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话,卿伶却将里面的意思听懂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指尖。
卿伶心底徒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原来他也是有害怕的事情的。
只是她那么早说的一句话,他竟然也记得这么清楚。
故妄的这份情谊,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
想到这里,卿伶心底好像漫出了一丝满足来,让她觉得有些欢喜。
但故妄不能总是为了某一件事去拼上自己的命,卿伶想要他能够长长久久的活着。
她拉下了故妄的手,轻声说:“故妄,你要多珍惜自己一些。”
故妄一顿。
他眸色渐渐染上了笑意,而后缓缓蹲了下来:“好。”
“我是认真的。”卿伶垂着眼,一点也不避讳的看着他,“我一直都认为,生和死都是很大的事情。”
“没有什么坎会比死亡更让人觉得恐惧和伤感,因为那已经是一个人的尽头了。”
卿伶想着自己临死前的那一幕,她在害怕在恐惧,她觉得自己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做,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在这之前,她曾经无数次地想过死亡。
可真的到了那一刻,好像那些过往就都不重要了,因为一了百了,没了生命,就什么都不会再有,她没有必要再去管那些无所谓的事情。
也就是那时候她才觉得,人生在世,只要自己觉得好那就是好了。
故妄无声地听着,眸底的情绪却很复杂,那个主神曾告诉他,卿伶是死过一次的。
自见到她开始,她眼神里就没多少东西,很空,却又在很多地方都有着让他觉得惊奇的固执和底线。
像是在乎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在乎。
看不透。
他曾经想过,卿伶生前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让她变成了那副模样,只有在受到魔气影响时才会让人看到那个真实的她。
卿伶:“所以故妄,你要珍惜自己一点。”
故妄笑了,他抬手轻轻摸了下卿伶的头:“嗯,知道。”
即便他真的觉得什么都是无所谓的,现在也不一样了。
卿伶眼睛亮了些,说:“过几日,你伤势好一些了,我们离开禁涯,出去转转吧。”
“嗯?”
卿伶温声问:“我来到这里以后,没有去过几个好玩的地方,你可以带我去逛逛吗?”
故妄点头:“好。”
他哪里去过多少地方,他的这两辈子,都在与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斗得你死我活。
但看着卿伶脸上的笑意,他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
这样,才会觉得活着也是一件让人觉得有期待的事情。
卿伶明白故妄的思想一时半会都转不过来,她想要带他出去走走,让自己,也让他给对方多一点时间。
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不是只有那些放不下的过往的。
卿伶还要说什么,就见故妄突然将头搭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他勾唇笑了下:“那等我睡醒了好不好?”
说完没有等卿伶回答,就闭上了眼睛。
卿伶直觉不太对,故妄不会就用这么一个别扭的姿势睡在这里。
“小金渊。”
小金渊闻声跑过来,一下子就看到倒在卿伶腿上的故妄,又看着桌上没吃完的神木果,脸色略微有些凝重,他蹲下查看了一下故妄的情况,小脸一皱:“内伤重,需要多修养,你们说什么说了这么久?”
“他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卿伶有点心虚,好像是自己拉着他说了这么久的话。
她唤来灵魑,让他将故妄带回了他自己的床上。
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故妄,卿伶微微皱眉,林鄞之居然能将故妄伤得这么重…
既然林鄞之是有上一世的记忆的,那么他那么针对故妄的原因也知道了,他怕故妄像上辈子一样再一次带着大家同归于尽。
但卿伶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他怕故妄为何不直接去找故妄,而是来找自己要带自己走呢?
还有古雨嫣和那个奇奇怪怪的无期。
罢了,还是不要有过多牵扯比较好。
故妄一连昏迷了好几日,醒来是在半夜醒来的,而且是在卿伶的床上。
自故妄晕过去以后,卿伶总觉得自己每晚的睡眠都正常了许多,至少不会睡得那么死了。
所以身上的动静几乎就是一瞬间将她惊醒。
腰间被人环住,还有人在拨弄着她的头发,卿伶睁开眼时,正对上故妄凑近的脸。
一时间两人都愣了。
要是换作另一个人,说不准现在卿伶已经将这个人给踢下禁涯了。
但她闻到了故妄身上熟悉的檀木香。
鬼火忽明忽暗,故妄一双红眸在夜里格外地摄人,此时那双眼睛里还多了一些怔然。
卿伶无声看了眼自己腰间的手,在看看故妄这熟练靠在她床头的姿势,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她目光幽幽:“还不松开。”
故妄愣神了那么一下,而后讪讪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不过依旧还靠在床头。
轻叹一声:“倒是忘了。”
“忘了什么?”卿伶爬起来,“忘了让我昏睡了?”
故妄笑了声,却没否认。
卿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她说怎么故妄前些日子那么规规矩矩的,原来不规矩的时候是在她睡着以后。
她忽然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这几日故妄没醒,脖子上的痕迹也消失了,所以……
卿伶又恼又气,推了他一把:“你想做什么!”
故妄抵着唇,良久后叹道:“这不是怕吓着你么?”
卿伶面无表情:“这样就不吓着我了?”
故妄挑了下眉:“下次注意。”
卿伶:“……”
她正欲说话,却被故妄忽的搂进了怀里。
他吐出来的气息是温热的:“阿伶,你说要想想,我在等你,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只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将自己那些阴暗的心思一点一点地放出来,才能才白日里有所克制。
可是这几日实在太想她了,一醒来就摸着过来了,忽的忘了自己应该再做一点提前的准备。
卿伶憋了一下,好半晌才说:“那也不能这样,这不是君子所为。”
“我哪里是君子了?”故妄非常理直气壮,“阿伶不是早就知道了我非君子,相反,是个放纵自己的魔头。”
卿伶无言以对,因为他确实是。
“你的意思是我还的谢谢你克制了。”
“不是。”故妄松开她一些,两人拉开一点距离,垂眼若有所思道,“不过阿伶好像没有生气。”
卿伶往后缩了缩。
她似乎早就习惯了故妄的触碰,所以有时候真的会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相反的,若是故妄真的对自己相敬如宾了,她反而会觉得有些奇怪了。
卿伶轻轻嗓子:“这不是一回事。”
“总之以后你不能这么做了。”
“有点难。”故妄沉思,忽的笑了一下,凑近她说,“那阿伶先给我支个招,实在太想你了怎么办?”
卿伶惊了:“难?”
“阿伶可能不知道,若是我心里有你,那便时时刻刻都想要贴着你,想着你。”故妄勾了下她的头发,“你整日在我面前,这不是为难我吗?”
卿伶顿了顿,她好像没有故妄说的这些想法。
“是这样吗?”
故妄点头。
卿伶略微沉思:“可我对你没有。”
故妄:“……”
他有点牙疼,轻按了一下卿伶的眉心:“这话一定要给我听到吗?”
“也不能瞒着你。”卿伶是很认真的,她在学习也在了解自己对故妄的感情,所以也要借着故妄来反馈。
故妄气笑了,又舍不得下重手,最后只是在她脸上捏了一下,破罐破摔了:“那你说,要怎么办?”
卿伶想了下:“既然这样,要不你就先不要在我这儿。”
故妄:“……”
他牙咬切齿:“做梦!”
他都不指望能在这里听到什么自己想听的话了:“不是说要带我出去?怎么,出尔反尔?”
卿伶弯着眼睛笑了下:“我是在为你着想。”
看着她眼里细碎的光,故妄心底微动,他发现自己真的太稀罕小鬼主这副模样了。
说什么是爱她对自己的好,其实不是。
只有这个人,换作是谁做同样的事都不行,又或者若不是她,其他人或者都活不过三日。
她一笑,他心里就跟着轻了很多。
故妄嘴角也扬起了一点弧度,轻抚着她的头发:“阿伶学坏了。”
“嗯?”
“挺好。”故妄笑着说,“再坏一点更好。”
“哪里好?”
“我坏你也坏,就是天生一对了。”
卿伶无声笑了下。
她确实只是说说的,因为想写如果见不到故妄,那么自己出现在这里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拍了一下故妄一直不放开的手:“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故妄收回手,却依旧笑盈盈地看着她:“你还没给我支招。”
卿伶觉得他真的有些顺着杆子往上爬。
她看了故妄好一会儿,突然倾身往前,轻轻抱了他一下。
故妄身体徒然僵住,眸色也变得暗沉。
卿伶只抱了一下就松开了,抬起眼问:“这样好了吗?”
故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看着她干净的眸子,又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动也是不能动的,他怕自己真的会把面前的人吃了。
真的……有点要命。
许久后,故妄才站起身:“不好。”
“不过。”他顿了下,压住了心底的冲动,“我先记着。”
他俯身,指尖覆住卿伶的唇角,似有若无地按了下:“以后再慢慢算。”
卿伶耳后一阵发烫,故妄已经将手收了回去,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她躺下盖上被子,看着一旁凑近的鬼火,良久后轻笑了一声。
她只是在试,如果不是故妄主动靠近自己,而是自己主动碰他的话,会是如何。
现在想来,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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