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可惜,寒川并非是普通的邪魔歪道——他乃是天下邪气所幻化,不死不灭。
寒川的唇角溢出了鲜血,染红了苍白的唇畔,整个人又平添了几分妖气。他蓦然咧嘴笑了,随着他张口笑,殷红的血液涌出来更多,染红了衣襟。
“你知道我和你们最大的不同在哪里么?”
寒川笑得更放肆了,“因为我不会死,所以我不怕死,也不怕疼。”
他伸出手指,遥遥地指向了迦叶佛,“我生来就是这样的,你们劝我认命,我现在也劝你们接受我的能力,你们能奈我何?”
寒川的目光移向了半空之中,那被他的邪气所控制着的佛陀。对方眼中无悲无喜,也没有面对陨落的恐惧或是颤抖,就是那样一副清清淡淡的样子。
在很久很久以前,长明也是这样一副样子,看起来高洁又清正,不染凡尘不通情爱。那时候的寒川,最不喜欢他这副模样。
所以,寒川千方百计勾搭着他离开佛门,却没想到,在这过程当中,长明还没有离开佛门,他自己反倒是陷了进去。
回想起过去,寒川还是隐隐有些后悔——假如他当时不那么自私,执意将长明撩拨地动了心,长明现在会不会不这么痛苦?
寒川却全然忘了,撩拨是一个人的事,动心却是两个人的事。
他不晓得,长明对于这件事,自始至终都不后悔,也无怨言。
寒川看着这佛陀,幽然冷笑出声,“你就要死了,你不怕么?”
佛陀静若莲花,声色平静,“生生死死,也不过是在世间来去一场,故而贫僧不怕。”
在世间来去一场,无牵无挂,走得自然轻轻松松。
寒川攥紧了拳头,邪气便涌动地更加剧烈,甚至近乎疯狂。他听到了长明艰涩的声音,“寒川,你别……”
别?别什么?别杀了他,还是别让自己这么堕落下去?
寒川仰着脸看向这佛陀,眼中杀意渐渐浓重了。邪气的屏障已被修补了个完全,光箭又再其上蛀穿了无数个洞。
光箭穿破屏障上的洞,直直射向寒川,无一落空。
寒川侧目,对上了长明恳求又惊惶的目光。他知道长明在恳求什么,也知道长明在害怕什么。
可是当初做好了决定,一路走到现在这一步,事到如今,他早已经没有了退路。
既然选了这条路,那便狠一狠心,索性一条道走到黑吧!
身子上的剧痛使他麻痹,他骤然一收手,邪气蜷缩到一起,将那佛陀包裹在中央。一阵强盛佛光过去,空中便只剩下了佛陀的一小截佛骨,闪烁着光芒——
这位佛陀陨落了。
众僧默然无声。佛门中人向来六根清净了无牵挂,对一切都不甚在意,所以也算不上是悲痛,但看着佛陀陨落在自己眼前,心中多少总会有些沉抑。
真正悲痛的,是长明。
他为佛陀殒身而悲痛,但更多的痛苦,还是来自寒川。失望、痛苦、疑惑……万般情绪交杂在一起,他突地飞身而起,整个人硬生生地破过了这邪气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