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人心觉不妙,彼此对视一眼缓缓举起枪,挪动脚步准备去值班室看看的时候,终于有一道人影突兀从走廊拐角处映入他们的眼帘。
白大褂,白口罩,双手插在白大褂的白色口袋里,整张脸被口罩蒙蔽,只露出一双眼睛,平静、并且充斥着死寂般的淡漠,不急不缓的脚步似乎不是踏在大理石地面上,而是踏在人的心中,原本的渗人的肃静虽然被打破,但听着那间隔毫秒不差的脚步声,让人的心跳情不自禁跟着它的节奏跳动,有着喘不过气的感觉,那股压抑似乎更甚刚才。
今晚一二再再而三的变故让几人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之中,那人如鬼魅般没有预兆的出现,让他们下意识移枪对准,要不是注意到来人的医生打扮及时遏制住扣下扳机的手指,恐怕那白大褂上已然多出几个血窟窿。
“妈的!老子叫了那么多声怎么现在才出现!社团出那么多钱养的就是你们这种饭桶吗!”
“别骂了,医生,赶紧来看看,我的兄弟急需要进行输血!”
打量了来人几眼,虽然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但几人并没有太过在意,反而认为自己今晚只不过是遭受了太多变故导致太过紧张有些杯弓蛇影了,松了口气下纷纷将对准医生的枪口放了下来,催促着他赶紧救人。
可是那脚步声依旧不急不缓,没有因为他们的催促而有变急促的迹象,几人舒缓的神情再次收紧,放在自己晕厥兄弟身上的目光抬了起来。“妈的,再磨磨蹭蹭老子一枪崩了你!赶紧给我快点过来,要是老子的兄弟有个三长两短,你他妈也得下去陪葬!”
裸露在白口罩上的那双眼睛依旧漠然,没有一丝感情的流露,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迎面而来的谩骂声,从出现到此刻,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无声着朝这里慢慢走来。
这种诡异的情况再怎么迟钝也会觉得不对劲了。他们以前受伤时也来过这家医院,那些医生护士对待他们恐怕比对待自己的亲爹亲妈还要热情,哪里可能会出现如同此时这般一问三不理的状况。
“不要再动,站在那里!”厉声疾呼一声,将手中失血昏厥的兄弟慢慢放在地上,手中的枪口再次猛然举起。
回答他的依旧是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无论何时面对怒骂威胁还是面对三支枪口的凝视,身着白大褂的死寂男子始终没有任何反应,脚步没有急促,也没有停顿。
“情况不对!这人不是医生!开枪!”
一个医生,即使是给黑社会黑帮分子服务的医生,面对枪口与死亡的威胁,也永远不可能做到视若无睹如此冷静,来人的沉寂实在是太反常诡异了。
根本不用提醒,其余两人见机立断狠狠扣下扳机,三声爆裂的枪声猛然响起打破了寂静而沉闷的场面,也成功扰乱了身穿白大褂男子始终不紧不缓的脚步。
三人直觉眼前一时模糊,接着站在那里缓缓走来的白大褂瞬时间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子弹也失去了目标打在后面光洁的墙壁上,留下了斑斑弹痕。
人、人呢!
那形如鬼魅的急速身影让他们心神颤动,身为杨林的贴身保镖和心腹,不仅仅是身手过人,他们对自己的枪法也有着深深的自信,彼此间合作多年,足够的默契让他们不用去约定,便能心有灵犀的分工一一瞄准那人的头部,胸口与腹部,让他根本无从躲闪。
可是距离不过三十米,原本十足把握的三枪却全部落空,来人的速度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快到不可思议,他们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影晃动,紧接着就失去了那人的踪影,三人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握着枪身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目光四处转动试图再次找出白褂男子的身影。
“在那!”
一声厉喝提醒身旁人的注意,率先发现白大褂男子的那人毫不犹豫,目中闪过冷厉光芒,再次狠狠扣动扳机。
刚才三人开枪都没有伤人分毫,现在他一人又能为之奈何。
等其余两人闻言迅速转过头来只发现白影一闪,在空中划过一道狰狞痕迹的子弹再次落了空。
注意到来人的身法飘忽速度快如鬼魅,三人不再犹豫,目光死死锁定那道模糊的白影,手中的枪一刻不停连续不断的发射出冰冷的子弹。
一时间,“噼里啪啦”,原本寂静的医院内枪声大作。
响动并没有持续很久,二十秒后,枪声就同时平息了下来,三人纷纷甩手扔掉子弹打光的手枪,肩并肩紧紧站在一起,试图以彼此借胆的方式来打消弥漫在心头的不安与惊惧。
他们从来没有面对过如此可怕的对手。
或弹跳或翻转或借助着墙壁上演让人瞠目结舌的飘逸身法,三把枪,几十发子弹,别说将对手打成马蜂窝,连那白褂的衣角都不没有挨到分毫。
看着那双死寂的眼睛,三人瞳孔凝缩心神惊惧,有些胆寒,裸露在白口罩外的苍白肌肤,在加上那双不似人类的冷漠眼睛,形似鬼魅的身法,这突兀出现在医院里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阁下,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见过面,也应该没有招惹过你,无冤无仇,何必要对我们下手?”
强自压抑住心头的恐惧,中间那人努力控制自己保持平静,无论是外面那名狙击手,还是此时不远处的白褂白口罩男子,都万万不是他们能够对付了,他们虽然自信,但从来不会自负。实力差距如此悬殊,为了避免不明不白送命,明智之举就是认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像他们这样的小人。
除了忐忑不安,他们也确实感觉到无法理解,好端端的,今晚怎么就会一连出现两名实力如此可怕的敌人。
但回应他的,只有自己三人急促的咚咚心跳声。
如同身上的衣着一般,白大褂男子至始至终保持着单调而如死人的寂静,被子弹扰乱的脚步又再次恢复,如同不久前的第一次出现一般,同样的不急不缓,只不过他插在口袋里的双手,终于缓缓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