风情。
因为不能常见,无法长久,所以就注定格外萦系人心。
比如彩虹,比如流星雨,比如海市蜃楼。
而暴力也是一种美,所以才会有暴力美学这个词汇。
对于今晚坐在角斗场大厅的上海名流来说,这绝对是他们有生以来看到过最为震撼的黑拳,血腥暴力,但却不显得肮脏,那种凌厉杀伐的张狂气焰让所有人都有种压抑不住要紧跟着欢呼的冲动,精彩而震撼,人都是贪婪的,看了一遍不腻烦,就想看第二遍,第二遍不腻烦,就会想着第三次的精彩一幕再次上演,高台上的苏家姑爷出手果决,虽然已经将这些人刺激到近乎*的程度,但他出手太快了,过程太短,让绝大多数的观众觉得意犹未尽,都很不满足。
这就跟一个猛男将美女压倒在床上,脱了裤子进入对方身体,冲刺异常勇猛暴力,美女非常爽,但还没爽完的时候,对方勇猛了一瞬间就缴械投降一般无趣,这个时候,恐怕大部分美女都会选择紧紧抱着自己的男伴乞求着让他再来一下吧?
台下绝大多数观众同样做出了类似的选择,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嗓子,然后整个场地瞬间狂热起来,短时间内达到了今晚的最*。
“再来一场,再来一场……!”
叫声欢呼声此起彼伏,甚嚣尘上,声波掀起一片巨大的浪潮,今晚这个年轻男人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彻底让这群名流丧失了理智,满脑子只想再次见到他出手,然后摧枯拉朽一般干掉对手,然后再换下一个,最好一直打下去。
这个叫李浮图的男人,苏家姑爷,用最简单的方式,征服了在场的男人,还有……女人。
大厅角落中,脸色阴沉的赵锐紧紧抓着两旁的扶手,感觉周围每一声欢呼都像是狠狠抽在自己的脸上,啪啪直响,生疼而耻辱。沉浮多年养成的道行让他还能竭力使自己面部表情保持平静,但眼神中却几乎能喷出火来。
这个李家小子给了他太多的意外和‘惊喜’,来角斗场是自己提出来的,生死对决也是自己提出来的,结果对方却无所畏惧,身手也高得超出想象的地步,干脆利落的下杀手,两个精英转眼间就折损在他的手上。
野兽和残刀不强?
笑话,赵锐手上有每一个鼎剑阁成员的具体资料,体能,速度,特长,爆发力,战斗力,都有一个详细的了解,他自信那两个已经死了的手下放在华亭地下社会中是不可多得的好手,这说明什么?
说明不是两人不够强,而是台上的那个年轻男人太过强大。
本以为已经尽量高估了对手,没想到最后还是轻敌了啊。
赵锐眼神阴沉如水的瞥了一眼三人中最后出场的中年男人,语气冷冽刺骨。
“你有多大的把握?”
中年男人身材消瘦而修长,没有美感,仿佛是一根竹竿立在地上似的,他脸色极度凝重,抬头跟台上的李浮图遥遥对视,犹豫了一会,才艰涩道:“最多四成。”
赵锐胸口一闷,差点想吐血。
四成?
那不是说基本上没有多大把握?
“看来今天是弄巧成拙,要丢人丢到家了啊。”
赵锐喃喃自语,随即眼神冷漠下来,看着中年男人,残忍笑道:“上去,杀不了他,你就去死!”
中年人脸色木然,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明知自己这一去等待的很有可能和前两个同伴一样的结局,但还是不敢违抗赵锐的命令,一步一顿的缓缓的走上台,钻进那个让人觉得绝望的铁笼,顶着那股绝大的压力,看着李浮图,眼神中的苦涩最终还是化为平静。
本就实力不及,如果还未战先怯,那自己就当真必死无疑了。
“报名。”
李浮图道,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嗜血的弧度,依旧是极其缓慢的语调,但从他杀掉野兽开始,浑身的气势就不断高涨,不断变换,到了现在,竟然有了一丝邪魅的意味。
“甲阁阁主,来自鼎剑阁。”消瘦男人平淡道,虽然心惊,但却不敢有丝毫表露,示敌以弱,战场大忌。
“可以开始了吗?”
李浮图微笑道,脚步微微向前跨了一步。
仅仅一步,疯狂的杀气就肆无忌惮的朝着甲阁阁主压了过去。
“请!”甲阁阁主脸色异常凝重,竟然不敢主动进攻。
白色身影一闪,瞬间消失,在普通人眼中,仿佛传说中的瞬间移动一般,几乎就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向前蹿进了十多米。
甲阁阁主在李浮图闪烁的瞬间也动了起来,几乎跟李浮图同时消失。
下一秒。
李浮图站在了甲阁阁主刚才的位置上,而甲阁阁主则站在了李浮图的位置。
台下哗然。
所有人的兴奋细胞彻底被点燃,在他们眼中,虽然看不出台上两人究竟牛逼到什么程度,但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两人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就调换了一次位置,这次怕是势均力敌了吧?这次时间应该可以长一些了吧?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你能做到吗?”
苏承基眼神眯了眯,看了跟在自己身边的绝对心腹谭漠一眼。
“能。这种瞬时爆发速度不算多惊人,相信有很多人都可以做到,但如果想要一直保持这样的速度却不容易,那个中年人是个高手,起码要比前两个有货的多,单凭这份速度,就不是前两个可以达到的。”
谭漠平静道,看着台上的李浮图,眼神中爆发出一股极为炫目的神采,甚至隐隐夹杂着一丝狂热。
李浮图同样有些意外。
原本认为这货跟前面两个差不多的实力,现在看来,他身手要高明得多,甲阁阁主,那不就是鼎剑阁内部的一个小头目?
果然还是有些门道的。
李浮图挑了挑眉,身体猛然消失,速度比刚才足足快了一倍有余。
内心极为震惊的甲阁阁主刚想躲避,但迈出去没两步,肩膀处就猛然感到有一阵大力袭来,不可抵挡,直接将自己的身体拉扯回去,就在他迅速思考怎样脱身的时候,左边的肩膀就不给他一丝反应的时候袭来一阵剧烈难惹的疼痛。
左手废了。他追上自己了。
这是甲阁阁主脑海中浮现的第一想法,随即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本身最大的长处就是速度,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甲阁的成员,全部都是速度流的杀手,结果今天竟然有人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彻底击垮自己,这对他来说,不亚于一场虔诚教徒心中信仰骤然被人摧毁坍塌的灾厄。
“既然内心没有一点战意,为何要上台?只想着跑,只能死的更快。”
李浮图的声音响起,冰冷而淡漠,甲阁阁主的身手确实不弱,起码也够黄金中级的实力,就算李浮图收拾起来也得费一番手脚,可这厮一上场就心怀惧意,失去了武者一往无前的气势,未战先怯,这场对决还没开始他便已经输了一半,这种状态的甲阁阁主,在李浮图眼中,比野兽和残刀都不如。
单手猛然用力。
捏断了甲阁阁主肩膀的手直接一转,将对方的身体正面面对自己,李浮图冷笑一声,挥拳,直接轰向对方的鼻梁。
不是杀招。
却是彻彻底底的摧残。
李浮图拳速极快,在甲阁阁主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拳砸在了对方的鼻梁上面。
鼻骨碎裂,鲜血淋漓。
李浮图一双拳头立刻沾满了鼻血,而甲阁阁主的身体也倒飞出去,狠狠撞击在铁栏杆上面,轰然大响中,整个鼻子彻底坍塌下去,一脸鲜血,狰狞可怖。
“他想要玩死自己来释放杀气!”
甲阁阁主脑海中猛然闪过这么一个想法,然后打了个冷颤,左臂的疼痛科鼻子的酸麻仿佛一瞬间消失一般,他只知道,如果真的如他所想一样的话,那自己绝对会成为今晚死的最惨的一个人。
李浮图不言不语,一拳砸到对方鼻梁上,没有丝毫停顿,再一次冲了过去挥起了拳头。
还在胡思乱想的甲阁阁主猛然凝神,避无可避,反而激起了他的勇气和血性,调动全身力气集中在右手上面,同样一拳轰了过去。
正面对轰!
力与力的剧烈碰撞!
沉闷的响声与高台铁笼共振的巨大声响瞬间炸响。
甲阁阁主右手彻底报废,跟李浮图对撞一圈,右手胳膊的骨岔直接刺穿了肉皮,露在了外面。
巨大的疼痛让甲阁阁主的脸庞彻底扭曲变形,浑身抽搐,满脸恐惧的看着李浮图,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极致恐惧,在所有人的惊惧失神的注视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仰望着咬牙哀求道:“饶我一命,以后我甘愿给你做狗。”
“对不起,我这人只喜欢养狼,不喜欢养狗。”
李浮图淡然道,在甲阁阁主绝望的目光下,再次出击。
他整个人犹如入了魔一般,摧残,打击,毁灭。
煞气凛然,杀气滔天!
三分钟。
李浮图终于收手,松开了已经不成人形整个身体似乎都成了一团烂肉的甲阁阁主,内心那股子亢奋终于平静下来。
双手、双脚,膝盖,胸腹,面骨,全部碎裂。
甲阁阁主猜对了。
他确实成了今晚死的最惨的一人。
白色西装上猩红点点的李浮图脸色逐渐恢复平静,今晚暴力残忍近乎灭绝人性的举动,让他把埋在这段时间压抑的火气发泄了大半,心里没由来的轻松了许多。
看了甲阁阁主惨不忍睹的尸体一眼,李浮图毫不留恋,钻出那个铁笼,在高台下洗了洗沾满鲜血的双手,将已经成了红色的白西装脱下来,露出白色的衬衫,脚步沉稳,脸色平静的朝着苏嫦曦走过去。
大厅内一阵骚乱。
没有掌声,没有鲜花,没有欢呼。
这好像不是对待凯旋而归的‘勇士’应有的待遇。
刚才绝大多数人兴奋的脸色彻底消失,看着李浮图的眼神跟见鬼一样,每个人都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惊恐和忌惮。
魏然没动,苏承基没动,谭漠没动,甚至连陶娅楠都下意识的往旁边坐了一些,看着李浮图的眼神有些躲闪。
只有看似最柔弱的苏嫦曦站起身,虽然脸色苍白,但却努力保持着微笑,走向李浮图。
一步,两步,三步。
步履坚定,毫不停歇!
最终走到李浮图面前,在所有人的眼神中,轻轻搂住他的腰部,靠在了他怀里。
整个大厅形成了一副寂静无声的画面。
李浮图坚硬的内心悄然柔软,内心的一道道防线在这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子的拥抱中,彻底崩溃,摧枯拉朽。
他张开洗的很干净但终究沾染了鲜血的手,搂住苏嫦曦,语调轻柔却坚定,仿佛承诺一样,轻声道:“不管我的双手沾满多少鲜血,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能给你幸福。”
苏嫦曦乖乖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铁骨柔情。
这不就是女人最向往的吗?
刚刚退后一步现在却再也无法向前的陶娅楠怔在原地,突然有种很想流泪的冲动。
上下一起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