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劫不得不将自己的动作放慢,一遍遍演示给我,包括气场的使用,出刀角度,出鞘,入鞘的时机,讲解的详细无比。
第一式灾星,我学了整整一个月,才勉强入门,现在我和灾劫比刀时,我已经能够看清他的动作了,现在的我,从出鞘,伤人,到收刀,整个步骤,只需三分之一秒内,即可完成。
显然,这种速度,还远远达不到灾劫的要求,杀刀从未砍中过他一次,相反,我这一个月来,被木刀砍了至少上千次。
时间短,道行低,我用一个月时间练到入门,已经很不容易了。
灾劫告诉我,我出刀的速度,需要反复练习,再次收缩,一直缩短到只有十分之一秒,才算真正入门。
从交谈中得知,灾劫的一生,很少修行禁术,他的全部心血,都在刀中,站在他这样的高度,用什么刀,已经无所谓了,金刀,铁刀,木刀,哪怕是纸叠的刀,都一样能杀敌。
我疑惑地问他:“刀法就算练到极致,也是近身搏杀用的,在跟人斗法时,人家在远处对你下咒,你该怎么办啊?”
灾劫摇头道:“陈亮,你还是没理解,刀的奥义。比如你的剪纸送葬,这套禁术学到家了,威力固然可怕,但它充其量,只能归为暗杀术,在实际斗法中,用它对付阴物,绰绰有余,对付小阴仙,它就显得很吃力了。”
“你剪出一个纸人的时间,我能在你身上砍十几刀,所以,我把它归结到暗杀术的范畴,可就算你事先剪好纸人,在你撕烂纸人前,我也能一刀杀死你。”
“至于你说,刀法是近身搏杀,那就更错了。你现在站在远处,用剪纸术攻击我。”
我嗯了声,小跑到二十米开外,这里要说明一下,威力越大的禁术,有效距离就越短,像那些简单,粗陋的蛊术,降术,施术者可以躲在几里,甚至十几里远的地方,下咒害人。
比如当初,刘能杀害徐家人时,就是我说的这种情况,像这样的咒术,也就只能用来对付普通人,不会对有道行的高手产生影响。
禁术就不一样了,它需要面对面斗法时,方可使用,剪纸术的距离极限是百米,超出百米,气场送过去时,散都散了,何谈伤敌?
失丧河就更短了,只能在五十米范围内施展,才能生效。这也是为什么,我每次和人斗法时,相隔最远不超过二十米的原因。
跑到二十多米外,我掏出黄裱纸,依照灾劫的样子,飞快剪出一个小纸人。
灾劫坐在树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一咬牙,手抓到纸人脑袋,气场送出去,刚要撕呢,这时,灾劫右手微微一动,木刀出窍,收刀,电光火石间,我双手手背上,就出现了两道深深的血痕。
纸人脱手,掉在了地上。
刚才,在他出刀的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一小股阴光,朝我飞来。那阴光速度实在太快,我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存在。
我咬咬牙,不信这个邪,又剪出一个纸人,这次,我索性抓着剪刀,往纸人身上划拉,刚准备下手呢,灾劫木刀再次出鞘。
这一次,我瞧清楚了!
那阴光……居然是木刀里散发出的锋芒!隔着二十多米远,刀光飞来的速度,几乎和近身出刀完全一致!
也就是说,就算敌人躲在远处,灾劫一样可以用刀光杀人!
“现在,你懂了吧?”
我还能说啥?这人对于刀的掌控,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高度,他甚至能抢先预判到我的杀机,赶在我下手前出刀。
面对这样的人,似乎任何禁术,都不好使。
因为他的速度,永远压制着我,我内心刚产生杀机,还没来得及动手,人家的刀光就飞过来了。
我不死心,又尝试了几番,这次我改用失丧河,气场透出手指,我朝灾劫虚点了一下,灾劫端坐在原地,手中木刀微微一划,失丧河居然连启动的机会都没有,就烟消云散了。
“刀法之道,既能杀人,亦能灭鬼,可斩破虚无,又可切断气场,如此,方成境界。”
灾劫看我的目光,就像在看马戏团的猴子。
我给他弄的有些生气,双手十指连弹,各种咒术齐出,黄泉指决,失丧河,业火……统统没用,灾劫手中一把木刀,肆意斩断气场。
气场一断,咒术自然无法发挥效果。
我擦着脸上的冷汗,细细一琢磨,这个人,刀法练至这种境界,他跟无敌有啥区别?想杀他,除非躲在个他看不到的地方,暗中偷袭。
但偷袭灾劫,显然是不现实的,这种程度的大阴仙,我稍微近身,他就能第一时间,感受到我气场的波动,此人生前是江湖排名第一的杀手,人间第一快刀客,他对于杀机的敏感程度,更达到了无法想象的高度。
我回到灾劫身边,他对我说了一句话,听得我更加惊惧了:“我修行刀气,心念一动,数百条锋利刀光纵横交错,将我全身笼罩,任何试图接触我的气场,都会被这些刀光斩为虚无!可惜这具分魂,道行太弱,我没法演示给你看。”
“陈亮,现在你告诉我,修行禁术,有什么意义呢?不如跟着我练刀,杀鬼灭魂,斩阎王,切阴仙,一刀的时间,斩杀一切,岂不更加痛快?”
通过这段时间接触,我发现灾劫这个人,心胸气度都很大,于是我壮着胆子顶撞他:“等我学会更厉害的禁术,你的刀未必好使。”
灾劫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自己下巴:“这是质变的比较,你掌握的禁术,若是连我的刀都无法斩断的话,那自然是你赢了。说到质量强弱,接下来,你该学习第二式了。”
我盘腿坐在蒲团上,虚心听讲,只见灾劫眯着眼回忆道:“在我研习出一刀流的第一式,依靠它无敌于江湖后,我还不觉得满足,四十五岁那年,我独自前往北国雪山中,观察风雪的走向。”
“在山顶一坐,就是五年,我观察天空的每一片雪,发现在风的作用下,雪落下的轨迹,毫无征兆可言,全凭风来决定,于是,一刀流的第二式,雪劫就孕育而生了。”
“雪劫,是我通过模仿风雪的走向,自行感悟出的,刀出鞘,一刀可化为十刀,百刀,而且每一刀的轨迹,走向,就连我自己都无法预估。我都无法预判的刀法,敌人又怎能躲闪呢?”
接下来,他亲手给我演示:“看好了!夜修罗第二式!雪劫!”
木刀出鞘的瞬间,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灾劫向我砍出十刀,这十刀,我全部都没看清,我还没琢磨过来是咋回事呢,就见眼前一花,世界都扭曲了,我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血腥气,耳边是地狱亡魂凄厉的惨叫声,十刀,百刀,乃至千万刀,将我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笼罩。
我有了一种被凌迟处死的感觉。
一阵音爆划破空气,接下来,是无尽的死寂。刀出的快,收的更快,前后只用了不到一秒,十刀同时砍出,灾劫将木刀缓缓插入刀鞘。
他收刀的动作,美到无法形容。
我直挺挺地坐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十几秒,我上身衣服如纸片般碎裂,脱落,灾劫无心伤我,否则里面的鲁班木甲,恐怕也无法抵挡。
更让我惶恐的是,我明明面对着灾劫,他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蒲团,那……他的木刀……是怎么碰到我后背的?
后背处传来的刺痛告诉我,这十刀里,至少四刀,划过我的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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